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帝星将现
作者:红尘一客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973

晟瀚牢中。

松油盏燃得哔剥做响,明暗不定的火光中,依然可辩当中一条幽深长巷,尽头神龛上供着一尊怒目狱神。

长巷两侧,是分布整齐如格子的牢室,暗室阴森,颇为空旷,黑暗中的轩辕长歌神思恍惚地盯着那尊狱神,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腿脚,身周立即响起悉索的铁镣曳地声。

想挪动身子喝水,可是却不能够到那脏兮兮的破碗,除非,用滚的。

她被捆成了一只虾米,还是四蹄攒地状。

恨恨磨牙:“他日老子虎归山,定要血洗T恤衫!”

此时四顾无人。

轩辕长歌伸出食指叩叩脚踝上的铁链,用力绷了绷,铁链陡然发出哗哗巨响,窜起一串火星。

“万年寒铁打成的镣铐,专锁真气充沛的绝顶高手,”来人从黑暗中踱步上前:“你在白费力气。”他那语气,仿佛是在告诉一个三岁小破孩随地大小便很不卫生。

“原来如此,”蜷缩在潮湿阴冷的地上,她费力地梗着脖子,盯着地上那一抹暗沉阴影笑得不无讥诮:“不过你还真看得起我,摄政王若是不介意这牢内气味难闻的话,大可进来坐坐,”言毕,好心地用屁股将身下的稻草给拱了一半到对面,费力地偏头一笑,“请”。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风烈梵继续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大闹刑场,伤我百余晟瀚羽林郎,本王低估了你的破坏力。”

“所以,”轩辕长歌微讽地勾了嘴角,“你准备何时拿我问斩?”

闻言他弯下身子认真地盯向她,双手负于身后,眼中是淡淡的玩味。

轩辕长歌吸了吸鼻涕,不怕死地再问:“何时?”

他突然很想知道,这张平凡无奇的面具后,那双华光璀灿的眸子的主人,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

良久他点点头,道:“本王一生戎马沙场,尤其佩服不怕死的人。”

攸地站直了身躯,男子极轻松地将单手往前一带,宛如挥开面前的一缕尘埃,立即有狱卒无声上前将牢门打开。

“你胆子很大,”他竟然难得地一笑,“即使身陷囫囵,不哭不闹,确实与一般女人不同。”

轩辕长歌扯扯嘴角,面上有淡淡的落寞,“怕没用,哭没用,与其有时间怨天尤人,不如想想该怎样活下去。”

是的,活下去。

无人可依靠,无人可信任,还是要,活下去!

“听夜姬此番言下之意,本王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并不想死。”

“不想。”

风烈梵果然蹲在她面前,似笑非笑地盯着那堆稻草,突然沉身一坐。

轩辕长歌没想到他真的坐了下去,一时空间竟有些逼仄,强烈的男子气息不由分说地笼罩了她,让她分外不自在。

她撇唇,“喂,很挤。”

他赞同,“是有些挤。”

言毕铁钳般的大手闪电一抄,瞬间竟将她翻了个个儿,首下尻高,一招很经典的旺财坐门式。

二人近在咫尺,呼吸吐纳相闻。

“咳!”轩辕长歌怒瞪他,双眼喷火:“你挤个逑啊?”

女子眼中火气千条一闪即逝,又似幽谧古堡缓缓开启尘封千年之门,要将那门外不请自来的打扰之人循循诱进浓雾中。

风烈梵突然声如蚊蚋:“两……两个。”

他戍边十几载,军营中血性男儿间的那些个荤话,他并非不懂;于是定力惊力的摄政王,悲催栽在了某人的魂术下,并怡笑大方地将‘挤’听成了‘几’。

于是成功被其秒杀。

男子快速回过神来,狭长的鹰眼一眯,黑暗中正暗嚎此间小命休矣的轩辕长歌没有注意到,他脸上腾起的红云两砣!

“你……”

“你自己说的。”轩辕流氓费力的抬起脖子抢白,一脸无辜。

压低嗓门一声怒喝:“你真是……无耻至极!”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可惜你现在还不能杀我,”轩辕长歌索性就地一滚,调整着让自己稍微舒服一点的角度,“杀了我,谁解你心中的疑惑?谁帮你将一票看客吸引到你家戏园子?再者,”她将眼一闭,费力地靠上墙,白牙一龇:“你好像弄不死我。”

深吁一口气,他揉揉眉心,“这出戏,的确很有看头。”

“所以,”轩辕长歌不怕死地再滚过来,“我可以尽情的调戏你,而你不能尽情的蹂躏我。”

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晰窥到:广袖中的铁拳几翻舒张后,终是重重一拂,男子转身快步离去,那背影,竟似有几分急于离开。

总结:风霸王终归是比尉迟大王淡定一点点。

“龙生三日,虽未冲天,已是张牙舞爪。”

狭长的幽室尽头,突然传来嘎嘎笑声,一张蓬头垢面污渍斑斑的脸,正卡在栅栏中,朝她这边挤眉弄眼。

原来除她外,边只关重犯的密牢里居然还有一个人!

一个男人。

“观于沧海者难为水,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那人缩回黑暗中,“人家是个君子,姑娘小小年纪,倒是很会窥人弱点地欺负人。”

“这年头,能欺负人也算是一种本事,”轩辕小人滚来滚去,心情大好,“你要是被人欺负多了,也就渐渐会欺负人了。”

言毕蛋疼地感慨,此乃至理名言啊啊啊……

外间突来一声娇吪:“谁敢拦我!”

瑚琏公主,风翚尘。

犹如平地一阵旋风,打躬做揖的狱卒跟在那砣花花绿绿的旋风后面,脸上的表情就差没哭出来。

“夜歌,”她咬咬唇,蹲在栅栏外轻声道:“我来……看看你。”

“难得你还想着我,”轩辕长歌在地上呈蚯蚓蠕动前行,吭哧吭哧地挪到墙角,脏兮兮的小脸上眉头乱跳,笑比河清,“或者说,我还真有那么几分让人惦记?”

瞧这兄妹俩来得这勤快劲儿,我擦!

风翚尘叹口气,一把扯下狱卒腰上的钥匙,边打开牢门边嘀咕道:“你这女人,有时候说出话来我真想拿鞋塞住你的嘴。”

轩辕长歌低头叼了根草茎在嘴里,笑得六畜无害:“那我还真荣幸,请坐。”

“我想我现在大概能明白一点我九哥的心情了。”风翚尘一屁股坐在地上,自顾自道:“你这样让人家用热脸贴你的冷屁股,好像不是待客之道。”

“能请动瑚琏公主大驾的人,想必来头一定不小。”轩辕长歌意兴阑珊地将头枕在稻草上,闭上双眼:“还是说重点吧。”

风翚尘也扯了根草茎叼在嘴里,难得地蹙了眉,“是萧重,冒雨前来找到我。”

轩辕长歌‘噗’的一口将草茎吐掉,怪笑,“原来我还挺重要。”

半晌风翚尘地才幽幽道:“你的确是很重要,若是你死了,眼下微妙的局势就会打破。”

“你似乎高估了我,我在他们眼里不值一哂,不怕你笑话,我的身价,其实只值二两。”

“不过我觉得,你好像很有价值,”风翚尘的笑容有几分苦涩,“不然鸣凰太子和太雍战王不会现在还在幽山打得难舍难分。”

“难舍……难分?”轩辕长歌突然口吃。

这就是不见他的原因?

为……她?

“不错,”风翚尘抱头往后一仰,将头靠在墙上,声音更轻,“已经两天两夜。”

轩辕长歌别开脸,道:“可以推测,此役一定精彩绝伦。”

“你在言不由衷。”风翚尘挑挑眉,瞬间笑成一只狐狸。

轩辕长歌翻翻白眼,不打算理她。

良久。

“很抱歉,那块玉,我还是没有帮你还成。看来你还得自己跑一趟。”轩辕长歌呶呶嘴,示意她到自己怀中来摸。

“我很好奇,”风翚尘却不动,将发丝在指尖绕来绕去,良久幽幽问道,“你是怎么看出破绽来的?”

轩辕长歌心中不由冷笑一声。

“你不该拖住我在章台馆那一片废墟中聊天,除非章台馆中的那些人早就被你给盯上了;再者,有仇不报不会是瑚琏公主的行事做风,不过你说的那个扯头发的故事确实吸引住了我。”

她叹口气,“看来我真的不擅长讲故事。”

“你不仅不擅长讲故事,还很不擅长替人跑腿,”轩辕长歌鄙视:“真失败。”

风翚尘也跟着一笑,半晌才道:“不管你信不信,今次我是来道别的。”

轩辕长歌只淡淡地‘哦’了一声。

风翚尘不以为意地笑笑,拍拍屁股起身,边走边道,“若是我告诉你,自始至终我跟你说的都是真话,你信是不信?”

“不信。”

闻言风翚尘终于大笑,眼眶似有一丝酸涩的微红,却道:“那我便安心了。”

行至门口,她头也不回:“你应该去找一个人。”

轩辕长歌趴在地上微笑,“我知道,太雍战王。”

尉迟战,你隐而不发的真正原因,值得探案。

直到那抹纤细背影消失很久。

轩辕长歌盯着地上突然多出的钥匙,苦笑:“不信……才怪。”

瑚琏,瑚琏……既然是前来相救,又何需如此扭怩,而你的苦衷,又是什么?

窜出牢门,蹲在那张蓬头垢面的脸面前,轩辕长歌晃晃手上的钥匙,“喂,想不想走?”

“别吵,”他托腮对着一窗繁星,“快出来了。”

轩辕长歌狐疑地眯眼看看,“什么快出来了?”

“帝星。”

摸摸鼻子,轩辕长歌暗道一声“神棍”,起身欲走。

他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似是自言自语:“杠、柄九星现,帝星运转已入华盖,所谓麻鞋袬袬趋天阙,华盖迟迟返帝乡。”他的声音淡而无波,“姑娘,你现在还走不了。”

轩辕长歌打个响指:“我恰恰觉得,现在走是最好的时候。”

“是吗?”牢中人仍是头也不回,竟嗤鼻一笑。

“再问你一遍,走不?”

他沉默片刻,黑暗中悉悉索索地伸手摸索着地上的沟沟壑壑,良久一叹:“一见无期,百身何赎,”他用石块又画了一条线:“我不走。”

“不走拉倒,算我鸡婆。”

“且慢,”他突然抽抽鼻头,转过身来,“你身上的气味,让我想起一个人,”

明寂的灯火下,一双空洞的双眼‘盯’着轩辕长歌。

“你是不是叫阿鸾。”

“什么阿卵阿蛋的,”轩辕长歌嗤之以鼻,“你眼睛都瞧不见,还在那里夜观星象扮大神,依我看,纯粹是赖在人家牢里混吃混喝混虎摸,我反正是要走了。”

“眼睛所见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他摸索移过来,空间里顿时气息混浊,“心若不自在,到哪里都是阿鼻地狱,还是这里好。”

轩辕长歌彻底当他失心疯,扭头便走。

外间突来一声悠长如唱名之声:“东宸门大吉---”

轩辕长歌偏头凝神,察觉脚下的地皮似有一丝微颤。

“西定门大吉---”

地上破碗中的水已经开始阵阵波纹起伏。

“北安门……”

轰!!!

遥遥传来一声闷鼓,听在人耳里,心中不由一沉。

那是属于千军万马的铁蹄,隆隆滚过地面,奔涌的震动。

请假一段时间,表拍,俺有点事儿要处理,望各位谅解……话说,有木有人给俺留留爪啥的,更得俺好没劲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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