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愕然抬头，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对男女，男的一脸冷漠，眼神却有股煞气，明显不是个善茬，而那个女孩却是文静温婉，犹如一朵美丽的花在夜间静静独立。
老乞丐自然认得这个名气不低的女孩，红狼社老大的亲生女儿，刘琪，更何况，他的叔叔才走没多久，说不定来的目的都差不多。
想到这里，老乞丐怒气横生，看都没看刘琪一眼，径直走开。
刘琪和孙铭都是一愣，怎么回事？
两人经过打听，加上刘琪以前也见过老乞丐数次，所以遇到也不算稀奇事，但是对方见到自己之后立马走人，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自己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大人物啊！
“等一等，请老先生等一等！晚辈有事想请教！”刘琪拦在老乞丐面前，说话很诚恳，关系到哥哥，她再也没有那股骄横的小姐气派。
老乞丐目光看向他处，不耐烦道：“这么晚了不回家，来找我这个老不死的干吗？很闲吗？你们这些年轻人！”
刘琪知道有非常之能的人大多都有些古怪的脾气，所以也没生气，恭敬道：“晚辈想打听某些事。”
孙铭一言不发，他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说话，这种场面话更是不知从何说起，所以保持沉默。
老乞丐略显诧异地看了刘琪几眼，心中纳闷：“难道这小妞儿不知道……还是她和她叔叔没什么来往？”
转念一想，老乞丐换上了一副笑脸：“好说好说，既然你来找我，想必也知道规矩吧？”
刘琪点头：“清楚。”
孙铭一怔，规矩？不就是问个话吗？能有什么规矩？难道还要钱？
“那这小子是谁？也是你们红狼社的人？”老乞丐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和刘琪在一起，明显来历不小，可什么时候x市来了个大人物，自己却没收到半分情报？
“他……他是晚辈的一个朋友，孙铭。这次的事，有些地方需要他的帮忙！老先生放心，晚辈知道该怎么做，他的那一份不会少给的。”刘琪解释道。
老乞丐点点头：“你能被那些人认同，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处理事情有一手……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黑白双煞现在在哪里？”刘琪深吸口气，沉声道。
老乞丐一怔：“你想……”说着脸色一变，“小女娃，你可要想好了，杀手道和黑道彼此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祸不及他啊！你不去找背后的人，却拿他们出气，好像有点违规了！”
没有直接拒绝，看来有戏！刘琪心中一喜，镇定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哥哥的死必须要有个交代，红狼社的人不会接受一件无头公案！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
“所以……”刘琪头颅一低，“还请老先生不吝告知！晚辈必当厚谢！”
老乞丐搓着手，奇货可居啊！“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告诉你他俩的所在也没什么，只是……万一我告诉你了，引发了杀手道和黑道之间的纠纷，你们两家人找上我，那该咋办？我这个糟老头子，可经不起几下折腾的！”
刘琪明白其中的潜台词，银牙一咬：“晚辈可以出双倍报酬！”
“这不是酬劳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老乞丐当然不会说出来，因为刚才刘经向他询问的事情，也是这个！面对刘经的隐隐威胁，他哪里还说得出什么场面话？
可是刘琪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被红狼社的某些人认可？毛都不是！他老乞丐何必给一个小女孩面子？
“不用说了，他不会告诉你的。”孙铭拦住刘琪，组止她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看见了对方眼中掠过的意思玩味之意。
既然对方是在玩弄你，你何必自取其辱？
刘琪一愣，也发现了不对劲之处，刚才关心则乱，没有察觉异常，可是老乞丐那副懒散模样，根本就没有和自己谈的心思。
这一点，刘琪还是看得出来的。
“老先生，不说就不说，何必戏弄晚辈？”刘琪冷哼道，“不嫌掉了身价么？”
“精彩的答案自然需要精彩的报酬！但是……”
孙铭抢断他的话头：“我们付得起！”
冲动！不知事！这是老乞丐对孙铭下的第一标签！但是老乞丐并没有被孙铭影响，语速都没有变化：“……小女娃你应该知道老头子我回答别人问题，有几个原则。若是违背了老夫的原则，就算报酬再多，那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啊！”
“你还有原则？”孙铭能够嗅出对方身上的市侩味，这种行为拧巴，做事拖来拖去的人物，是他十分反感的一类人。
刘琪没有出言阻止，她也不是什么老好人，给了尊重你不要，那就直接挑明罢！
“嘿嘿，这回答问题么，有五说三不说……”老乞丐笑得很阴险，“这一见如故、穷困潦倒、富贵自足、救人水火四类吗，给了相应的报酬，自然可说。还有一类么，嘿嘿，能和我对上几句诗词的人，可以免费回答。”
事实上他说的诗词一类，其实就是对个对子。
孙铭眉头一皱：“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好心人？”
老乞丐以为是在讽刺他，不以为意。其实孙铭倒是真的在夸奖他，因为他不会夹枪带棒地针对别人。
“本来你们生活富足，而且给得起报酬，我应该对你们说出来。可惜啊……”
说到这里，老乞丐咳嗽了几下，卖个关子。
刘琪倒是配合地说道：“想必是犯了您三不说的忌讳。”
老乞丐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满意模样：“这三不说么，伤天害理、刀剑相逼不说……这两类和你们两个小娃娃没关系。但是小女娃你正好犯了最后一点：说过的话，不再说！”
其实说穿了，老乞丐只是在找一些蹩脚的理由搪塞孙铭和刘琪两人，做生意的，要是有这么多讲究，早就收摊了，但是刘琪也明白，对方占据主动权，那就只能看着对方演戏了。
也许今晚来找这个老乞丐，本来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既然如此，那就……打扰前辈了！”刘琪心情阴暗，随意一礼，转身便准备离开。
老乞丐一阵得意：连你这个小辈都收拾不了，那我还混个屁啊！这一次，权当是替你叔叔的无礼赔罪！
“别走，事情还没结果呢。”孙铭拉住刘琪的手，摇头说道。
刘琪一怔：对方都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相信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其中的拒绝意味，她也没办法用强，还不走又能干吗？
忽然，刘琪想起一点，也许老乞丐的态度对于一般人来说，和拒绝没什么两样，但是……孙铭会明白吗？
看着孙铭慢慢走过去，浑身上下透出来的一股锐气，刘琪心中“咯噔！”一跳！不好！
没错，孙铭就是不明白，给了你报酬，你还不回答黑白双煞的位置所在，到底是在卖什么关子。所以他打算用强，反正自己对这个这个老乞丐也不怎么感冒。
老乞丐到底是血和火里翻滚过的人物，看见孙铭向自己缓慢行来，身上的煞气简直要让自己窒息，心中顿生警觉。
“你要干什么？”这个人不讲理，而且双手不干净！这是老乞丐对孙铭下的第二标签。
孙铭脸色淡然，只是动了几下肩膀：“你刚才说过刀剑相逼不说，说过的话不再说，那……对不起了，看来今晚你要破例两次了！”
老乞丐脸色一变，因为对方要做什么，他瞬间明白了。但是他不敢相信，对方会有这么大的勇气！事实上，老乞丐虽然由于某些缘故，拥有一张人人艳羡的情报网，但是自身的实力却是浅薄的令人发指，连三流水平也算不上。
但是他却毫不担心有人威逼他说出信息，因为一旦有人这么做了，这个人以及他的家人、好友甚至和他有过一夜之情的特殊人员，都将遭到某些人的无情追杀！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胁迫老乞丐，一旦有求，老乞丐不会放过伤害自己的人！
所以虽然老乞丐不怎么习武，却有一股常人所没有的骨气，比一般人更为通透地看待生死。
可是……
对方慢慢走过来，明显是给自己的内心增加压力，脚步和地面的摩擦，在老乞丐耳中却被无形放大，犹如铁器摩擦般刺耳！惊讶最后转为惊恐地看着孙铭脸上渐渐露出的冷冽目光……那是独行野兽见到食物之后的嗜血寒芒！
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了，隐隐作痛，肌肤也似被针扎一般，这个少年究竟是何来历？杀气竟有如实质！
没有第一时间获取他的信息，实在是最大的失误！
老乞丐脑海中瞬间算清了利害关系：可以和敌人打交道，但是绝对不要和疯子讲道理！
一般人也许会对自己的人脉关系之庞大有所顾忌，但绝对不包括这个人！这个人就是那种做起事来完全不顾后果的疯子！为了争一时之气而丢掉性命，实在是一件折本买卖，不做！
“刘……刘大小姐！”老乞丐连称呼都改了，“我这就回答你的问题！”
刘琪一愣，旋即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孙铭的这副模样她也领教过，但是远没这么凶狠，这个老乞丐承受力更差，还没崩溃也算是不错了。
这个孙铭，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刘琪心中暗道，这个呆子虽然有很多为人处事都不明朗，但是那股直来直往的性子，有时候却能省去不少麻烦！
“那就，多谢你了！”刘琪微笑道，在心底也对另一个人说了同样的话。
孙铭渐渐收回戾气，没意思，还以为有多难呢，原来也只是做个热身运动的活儿。他刚才的确起了杀心，但问题是，他每次准备全力以赴的时候，杀气都会不由自主地冒出来……不过似乎，问题不大？
得到了想要的情报，刘琪脸色变得冷漠起来：“好啊，杀了我哥哥，还敢光明正大地胡天海地，真是会享受啊！也好，两人在一起，省得我一个个去找！”
“还需要我帮忙吗？那两个人应该很厉害吧？”孙铭思索片刻，最后说道。
“谢谢了，但是红狼社还能打架的并不少，对付他们两个，绰绰有余了。”刘琪轻声道，“今天，真的很感谢你。”
孙铭觉得心底有团小小的火焰烧了起来，搞得整个人都暖和了：“这个……子杰说过，要想成功上垒，就必须时时刻刻为别人着想！我，我现在算是成功上垒了吗？”
刘琪一怔，轻轻摇头，这个呆子，恐怕根本就不明白上垒的真正含义……但是，有个人这么关心自己，也是种不错的体验。
“还没有，但是你又还有机会。”刘琪忽地走上前，踮起脚尖，轻巧地在孙铭额头上一吻，随后双手抱住了他。
孙铭不解，这又是干什么？
但是双手却不受控制地缓缓放在了刘琪的背后，同样抱住了她。
感觉，还不错！
“想和我在一起，要继续加油啊！你这个人很真实，但是也希望你能多一点点别的情绪。”刘琪低声道，像是叮嘱，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今天你说了为别人着想，希望你可以保持下去……”
孙铭木然点头，刘琪松开手：“我走了，你也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看着刘琪的背影，孙铭眼中罕见地闪过茫然之色，刘琪说的话，其中的意思，自己真的懂了吗？曾子杰对自己的说的，又是什么意思呢？
还有那个吻……
“这算什么事？我怎么感觉不能离开这个……恶婆娘了？”孙铭回想起第一次和刘琪见面的时候，对方一言不合就动手的画面，内心有点纠结。
天空，夜晚的月亮经过半个月的时光，已经变成了一弯小船，孙铭抬头看着，有些惘然。
……
“真是晦气！今天怎么了，大的小的都这么狠！”老乞丐懊恼道，“以后在这个城市里咋混啊！”接连丢了两次面子，让他极为羞惭，同时心底也升起一股无边愤怒。
“听说你知道这个城市的很多情报？”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拦在了老乞丐面前。
老乞丐心中“咯噔！”一跳，看来今天回家的路有点难走了！只是定睛一看之后，却露出了笑容，“这么久没见，你也开起了我的玩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