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君亡妾亦殇
作者:夜蝶轻舞520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349

平地里卷起一阵沙风,伏击的军队出现了,与正规的皇家亲兵相比,他们显得十分落拓,铠甲不甚整齐,东拼西凑,手中的武器亦是层次不齐,刀、矛、剑、弓、斧齐上阵。

我看得却心惊肉跳,那为首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王司通!他显得十分苍老,猎猎风舞,吹得“王”字帅旗呼呼作响。他怎么会在此!

“老夫王司通,今日在此,要想会会慕容白!”他远远得抱拳,大将军喝道:“大胆,大燕皇帝的名讳岂是你可以随便叫的!”

“老夫乃一名文士,今日是替吾儿王猛为大曜斩杀逆党!”他很激动,眼神很锐利,狠狠地瞪着我,胡须微微颤抖。

“大胆反贼!竟敢在此胡言乱语!”大将军怒喝一声,挥手下令军队进攻。王司通吼得声嘶力竭:“有良知的人,绝不会苟且偷生,为了一己私欲而弃天下不顾!我儿死得其所!”他的吼声很快被厮杀之声吞没了。

我捏紧手,咬紧牙关竭力不让自己流泪。王司通每一个字都像针尖刺在心上,痛不可言,他在骂我,王猛为我而亡,而我却坐在大燕帝王的怀中,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父亲和一众大曜的子民,以微弱之躯与大燕帝王的精锐部队抗衡。

恨不能此刻就死去,为何要让我看到这样一幕?为何要让我面对这一切!为何我要是大曜的公主!为何他要是大燕的皇帝!

艾米尔远远地看着我,眼神凶狠,满脸冷酷的笑容:“未知端平公主在此,会做什么呢?”

“闭嘴!”他冷冷地说,抱紧我驱马转身,往后奔去,一直奔到离军队所在的地方略有些距离的地方。

他用力抱着我,抱得我喘不过气,“你是谁,早已不再重要,现在,将来,你都只是朕的美人。”

眼泪一滴滴落下,全身的力气都消失,倚在他的怀中,我泪眼婆娑,那将士们的怒吼,父皇和母后的笑颜,此刻就在眼前,离我是那么近。

“陛下当年举事,大曜国道沦落,如今,江山美人,尽入君怀,”我喃喃地说,“若能放前朝将士一马,青漪愿一死以谢君爱。”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我却不知道他说什么了。

我仿佛做了一个冗长冗长的梦,梦中繁华的曜都,一如我十岁那年的样子,在夏日午后的倚月阁,慈颜的父皇,忧伤的母后。我在那映月湖畔,遇见的少年,眉目清俊,他微弯的嘴角,他的眼亮如星辰,他略带紧张的声音向我下拜,便那样拜着,拜着,那身影却渐渐遥远,我伸出手,他却再也没有看见。我听见那呼呼的风声,清冷的月色,直让我的心仿佛破了一个洞一般,阻也阻不住的冷。

眼很重,身上仿佛压了什么,勉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墨蓝色天空,这天空,如此熟悉,幽静又遥远。我在大漠啊,我抬起手来,却发现身上全是沙,手也在沙中,身体也在沙中,我用力撑起身体,却感觉一双臂膀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腰。

我伸出双手,将身边的沙尽数掏开,那张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脸,遥远的脸,此刻却尽在眼前,他安静地抱着我,却紧锁双眉,仿佛用尽全部力气的双手,却依然环在我的腰间,怎样也拉不开,

我疯狂地掏开他胸上的沙,慕容白,我一直在这里,我没有事,你看看,我没有事,我胡言乱语,不知道说什么,眼泪在此刻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轻轻地压着他的胸,伏在他的胸口,月光下,他的眉眼格外的温柔,慕容白,你会没事,我知道。你说过,你要守护我一生一世,我还要等你来还我的债。君生我亦生,君亡妾亦殇……

忽听一阵咳嗽声,我赶紧起身,帮他轻拍胸口。他哼了一声,却是睡过去了。

四下寻找枯枝,好不容易点了个篝火,虽然是七月,大漠的夜晚依然是冷得刺骨。我抱着他在火堆边,合什默念,五体投地,此生我没有这么虔诚的拜谢佛祖。

轻轻描摹他的脸,在刚才那一刻,我明了,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要他死。不管他是大燕的帝王,还是曾经那个羞涩的弱冠少年,我都不要他死。

火堆燃尽了,最后的余烟缭缭地升起,刺眼的阳光唤醒了我。抬起压的发麻的手,想要呼唤他,却发现他早就醒了,目不转睛的盯着我,“醒了?”我扑入他的怀中,他抱紧我,“让你担心了。”

我拼命的摇头,高兴地说不出话来,他有些疲累,轻轻抚摸我的头发,“朕太大意了,没想到沙尘暴如此厉害,竟然让我们与军队迷失了,早知道如此,朕当时不该把带你出来……”

我轻轻亲吻他的唇,阻止他再说下去,这是我第一次主动亲他,他起初有些发怔,随后用力抱紧我,热烈的回吻。

此刻月明云开,冰河破面,仿佛一直悬着没有着落的心,突然有了栖息的地方。这天地之间,只有我们。

大漠的清晨,微冷地风吹着我们,“朕欠你的,一定会补偿你。”

我凄然一笑,如何能补偿?我抬头仰望天空,若有父母的英灵,我该如何面对?可我舍不得这个人,端平没用,不能为手刃仇敌,倒拼死想要保护。

灼热的阳光火辣辣的,不能待在原地等待大军,也不知这风是怎么吹怎么刮的,搞不清楚此刻身在何方。玉门关在何处呢?想不到我再次流离大漠,只是这次连方向不明。

他牵起我,“不要怕,有朕在此。”我仰面看着他,阳光之下,他看上去那么温暖,那么让人心安。

我们牵着手慢慢地往西挪行,大漠的烈日越来越厉害,意欲烤焦。我们弯腰慢慢得行,鞋下面的沙烫的如火炉一般,挥汗如雨,却没有水,这是沙漠中最危险的事情,没有方向,没有水,没有干粮,没有坐骑,一切都只能看天命。

我不敢抬头,心里一直估算着我们能这样支持下去多久,也许不到落日时分,就已体力耗尽,成为这大漠数万枯骨之中的一具。

==========================新的冒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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