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几乎是瞬间就跳起来了，“如果不是为了笙儿，谁插手你的事？如果不是为了笙儿，谁愿意浪费时间精力去评论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乱七八糟？这个词成功又让凤凌羽的脸色黑上一层，眉毛再蹙一寸。
竺缙锋大约是看他的迷惑，冷哼着解释道：“你别以为你不让我进云宵阁，我就不知道你和她在云宵阁里做些什么事！”
“让她伺候你沐浴？让她在书房伺候你读书写字？孤男寡女，不顾礼数，在一个屋子里相处到半夜三更，你以为这些事情，没人知道？”他看起来，似乎在隐忍自己的脾气，“现在是还没有什么事情证明你和她之间有什么苟且之实，否则，我一定不惜倾付所有，为笙儿讨好公道！”
他向来如此，凤凌羽也不记得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竺缙锋就一直“笙儿笙儿”地换在嘴边，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偷偷留着给笙儿，出去行医，看到哪个地方好玩的，也会专门腾时间带笙儿去，好像他的生命是专门夜笙儿而燃烧的一样。
凤凌羽虽然因为性格的原因，对男女之情有些迟纯，但不代表他就真的不懂，竺缙锋对笙儿表现得如此明显炙烈，他又怎会看不懂？
他想开口鼓励竺缙锋大胆勇敢地去追求他的爱，但凤凌羽也清楚，站在自己处境，他没有任何立场去说这样的话……
现实的生活中，即使你的身份再怎么尊贵，有些时候，你也不得不向现实妥协……
“你就算再有气，也应该冲着我来，而不该对一个弱女子出手。”凤凌羽没想到竺缙锋居然将云宵阁里的事情打听得这么清楚，如此，他在看待解毒的事情上，不免又将竺缙锋对他的态度给考虑进去。
竺缙锋的性格略偏散漫，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男儿血性，身为医者，医德被质疑，还有比这更令人气愤的事儿么？
他当即暴跳，咆哮声随之响起，“你以为我答应给她解毒，是想因为我想在解毒的过程中下黑手？凤凌羽，认识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竺缙锋气得直跳脚，时而指着他，时而又指指还泡在药桶里，一动不动的苏璃沫，“好，既然你是这样看我的，那我也不烦告诉你，如果你和她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被我知道了，弄死她对我来说轻而易举，但是，想弄死她是一回事，给解毒是一回事，我连红焱丸都拿出来了，你还觉得我会在解毒过程中给她下黑手？”
他是如此气愤，如此不屑，“答应了给她解毒，我便会倾尽毕生所能，竭尽全力将她从阎王那里抢回来，如果她胆敢纠缠着你，插足于你和笙儿之间，那时我再将她去见阎王也不迟！”
这倒是很符合他的个性，他一向如此，一码事归一码事，比如说，救苏璃沫是一回事，而且救的过程中，他会严秉一个大夫的行为准则，全力以赴去救人，但是苏璃沫若真的纠缠于凤凌羽，而伤害了夜笙儿，他会将她救活之后，再把她弄死。
嗯，对，就是这样，对活了，再弄死，这是两回事儿。
凤凌羽很清楚，事情只要跟笙儿扯上关系，他就没办法和竺缙锋讲清楚，阴冷如铁的脸色未见一丝一毫的改变，声音也依旧冰冷如初，“竺缙锋，那我也再告诉你一遍，不管我跟她之间是什么关系，我的事情都轮不到你来插手！从今天起，她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我都唯你是问！”
想伤她的人，不止竺缙锋一个，但目前为止，能伤到她的人，却是只有他一个，所以，这笔帐自然要落到他的头上。
竺缙锋肚子里的怒火蹭的一下，就往头顶上窜升飙起，本来这会儿，是红焱丸浸入苏璃沫体内，该起反应的时间，但因为他被凤凌羽气得失去理智了，哪还能记得什么时间？
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就想去抓凤凌羽的胸前的衣襟，不想，却被后者给避开了，“凤凌羽，她真的只是你的一颗棋子么？你这样子关心她，可曾想过笙儿？在你的心里，你将笙儿置于何处？”
凤凌羽十分不喜欢别人将他和夜笙儿强行拴在一起，但在他和夜笙儿的关系里面，他又是最没有资格反对的那一个，于是，事情就在别人的强行中，越来越脱离掌控，渐渐形成现在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局面……
在战场上，他雷厉风行，果断决伐的行事风格是出了名的，但在面对夜笙儿的事情上，他却无法秉承套用他一贯的行事作风……
“你说……”
“啊……噗……”凤凌羽正要回击时，却被一声细小无力的病吟声给打断，他和竺缙锋齐齐扭过脖子，便看到原本如绵娃娃般趴了无生气地在木板上的苏璃沫奇迹般地坐直了起来，却又在他们还未有来得及有动作之前，喷血如柱地向外呕血……
一口污血如数排出体外，在污血停止喷呕的那一刻，苏璃沫也犹如到了生命最后一刻的黄叶一般，在秋风中一去不复返的脱离了枝头，轻飘飘地坠向地面……
这一切，不过眨眼的功夫，就结束了，当他们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时，便听见竺缙锋紧张地大声吼叫着，“避开她背部的银针，扶着她！千万不能让她的沉进药桶里去！”
由于连着几次被凤凌羽气得跳起来，跳着跳着，竺缙锋便跳得离药桶有些远了，于是只好大声地提醒离药桶比较近一点儿的凤凌羽，“赶快！她要沉进去了！”
其实，凤凌羽的反应已经算是快的了，但是，当他的长臂伸进药桶时，还是迟了那么一步……
污血呕尽时，苏璃沫便如夜风中燃烬最后一滴油的枯灯似的，奄奄一息的火苗儿，终于随着最后一口污血的排出，湮灭于肆虐的夜风里……
“苏璃沫！”竺缙锋吓得大声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