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岸浮香,艳影倾覆。
池中浮上一弯石桥,贯通北池一方水榭。
朱栏斜疏,薄纱轻幔。偶尔风起,轻挟幽幽荷花香钻入幔中,溢了满庭芳雅。
“将军好酒量,果真是豪杰之风,淮奴好生倾慕。”素手执了青莲纹酒壶,复将桌上杯盏添满,一双媚眼曳向身后男子的面上,姣丽非常。
“不过一斛酒,算得什么?权当白水下肚。”男子瞠眉努目,张狂浓眉纠在一块,大手覆上胸前嫷服薄装的玉人腰间,狭笑着将她收紧怀中。
落座对面之人,见此情状,眼光惺惺,胁肩谄笑道:“孙将军海量,更是英勇生风啊。今日一见,隋某认为,将军气度亦是非凡,量如江海。”
孙廷坚闻言,一手抚弄着自己的络腮胡子,试图掩饰心中暗喜,粗哑话语中却压不住洋洋之意:“今日与隋县尹把酒言欢,一见如故。本将日后在西尉郡整旅厉卒,操练兵马,若有不便之处,还请县尹多多通融。”
隋柘酌酒一杯,承颜道:“将军哪里话,倒是隋某一小小县尹,需仰仗将军。昨日多得将军雄威,方能压制住县尹府外的无知暴民。”
掩袖饮下,隋柘目光暗暗投向淮奴,眼神微动。淮奴秀眉轻挑,将手中团扇一翻,两手攀上孙廷坚脖颈,袖间轻纱垂下,露出绵软细白的皓腕。孙廷坚呼吸一滞,竟有些燥热起来。
“孙将军若喜欢这奴婢,自可收了去。”
“噢?隋县尹此话当真?”
“怎敢欺哄将军。将军这般豪杰,美人在侧,自是理所应当。况且,外头暴乱未平,这县尹府的安生,全聊靠将军了。”
孙廷坚揽着淮奴,喜不自胜,呷呷而道:“如此,谢过县尹了。”
淮奴轻掀团扇,将酒盏送到孙廷坚口边,软声道:“将军,再饮些罢。”
孙廷坚捏过她纤纤五指,眉峰一扬,顺势将酒灌入口中。
“大人!大人!府上来贵客了,请您速去堂屋!”
管家掀了阁中帘幔,喘息未定,额上大汗淋漓,似是疾跑而来。
“咋咋呼呼作甚!怎扰了孙将军一番好兴致!”
孙廷坚冷哼一声,颇有些不耐道:“甚么贵客,这般戴头识脸,比孙某这个振威大将军还要威风,我倒想见识见识。”
隋柘见他不悦,肃然望着管家,沉声训斥道:“我早早便吩咐下去,今日孙将军在府上,闭门谢客。谁敢这般冒失!若是李都尉,令他明日再报治安之事,将他打发了去。”
如今倪仲恺已然失势,另两郡太守亦自顾不暇。再者,听闻京中调来的监察御史昨日将将启程,非四五日不能抵达。
西尉郡乃三郡中心,洛沧为西尉州治。自己作为洛沧县尹,更是西尉太守,此刻在渭州,便算得半个刺史了。
管家急得焦思搔首,正欲道明,便听得身后清朗一声,似盛着笑意,如桐间露落,柳下风来。
“看来,确是晏某冒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