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

现在，请你们停下手中事，打开链接：http://.yue365.com/play/332/30865.shtml

请与我一同走入伏苍世子的内心，聆听一段末世的情殇。

相信我，不要错过。

听完后，我再开始讲述下面这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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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亦，”她很倨傲地点头，“本尊叫阿鸾。”

他被阿鸾禁锢血池暗室中整整六天。

没人可以进来，这是‘天女’才可以呆的地方，当然，还有死人。

他亲眼目睹了她杀人时那股疯兽般的狠戾，恍如绝世的凶器。

他被塞在放置便桶的黑暗斗室里，透过小小的缝隙看她杀不同的人牲，有时一个，有时几个，而他们亦很配合的使出浑身解数，无一不是笑着身首异处。

这无疑是一个奇怪的地方，住着奇怪的人。

空气里永远是血池的怪异之味，和着她身上幽幽的冷香。

兴致来时，她抓着他玩他脸上的红疙瘩，绝大多数时候，她几乎当他是空气般透明。

他是尊贵的世子，他不是玩物，他选择了绝食，而她似乎喜欢上了这种‘吃---不吃---吃’的拉锯游戏。

他永远是输家。

让他达不到目的，让她很有成就感。

他饿不死自己，她有办法让他吃东西，尽管只有一种方式。

撬开嘴，将她吃不完的饭菜囫囵倒进去，然后用小棍子使劲往里捅。

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种至命的进食方式下。

她完全将他当成背着大人豢养的某种动物，却丝毫不加怜悯。

她甚至饶有兴致的观看他实在憋不住时小便。

她很固执，绝不解开他的穴位，后来他聪明地选择主动跟她说话的方式，企图寻找机会逃出去。

她虽然言行很奇怪，却绝对吝于同一件事上吃第二次亏，在差一点被他逃脱后，她将他做为私有物看得更严。

直到他往便桶中不断扔自己内衣衣帛的碎布条。

他很笃定，她跟母亲有某种联系。

他宁愿被乖僻的母亲发现后打死。

扔到第六天的时候，冷月吟来了。

他是第一次看到从不低头的母亲跪在这个倨傲小恶魔面前低低啜泣，不厌其烦的要她饶了唯一儿子的命。

他暗暗冷笑，唯一……

女人，果然是天生的戏子……

在他印象中，母亲是跋扈的、高傲的、讥诮的；那种冰冷如霜的眼光，不止一次的让童年时渴望母爱的他望而却步。

而阿鸾居然眼眶红了。

她不自然地转过身去，轻声道，“此事本尊不会告诉花三姑，你带他走吧，走了，不要再回来。”

经过她身经时，他看见她的眼光久久停在他们母子身上，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渴慕。

那样似曾相识的眼光，让他没过几日便又鬼使神差地来了这里。

“你有娘亲！”她阴戾的盯着他，“你居然有，娘亲！”

他皱了皱眉，如果可以选择，他并不想要。

“你吃过她的奶水么？”她偏头，狠狠地偏头，更狠狠跺脚，“她有抱过你么？”

她似乎嫉妒得发疯，丝毫不加掩饰。

“没有，”他并不介意她话中的惊世骇俗，竟微微笑了，“我自小是吃奶娘的奶长大，娘亲，她……从不曾对我笑过。”

直到今日，他仍想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笑。

可他被她毫不留情的扫出了门。

确实是用‘扫’的，那一掌掌力之巨，让他五脏六腑差点移位。

他踉跄爬起来，推开门，仍在笑。

他说，“你不可以赶我走。”

他又被拂了出去。

他再一次爬起来，推开门，这次却是，“你说过，我是你的奴。”

她果然说，“脸皮厚的奴。”

她好像不擅长说话的顺序，只会在即定的认知前加上一个字眼。

小掌举起，眼看要落到他身上第三下，他闭了眼拉开自己的衣襟，将一身伤淤暴露在她面前，轻声道，“我们，都没有娘。”

没有一个娘亲会不疼爱自己的孩子。

童年那些酸涩不为人知的记忆排山倒海涌上心头，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她从血池中缓缓行来彼端，站在一池妖红中看了他很久。

“那么，奴，”她终于微笑，“过来。”

他松了口气，低下头去，嘴角是奸计得逞的笑意。

他怎么可能忘记她加在他身上的羞辱？

他敢肯定，她并不知道‘奴’和‘人’的区别。

后来他才知道，她甚至连‘本尊’的实质都不清楚，她并不知道那是属于强者对弱者的尊称。

他十三岁，算计和筹谋的本事却早已成熟，从母亲身上他完全懂得了如何用最微妙的方式摧毁一个人，凌迟一个人；更何况，这个阴戾孩子其实根本不需要费太大劲，他只需在某个时刻轻轻一推，她便会坠入深渊。

在她最信任她的时候。

她有一种特别需要的东西，这个东西叫温情。

他们俨然成了朋友加主仆的奇怪关系，当然，他得时时忍受她古怪不正常的逻辑。

又过了一段时日，已是严冬。

他再一次来到了这间暗室。

他怀里揣着可以让人功力尽失的秘药，打算在她服下后，用最恶毒的语言和行动凌迟她唯一的、薄弱的信任。

阿鸾，‘奴’和‘人’，是不一样的。

空气中仍是那种燥热的微腥，她的神情很奇怪，双目似乎毫无焦距。

他扬了扬手里的蜜饯，“阿鸾。”

“本尊要走了，明天……明天……”她突然狠命跃进血池，溅起硕大的血浪，她背对着他，“亦亦，你来做甚？”

他呆了呆。

他甚至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离开。

“你要去哪里？”手里加了秘药的蜜饯已经散落，他犹不自知。

她张了张嘴，却开始呜呜的嚎哭，像兽。

却没有眼泪。

他无端便心慌了，脱口便出，“我……带你走。”

少年的心中对这句话并无多大概念，他只知道，他完全有这个财力、物力让她过上与这种不见天日的日子截然不同的生活。

这一瞬间，他忘了自己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邪恶小心思。然而她却摇摇头，回首冲他惨然一笑，只轻轻两个字便粉碎了他不合时宜的遐想，淡淡的说了两字，她道：“不能。”

那是怎样一种心灰意懒的笑意呵，出现在九岁孩子的脸上，痛得他经常在午夜梦回时大汗淋漓的惊起。

“为什么不能？”他有点气闷，不知是气她还是气自己。

“因为我的姓氏是轩辕，”她敛了眉，笑得凄清，“轩辕长歌。”

她闭了闭眼，声音更轻，“我方才才知道。”

这次，她不再称呼自己的名讳，不再开口说‘本尊’。

一夜之间，她已长大。

而他，在甫一听到那个姓氏时，便已经彻底怔住。

轩辕氏，平澜国。

曾经最尊荣的姓氏，一个战火残垣下被掩埋的泱泱帝国。

那一日她自血池中起身后，送他到门外。

门外的侍奴，早已被他又一次迷晕。

他一路浑浑噩噩。

他此时才发现这数月的相处，自己似乎做了太多超出常理的事情。

尽管她只有九岁，可是他自小生长的环境中所耳闻目濡的也就这些。

他带来玉梳，为她绾发，发不曾醒。

他买来口脂，为她描唇，唇也留香。

尽管得迅速的擦拭去，他们不能让外间的人察觉异样。

他给她讲故事，她捧腮听得神往，讲到伤神处，却死撑着不肯掉眼泪，偷偷低了头扯着他的袖袍擤鼻涕，而他从最开始的讨厌到最后默默清洗干净，每次发誓不再给她讲故事后，却敌不过她无意流露出的失望眼神，转而每次带上一张锦帕递给她。

他偷偷带来皮影，两个人用低得近似唇语的声音在黑暗的屋子里唱和着戏中的书生与女妖。

尽管，没有音调。

她却唱得入神认真。

什么时候，真成了戏，戏又成了真？

她说，“亦亦，本尊有你，不需要娘亲，亦亦比娘亲还亲。”

她说，“亦亦，本尊给你留了好吃的东西，你要记得吃……”

她说，“亦亦，你不在的时候本尊就对着血池里的本尊影子讲故事，讲你曾经讲过的那些故事……”

该死，他红了眼眶，他应该记得的不是这些！

阿鸾坐在血池边，他抖着手为他梳发，心里难受得快爆裂，她要走了，何时才能为她再绾青丝？

“曾经有一个人，我和他只见过两面，他亦是要带我走，”她幽幽道，“可是后来，他却死了。”

“因为你们被人发现了？”他的手攥紧了玉梳，梳齿入肉，他浑不觉痛。

“嗯，”她几不可见的扇了扇羽睫，指了指颈上的血红玉锁，声音发抖，“这里，凝固了太多血。”

他瞬间不能呼吸，耳边只来来回回飘荡着她的声音，“我要用血将它洗干净……”

“娘临终遗命，要他三国贼君一步一叩，千里来朝……”

“要将这一方土地，尽变修罗场……”

“我轩辕旌旗，重插故土……”

这个女孩无疑是可悲的，甚至还没有学会爱人的时候，便已经先学会了如何恨人。

他喉咙发紧，“你不怕我泄露你的秘密？”

“你不会，因为你是我的亦亦。”她开了口似乎又觉得不妥，改口道，“你说过，你是我的奴。”

一夜之间，她明白了什么叫‘奴’。

可阿鸾，你明白什么叫‘人’么？

我非但不是你的奴，我是你的世仇；我的父辈手里，沾满了你族人的鲜血。

当年跃马横刀，第一支插上轩辕信心房的箭，一箭定乾坤那人，正是他那文武双全的父王---亦冲。

只一失神，她已经去远了，遥遥相望，见那一道清冷疏淡的人儿正伫立在一簇往生花下，幽幽人影，落花满地。

花开往生，这种只有暗黑地底中才能盛放的妖花，不需要阳光和土壤。

见光则殆。

他突生把她永远藏起来的冲动，几步又折回去，不死心的问道：“真不能走？”

她只摇头，还是那两字：“不能。”

彼时他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并不清楚雾原教有多大的能耐，更不知道她的身份于雾原教来说暂时也见不得光。

他只知道，娘亲和花三姑每次碰面时面色都凝重无比。

他不经思索的许下诺言：“若是呆不下去了，我来带你离开，这个……”他自怀中摸出一粒明珠，不由分说地塞进她手里：“给你，记得要来找我！”

他走了，她此后再没来找过他。

雾原神教却自此以后多了一个翩翩美少年接迎使，唤作：龙潜。

他当时也想得很简单，至少这样能每年一两次地看上她一眼。

冷月吟不同意，阿鸾却默许了。

而他后来才知道，母亲正在做着的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阿鸾是雾原教中最见不得光的叛逆，偏又身份尊贵得不容置喙。

她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只为杀戮而生，她是平澜遗孤。而他如今的身份，却是这尴尬万分、进退不得的------雾原教接引使，隶属的却是母亲她们几个门主默默拥立的‘小朝廷’。

而她，终于被打造成了真正的‘天女’，皇室天家的孤女。

她越来越清冷，越来越凉寂，每年例行碰面的时候，他和他的母亲一样，已需要对她叩拜，而她连眼眸都不会再有波澜，似乎已不再记得他。

曾几何时，她高高坐在白绫之上，皱着好看的眉头，几分天真几分懵懂：“你是我的奴。”

他知道，那样丽煞的一双眉，注定不是凡间物，可是我却已是你的奴。

一重相思，恨海无畔；冥冥之中已是注定回不去，那生命中最初的相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

他不死心，曾寻了机会鼓起勇气问循于她，她面无表情地赐了他一套奇异武器，戴在手上的指剑，名唤‘冰轮’，一柄通体莹光的匕首，名唤‘冷月’。

冷月，冰轮，相见，路人。

真正让他绝望的，却是他无意间偷听到的她对母亲的这样一句话：“生不见其所亲，死为穷荒之鬼，当日亦冲为贼兵先驱，铁蹄踏灭我平澜故园，伏苍国这笔帐早迟要算！冷月吟，好好记住自己的身份，让亦家人好好活着，伏苍亦家的血，本尊日后定会前来集齐。”

原来她，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原来她，终有一日便是要来杀他的。

原来他的母亲，从一开始，就包藏着祸心，尽职地扮演着一个‘奴’。

从今以后，你如原野碧树，我如天地沙鸥，唯一的交集，便是这每年一次有犹如鸟驻林间的短暂叩拜，却又是各怀所思。

而自此后不久，他一身红衣游历四方，脾性乖张，世人只是道他嬉笑无常。

只有他心中知道，自听那一番话后，他眼中的九天十地，早已如虚野茫茫。

阿鸾。

亦亦。

这两个名字的主人，已如流水浮灯，湮灭恨海。

忧伤美好的初恋像春光一样无法羁留，自始至终他亦不过是陌上观花者，只有在天涯羁旅之时，高城望断，蓦然回首，他才能隐约听见血液中，黄沙流动萧瑟的声音。

他一直好好地活着，绝不亏待自己，青楼买笑，醉卧美人膝，赌坊豪掷，千金复来去，那种空茫苍洞的笑意灰白无趣，他的身体从内到外，已是空。

后来故人再相见，她已不复记得他。

可是阿鸾，我的心早已丢在了那间石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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