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把悲伤留给自己
一个女孩走过来，友好地说：“嗨！”
沙抬头看看，想起来了。上一张陈升的《恨情歌》，也是在她手上买的。
“雨好大，不是吗？”
沙茫然地点点头：“请问，现在放的这张碟是陈升的哪张？”
女孩也想起来了：“哦，上次最后一张《恨情歌》就是卖给你的啊。后来我哥推荐了一个人来买，正好晚了一步。你瘦了很多哎。”
沙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成人样了。
“现在这首叫《五十米的深蓝》。最新专辑哦。不是不好听的。”
不是不好听？这种说法怎么那么怪，又那么熟悉？
“你说话真有个性。”
“错，应该叫不是不有个性的！”
女孩子笑了起来，眼睛和鼻子都皱了起来，好象一个人。
“不是不，怎么会这么熟悉呢？”
女孩子纠正道：“错，应该叫不是不熟悉的！嘻嘻，你瞧，”她扬了扬手中的书：“亦舒的经典句式呢。”
亦舒？没听说过。但她的笑提醒了自己，阿凯就很喜欢这样说：不是不什么的。双重否定句。
“亦舒是谁？”
“是香港有名的女作家呀！倪匡的妹妹。写卫斯理的那个倪匡的妹妹啊。”
哦？沙接过书来看了看，叫《紫薇愿》，挺浪漫的样子。翻了几页，一行行短句，象古龙的风格。仔细看看，挺干练的。
“这书在书店有卖吗？能租到吗？”
女孩笑着摇摇头：“琼瑶的书才租得到。这是绝版了。不过你可以到网上找啊。我给你个网址吧。”
沙买了好几张陈升的碟子，回到了家里。现在的单位给配了个手提电脑，不用到网吧，方便多了。但沙已经有三四个月没怎么上网了。那象是另一个世界。
就着陈升的背景音乐，沙点开了那个网。
居然是阿凯的个人网页！沙差点跳了起来。
那里点点滴滴收集了阿凯的网上文字，还有陈升歌曲下载以及亦舒全集。
沙立刻关掉了电脑。象关掉一段往事。
呆坐一会儿，沙摇摇头自己笑了起来。
重新开机。上网，用GOOGLE搜到了不少亦舒的网站。
整整看了一夜。沙被深深迷住了。
亦舒是个智慧的女子。幽默，风趣，有想象力。她最喜欢这样描述一个女子：“手长脚长，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男人则一律是高大帅气。
最主要的是，她最喜欢写事业型的女性。写婚姻失败后如何通过事业重拾自信，得到幸福，写青春的流逝。
她说生活是一袭华丽的锦袍，上面爬满虱子。
她说一个人的时间花在什么地方是看得见的。
她看世界很物质，爱享受，但，她也知道没有物质的物质只是分子一堆，没有物质的精神也只是水泡一个。
她是难得的看透人性的弱点，又对未来充满希望的那种态度。
沙居然有好几处看得忍不住笑出声。
陈升的歌是那样的平凡熨贴。沙发现自己跟两年前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时是不会喜欢陈升这样的歌。象白开水。
但其实只有白开水最解渴。
生活充满了细节。
生活的品质，其实就在于这些细节是不是够深入，够精致，够自我。
沙开始迷上了去那家音像店。
老板居然就是那女孩，叫雪青。他们一起交流观后感，听后感，雪青还向他推荐了一些碟片，比如陈慧琳金城武演的《天涯海角》还有《天使艾米丽》以及《洛丽塔》，《阳光灿烂的日子》《活着》》《喜宴》《春光乍泄》等等，都非常耐看，有嚼头。
沙觉得自己的生活开始变得充实了。就连妈妈的电话，他都可以轻松面对。
他发现自己慢慢离不开雪青了。这女孩那么轻松，随意，又有智慧。他渴望听到雪青对生活每件事的评价，听到她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和惮憬。
这叫爱情吗？沙很迷惑，没有接吻，没有约会，没有心跳，却每天都在音像店里碰面谈心，有依赖感，新奇感，也有……安全感。
沙决定问问雪青。她很坦诚，应该会替自己分析清楚。
可是他走进音像店的时候，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两个男孩手拉手，在跟雪青热烈地讨论着。是阿凯！
沙下意识地转身就想跑，却被雪青发现了：“沙，快来！这就是我跟你多次提起的我哥！他到外地去了半年，刚回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雪青冰雪聪明，看到两人的表情：“你们认识？”
阿凯笑了，说：“这就是我一直跟你讲的沙。”
雪青啊了一声，掩口笑道：“天啊，我真笨！！”
沙完全没有准备好。他尴尬地笑笑，说：“我还有事！”转身就走。
眼角余光中他也看到沙旁边那个男孩。很平凡，简单，眼神中透着平和。
最主要的是，他的手一直紧紧拉着阿凯的。
沙逃回了家。
他打开了阿凯的主页。
他找到了关于自己的片段。
飞雪残梦
无声无息飘落无声无息飘落
你用舞的姿式飘落
带着风的叮咛带着梦的晶莹
你柔柔地向我无声飘落
怎么不见踪影怎么不见踪影
当我以为将你拥有
一丝丝的清凉一滴滴的晶莹
是不是你为爱流下的泪
风这么大灯这么暗
你在哪里呀你在哪里
天这么冷夜这么黑
你在哪里呀你在哪里
面对爱的温暖面对爱的包容
怎么竟会让你恐惧
无声无息告退无声无息告退
留我一人面对飞雪残梦
我只是你冬天的过客
如果因为没有承诺
春天的花开始凋落
你愿不愿意象那纯情的丁香
朝朝暮暮开放在我心窝
如果因为一次过错
我们的歌开始沉默
你又会不会象那午夜的昙花
在我醒来之前悄悄离开我
其实对你的执着我从没有想到过
要有个什么结果
只愿你在流泪的时候不经意想起
你的冬天曾经有个我
你的春天花开的时候我就要离开
我只是你冬天的过客
他想起初见面时，阿凯说他正好要看一个朋友，然后就陪他回家，在楼梯拐角的第一个吻。
想起阿凯陪自己游泳，陪自己聊天，在他爱上标的时候，还苦苦等候自己体会他的好。
想起小梅沙台风下的黑色海浪。
想起最后那一夜，他抱着阿凯，要给他，阿凯却坚决地什么都没有做，在床边呆到天亮。
沙一转头，看到网页上阿凯在一个BANNER里写道：“有些人愿意陪你一生，你给了他多少时间？”
泪终于忍不住，一滴滴滴在键盘上。
把悲伤留给自己
词曲唱：陈升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
即然你说留不住你
回去的路有些黑暗
担心让你一个人走
我想是因为我不够温柔
不能分担你的忧愁
如果这样说不出口
就把遗憾放在心中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
你的美丽让你带走
从此以後我再没有
快乐起来的理由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
你的美丽让你带走
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
可不可以你也会想起我
是不是可以牵你的手呢
从来没有这样要求
怕你难过转身就走
那就这样吧我会了解的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
你的美丽让你带走
从此以後我再没有
快乐起来的理由
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
假装生命中没有你
从此以後我在这里
日夜等待你的消息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
即然你说留不住你
无论你在天涯海角
是不是你偶尔会想起我
可不可以你也会想起我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
《魔鬼的情诗》全文完，敬请期待下一篇《花醉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