() “你打过水漂吗？”罗沙突然这样问了一句。
“啊？”湘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回答道，“小时候和爸妈去河边打水玩过几次，你玩过吗？”
罗沙笑而不答，弯腰在地上拣起几块石头，用力向河里打去，引来一圈圈水纹，一波一波，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
“你打得真远。”湘月拍着手，由衷地赞许道。
罗沙笑着见一个石块递到湘月手里：“该你了。”
湘月摆摆手：“我不行的，手里没劲，打不了多远。”
“没关系，玩。”
湘月不好再拒绝，只好接过罗沙手里的石子，轻轻朝水面打去。水纹自然没有罗沙打的那么大、那么远，而且很快就停止了，沉入河底了。
“哈哈，没我打得远。”罗沙得意地说。
湘月微微撅起嘴巴：“我早就说过我不行的，你非要我试，就想看我笑话。”
罗沙看到湘月不经意露出的小女儿娇态，一时间怔住了，忍不住想多看两眼，以至于半天说不出话来。
湘月被他这样看着，有些不舒服，轻咳一声，以打破二人之间的尴尬。
罗沙赶紧低下头去：“对不起，我刚才……我……”
“时间不早了，我觉得我应该回去了。”
“现在就回去呀？”罗沙当然有些不情愿，他四周看看，忽然有了一个拖延时间的新方法，“要不咱们别按原路走，从后面绕，其实也不远，顶多一个小时就到你那儿了，怎么样？”
湘月想了想，说：“好，听你的。”
二人仍然像刚开始那样并肩走在路上，仍然谁也没有说话。罗沙几次想开口和湘月说上点什么，可一直寻不到合适的话题，只得沉默。湘月也几次抬头看他，期望他说点什么来活跃他们之间的气氛，可看见罗沙不说话，自己也不好主动开口，就只好继续沉默着。偶尔二人同时抬头，目光交错，勉强一笑，依然无语。
“罗队。”远处突然传来熟悉的称呼。
罗沙抬头一看，见吕一泰正笑着向自己走来，惊喜道：“你怎么在这儿？”
吕一泰来到他身边，站定：“局长不是让我看着剧院的整修情况吗，所以我来看看。”
罗沙和湘月抬头看去，果然不远处就是那个人民剧院。
“哟，湘月同志也在这里啊。”吕一泰这时才发现站在罗沙身边的陈湘月。
“你是吕一泰同志，你好。”湘月大方和他握了手。
“你好。”
罗沙看看周围，发现缺少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便问道：“姚露呢，她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吕一泰的脸红了红：“她又不管这摊事，怎么会来？而且最近几天伯父好象身体不太舒服，她要在家照顾。哦，对了，你现在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剧院看看？”
罗沙看着湘月，说：“我还要送湘月同志回家呢。”
“你送她回家？”吕一泰一脸的不解。
罗沙轻咳一声，赶紧解释道：“那什么，我妈邀请湘月同志今天到我家做客，刚才吃完饭，她要走，我不得送送人家？”
吕一泰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含笑地看着二人。
“笑什么呀？”罗沙轻责道。
“没什么，没什么。这样，我去剧院了，你们继续。”
和吕一泰分别之后，罗沙和湘月继续往前走。罗沙突然想起什么，笑问道：“你有没有发现我刚才提到姚露的时候，吕一泰的脸红了一下？”
“啊？我没太注意，”湘月想了想，道，“好象是的，难道他们是……”
罗沙点点头：“这在我们公安局里已经不算什么秘密，而且姚叔叔、就是姚露她爸，已经认可了。本来早就要给他们办事，可是这段时间局里的工作实在太多，就耽误了。不过听说今年国庆他们一定要办。”
“是吗，那看来我得准备一份大礼了。”
“你去送礼，他们一定特别高兴。”
湘月不好意思地笑笑：“哎，说了半天别人，该说说你了，你也不小了，有没有合适的女同志？”
罗沙笑着摸摸自己的头发，有些扭捏地回答道：“现在公安局那么多事情，我不想考虑自己的事情，也没有时间去考虑。虽然我妈也挺着急的，可这事急不得。更何况……”下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不知道怎么表达。于是他只是默默地看着湘月，希望她能够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他想说出的一切。
湘月感受到他异样的目光，有点心慌地避开他的眼睛，看向别处，忽然发现前面不远处就是自己的店铺，像见到救星似的淡淡地说：“我到了，看来确实不远。”
罗沙抬头一看那熟悉的招牌，禁不住感叹道：“真的到了，这么快啊！”语气里包含着淡淡的失望。
“你不用送我了，就到这儿，我自己走过去。你也快点回家，别让伯母担心。”
“恩，那你自己小心。”
“诶。”湘月应着回身就继续往前走。
没走几步，身后再次响起罗沙不舍的声音：“湘月。”
“恩？”湘月停下来，回过头看着他，“还有事吗？”
罗沙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最普通的道别语：“再见。”
“再见。”湘月应道，浅浅地笑了。转身，离开……
罗沙看着湘月的背影，站在原地，一直到那美丽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他终于收回目光，失望地叹了口气，无限的失落和惆怅包围着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样懦弱，有些话在心里明明已经准备得十分充分了，好象就在自己的嘴边，可是一见到她，竟然什么也说不了出来。看看天色，心中计较着也该回家，回身向家的方向行去……
湘月刚刚走近豆坊，就看见伙计阿亮在店门口焦急地四处张望，见她回来，急忙迎了上去：“小姐，你可回来了。”
湘月心里掠过一丝的预感：“出什么事了？”
“你刚才走后没多久，就有人送来这个。”阿亮说完，递上一张纸条。
湘月也顾不得周围的环境，接过纸条，迫不及待地打开一览，了解上面的情况之后，她轻轻松了一口气，转头询问阿亮：“是什么人送来的？”
“一个老太太，说是给她家太太买豆腐，就给我一叠钱，这个就夹在里面。”
“是哪家的太太？”湘月心里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阿亮想了想：“好象是什么张太太，以前这个老太婆好象也来过这里。”
“张木的老婆？”
“可能是她。对了，信上说了什么？”阿亮严肃地低问道。
湘月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将纸条在手里捏成一团，慢慢走到火炉旁边，扔了进去。然后走到旁边，一边系着围裙，一边向阿亮低语：“今天晚上‘二叔’要在城外的小树林和李雷见面。”
“什么！”阿亮惊呼，惹来为数不多的几个客人同时回首，他急忙抱拳赔笑一场，然后回头低问，“这事李雷怎么没有按老方法通知你？”
“他现在对我怀疑得紧，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情报告诉我；再说，他和‘二叔’自有一套联络方式，不告诉我也是正常。”湘月平静地说。
“那这个张太太为什么要冒险把这个告诉你？”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帮我，这不是第一次，所以我觉得她好象对我的身份察觉到什么。”
“那她会不会对你不利？”阿亮担心道。
“应该不会。上次她告诉我她这样帮我是出于个人目的，至于是什么，她不肯说。不过干咱们这样工作的，对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轻心。越是如此越要小心。”湘月提醒道。
“我明白。”
“东西送过去没有？”湘月问着，眼睛却似无意地观察着街上来往的人群。
“小姐放心，已经送过去了。”
“有没有人跟踪？”
“没发现，他们现在应该怀疑不到我。”
“那就好，不过千万不能大意。好了，不说了，干活去。”
“恩。”阿亮应着就转身走到一边去了，突然想到什么，返身又来到湘月身边，低声问道，“李雷那个事情你准备如何？”
“我不知道，需要好好想想。”湘月沉思着，抬头看看外面的街道和天上的落日，喃喃自语，“也许今天晚上要出去一趟。”她这样说着，心中便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