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之前的略微轻佻不同，失去双眼的六指气质变得有些阴郁起来，面色也很是冷峻。他将两只匕首在胸前交叉，微微鞠躬，行了一个盗贼礼，轻声说“见过余泰少爷。”

听着六指有些飘忽的声音，余泰挑了挑眉毛，问向珀利阿斯“这是要走阴影之路吗？”

珀利阿斯看上去有些苦恼“我已经把阴影之路的优缺点告诉他了，但是他坚持这样。他是我的队友，不是封臣下仆，我不能干涉他的决定。带他来也是想要找你碰碰运气，看看他的眼睛还有没有希望……”

六指的眼睛被强酸魔法腐蚀，眼球都已经消失了一半还多，没有高级神职者的帮助想要恢复几乎是不可能的。高级神职者，也就是各个教会中的大祭司们，黄沙领请得起。咬咬牙，准传奇、传奇神职者也能请来，但是要看值不值。

正如珀利阿斯所说，六指是他的队友，不是封臣下仆。如果他是的话，黄沙领或许还会上演一出千金买马骨，但他不是。为了一个外面的四阶猎宝者大动干戈，就算珀利阿斯极力争取，黄沙领伯爵恐怕也不会同意的，所以六指的眼睛恐怕是没指望了。

既然高级神职者这条路走不通，那么只能去找施法者碰碰运气了。

施法者同神职者一样，拥有不可思议的治愈能力。与神职者不同的是，很少有专精于治愈的施法者。普遍来看施法者疗伤类法术的威力相对偏弱，也不如神职者治愈神术那般立竿见影，所以在有祭司的队伍里都担任着二奶的角色。就连狄欧妮这种青春女神的祭司，单论治愈能力都能吊打大部分同阶施法者。

对于冒险者来说，神职者虽然难得，可除了召唤师之外的施法者同样不好找。所以他们在外冒险时受伤了就涂抹草药或者使用炼金药剂。

施法者虽然疗伤法术能力一般，但是人家可以制作炼金药剂。不同于教会的圣水需要足够的虔诚才能限量贩卖，炼金药剂是有钱就能买到，而且比起圣水还要便宜的多。在这个时代，炼金义肢也已经出现了，这就是珀利阿斯来找余泰碰运气的原因。

“炼金义眼？”会客厅中，余泰摸了摸下巴，有些玩味地问。

珀利阿斯一看有戏，连忙点头说“我知道现在肯定不成的，但是我可以持续不断地给你提供材料，如果有一天你具备炼制炼金义眼的能力了，而且六指还活着，我希望你能帮他炼制一对义眼。”

余泰的指尖叩了叩椅子的扶手，问道“你们家养着那么多施法者，为什么找我？”

珀利阿斯挠了挠头，憨笑着说“毕竟我们是兄弟嘛，肥水不流外人田，等你水平上来了我们还可以进行别的合作……”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想要避开余泰的直视，随后烦躁地挥了挥手，大声说“好啦，我也不说那些虚的。我们两家算是世交，老头子希望我们两家的交情在我们这代延续下去。你也知道，我们家都是大老粗，那些高级以上的施法者太难招揽，招揽到的也都是实战派，我家领地里那些专职炼金的施法者愣是没有一个能升到高级的，全都是废物。”

珀利阿斯想了想，接着说道“你们家底子好，你控制力的麻烦解除了之后高级可期，传奇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财力方面会成为你炼金方面发展的桎梏。以你在雅诺的炼金实验室中的表现可以看出你对炼金学的浓厚兴趣。”

“所以我们看好你在炼金一途上的发展前景。”

“大路货的炼金药剂我们领地要多少有多少；稀有炼金药剂、特殊炼金装备、个性化私人附魔，这才是我们领地稀缺的。那些普通的炼金药剂、炼金装备，我们领地招揽的炼金师都能制作，可涉及到更高级的、更个性化的东西，他们就无能为力了。大陆上还在公开制作作品的大师们需要排号，据说很多位大师的制作序列已经排到五十年之后了；那些已经闭门停止公开制作作品的大师，我们家虽然能搭得上话，但是他们的目光已经不在大陆之上了。”

“所以你们就投资在我身上？这算是病急乱投医吗，珀利阿斯？”

“当然不是。还是那句话，余泰，我们看好你的未来，看好你将来在炼金一途的成就。而且我们并不只是投资在你身上，”

余泰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

“你也是知道的，我们黄沙领每年都有招揽施法者的名额。但是因为我们黄沙领更偏向于战职，所以招揽到的大多都是强战类的施法者，也有干脆只会给自己放蛮牛之力、法师护甲、虚假生命然后扔闪光术抡棍子开瓢的近战法师，很少能够招揽到有前途的炼金师，年年如此。在前些年最后一位炼金大师的服务年限期满，离开黄沙领之后我们就陷入了没有炼金大师的窘境。”

“而你一旦进阶炼金大师，虽然不可能像专职炼金大师一样为我们黄沙领服务，但是香火情在，怎么说也不会让我们领地继续这种尴尬的局面。要知道我们黄沙领因为炼金大师指标缺失，已经被逐渐低估了，这种苗头很不好。”

“所以六指只是幌子？”

“不，六指是我的队友，同我出生入死，助我排除了多次险境的队友。余泰你知道的，历代黄沙领伯爵，包括继承人，从来都没有抛弃队友的习惯，从没有。”

“那你还坐视他走上阴影之路？”

“他是我的队友！”

余泰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嘴唇，会客厅仪式间只剩下余泰敲击扶手的声音。珀利阿斯知道余泰是在思考，没有打断他。

“那么，”余泰显然有些犹豫，稍稍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你能接受他成为实验品吗？当然，如果成功了的话对他大有好处。”

“施法者的笑容……”珀利阿斯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后看向会客厅中的一处阴影问“六指，你觉得怎么样？”

六指有些飘忽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出“自从我走上阴影之路后就没有准备给自己留退路，我愿意成为实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