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糊涂官司
作者:左行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439

秦锋匆匆赶入高堂之上,就见两名农户打扮的中年男子正扭打在一起,门外还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闲汉。.最可气的是憨子带着一帮子山贼们,这会儿应该叫官兵了,不但不管,还抱着膀子一个劲地瞎起哄,鼓掌助威,还不时的交流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这帮家伙……

秦锋哭笑不得,知道这里这帮兄弟们潜意思里根本就没有任何转变,还拿自己当个山贼。连忙制止了两名农户。两人民户一见县太爷来了,也停止了互相扭打,一把鼻涕一把泪开始述委屈。

秦锋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这两人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不时的两人还对骂一句。搅得秦锋头晕脑胀。

唐初时候,地方管制远没有后世那么严格,换句话说,官民之间的关系,还没有摩擦出后世那种不可调和的地步,事实上百姓对各地官吏还是抱有一定程度上地好感的,当然其个别除外,这要归功于历史原因。

两人边吵边说,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秦锋气得一拍惊堂木,大声道,“都给我闭嘴,一个一个说。”

两个农户一见县太爷发火了,当即就吓得一缩脖子,呐呐的不出声了。

秦锋斜眼瞄过一个身材略微瘦弱的男子,这家伙衣裳被拉扯破了,右脸上也有一块青紫,蓬头土脸,怪模怪样的。显然因为身材上的原因,在互相较量上吃了不小的亏。

“你叫什么?”

“小人叫赵满!”

“行,就你先说。”

瘦弱男子忙道,“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家的黄牛给他毒死了。他不但不赔,反而还诬赖我家的牛吃他菜地。“

话音未落,身旁那个大个子不干了,立马辩道,“大人冤枉啊,这人就爱搬弄是非,他家的牛整天吃我菜地,我都没跟他计较,自己莫名其妙吃死了能怪得着我么?”

“胡说,我家的牛昨天还好好的,今儿一大早却是死了?不是你还有谁?”

“笑话,你家的牛吃什么鬼东西死了,我怎么知道?那王屠夫家的闺女不见了,难道也来问我?”

“慢来,慢来。”秦锋一脸疑惑,越听脑子越乱,很有种你不解释我还清楚,你一解释我却是糊涂了。他望着瘦弱男子,皱眉道,”你说你家的牛是他毒死的?可有证据?“

“大人您听我说,我家的牛自从昨儿中午之后,就在也没有吃过东西。您想要不是他家菜地上有毒,我家的牛怎么会死?“

大个子哈哈笑道,”你看,终于承认了吧,还是你的牛吃了我的菜地吧?“

瘦弱男子脸上一红,他自知理亏,干脆不去理他,转头就对着秦锋哭喊道,“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就算是我家的牛儿吃了他家菜地。大人您说,这牛儿无知,又如何怪得了它。怎么也不能放毒草毒死它啊!”

唐初的牛价金贵,有句俗话叫做:马贵人贱牛祖宗。一口普通的黄牛卖个十两银子不成问题,反倒是卖个仆人回家花不了二两银子。这点秦锋早就见识过了,一口黄牛对于一家农户的意义非凡,原本他家旁的住着一个寡妇,自己的耕牛死了,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伤心断肠,看样子都有随它去了的感觉,搞笑的是她家男人死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伤心过。也就难怪这赵满不依不饶了。

秦锋听了半天,总算是听明白了前因后果,感情是这位的牛吃了那位的菜,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偷吃了菜地的牛儿恰好又给毒死了。这位让那位赔钱,那位当然不肯,于是这位就硬拉着那位跑县太爷我这儿评理来了。(诸位看明白了不?)

这案子说清楚了就再明白不过了,可要具体该怎么判却是颇费脑筋。按理说这瘦弱男子理亏在先,牛儿无知倒是真的,可要是没有主人家看管,这牛又怎会天天去啃食人家菜地?不去啃吃人家菜地,当然也不回误吃毒草而被毒死。

不过误食这一条基本被秦锋排除了,他毕竟还是受过九年义务制教育的,知道这牛儿要不是有人故意为之的话,基本是不可能因为误食到什么毒物把自己毒死的。牛儿自己就有分辨毒物的能力。

当然这种情况属于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你不来吃他菜地当然没事,硬是要吃就怪不得谁了。秦锋琢磨了好半响,左右都觉得不妥。大唐的法律他不清楚,可即便是按照后世的判法,遇到这种糊涂案子,没个律师帮忙也是闹不明白的。

严格来说这两人都触犯了法律,一个偷盗,一个涉嫌下毒,官府理应不予受理。搞笑的是偷盗的鸡毛蒜皮,下毒的太公钓鱼。要说是犯罪实在是小题大做了。再者说,这可不是二十一世纪,在唐初时期,法律模糊着呢!这种琐事很难判断清楚。秦锋想到这里,自己也是满脑子浆糊,不明白谁对谁错。

秦锋迟迟不判,两位农户紧张的不敢做声,可门外看热闹的闲汉开始起哄了,都喊着,“大人您倒是快判啊,快判啊!”

秦锋蹙着眉头,一时间还真是无法做出决断。

憨子见二当家神情不悦的样子,转头叫扯个嗓子嚣道,“嚷嚷什么?嚷嚷什么?再喊都抓回来打板子!”

大伙儿赶紧噤声,他们不过是无聊闲着的百姓,那里是官老爷的对手?大伙起哄瞎嚷还可以,可真要单枪匹马显然还差的远。

秦锋蹙眉道,“赵满,你家的牛儿经常啃食人家的菜地,这可是事实?”

赵满见正主儿就在旁边,知道这时候想瞒也瞒不过去,红着脸呐呐道,“大人,就算如此,可牛儿无知,怎么也不至于毒死它啊。再者说,几颗青菜值得了几钱银子?我那牛可是实实在在几年的积蓄才攒下来的呀!”

一旁的大个子立刻忿忿不平道,“这话怎么说的,你家的牛值钱,我的菜地就能随便吃了?天下有这个理儿么?那张家的媳妇儿漂亮,怎么不见你去睡她一晚?”

“哈哈,说得有道。”

此话一出,门外顿时哄堂大笑,就连山贼们也是忍俊不止。

秦锋哭笑不得地问道,“大个子,你叫什么?”

大个子身子一挺,“回大人,草民叫做吴大行。”

“好,吴大行。本官问你,你为何在青菜上抹毒?“

吴大行立刻就叫冤道,“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啊?草民自家种植的菜地,平时害怕虫蚁吞噬,涂抹些草药也是正常的。再者说了,就算草民真得在自家青菜上抹毒,那也是我自家所用,碍不着别人什么事儿啊!”

瘦弱男子一听,勃然大怒道,“你胡说,你明知我家牛儿会来吃你菜地,便故意在菜上抹毒,你是诚心毒死我家牛儿的。”

“笑话,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故意的?即便是了,那也是我自家的事。碍不着你什么事儿,你要不牵牛儿来吃我菜地,如何会中毒?说到底还是你的问题。”

“大人,他下毒,该判他的罪。”

“大人,小的冤枉啊,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大人,您一定要为我讨回公道啊。”

“大人,小的……

秦锋头大如斗,见这两人又吵了起来,怒道,“都给我闭嘴!再胡闹一人拖出去打个三十大板。”

两人连忙噤声,双眼一眨不眨的瞪着县太爷,等他判决。

秦锋迟疑了好半响,这两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弄得好像只有他这个县太爷没理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给他们判这个理儿。他虽称不上天资过人才华横溢,但总有些小聪明的,觉得此事颇为蹊跷,斜眼瞄过下方神情急切的农户,心中狐疑,只觉得这两人有些问题,偌是普通民户,那来得如此牙尖嘴利的口舌?

正要一拍惊堂木,宣判结果时,忽然瞄见下方两人脸上竟同时一喜,他心中一惊,不动神色地蹙眉道,“此事本官还需调查清楚,一会儿让两位衙役先陪同你们去考察现场,等回来禀报之后,本官再说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