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除了这心魔，你即可再入灵山成圣，金蝉子，你还在等什么？”
“你们明知，凡人是到不了灵山的，为何还要放出流言，引的无数凡人走十万里长路，命丧途中？”
“世间皆苦，我等若不给予他们希望，他者平庸一世碌碌无为，又有何盼头？”
“是吗？”
金蝉子抬眉瞧他一眼，墨色的瞳仁布满诡疑，当了三世的人族，他也早就染上了尘世之气，对即便是一丝的细小贪欲，也能察觉；
这灵山当真是为了给予世间希望，还是为了广收信众，其中的缘由，怕是只有灵山的菩萨，心间自知了。
那句包含万有，熄灭生死，超脱轮回的话，莫非真的是他意会错了，如来并非想普度众生，而是想成为苍穹之主？
......
“金蝉子，你还在等什么？快动手杀了这心魔，即可早登灵山极乐之界。”
“...”
伏羲，你到底在哪？
他咬紧着牙冠，如今这形势，他一个凡人之躯，要如何才能从迦叶的手中救下这缕残魄！
周边山林之中，那因血元所聚集起的妖族越来越多，声声嘶吼响彻林间，听的大地狂颤，迦叶的视线，也渐渐落到着罗平正在凝结的伤口之上，下意识的在咽着口水。
金蝉子瞥见了他对血元的渴望，就往后退上一步，用刀将手腕刻的更深，殷红的血液在地面绽开，：
“你放她去轮回，我随你处置。”
“师弟，你还未回答我，这神奇的身躯，究竟是从何而来？”
“我乃是灵山座下的菩萨，即便入了凡尘，我的元魄依旧是佛尊，既是如此，血元奇特又有何怪异的？”
佛家不打诳语，金蝉子今天居然为了守护对伏羲的约定而破了戒，实在是罪过。
听他此言，迦叶居然信了，饶过着这一缕残魄，指尖法力一松，琴晴恰若虚无的魂魄就掉入了地府之下；
而迦叶，则步步逼近着金蝉子，用手擦一点他腕上溢出的鲜血，置于唇畔，这一尝，瞬时感觉到了灵力的供给，他一人的血液，比狮驼岭上供的百人灵魄炼就的魂丹更为强大。
被盘古玉液香气引来的妖族，也全像发了疯一般的往上冲过来，肆意的舔着地面沾染的血迹，顺着血迹要上来啃食金蝉子的身躯，却瞬间被迦叶打的形神俱灭；
如此上等的贡品，怎可被妖族分食？
迦叶饱食一顿后，察觉至少增进了上千年的修为，欣喜不已，看着面前这个沦为阴灵的金色魂魄，笑道，：
“师弟，你这心魔不得了啊，宁愿自己再受轮回之苦，也不愿诛她魂魄，如此下去，你怕是到不了灵山了。”
‘灵山太高，凡人，怎么可能去得了灵山呢？’
“十万里西行路，金蝉转世者，到灵山可成佛，这回可不是我传谣言了，此话是佛祖应允的，你且好自为之。”
‘如我不去呢？’
“你最好不去。”
这样，就会有更多人，往西而行。
迦叶笑着，深凝的眼里犹如池墨，黑而阴沉，仿若毒蛇之瞳，在打量着可口的猎物。
只要金蝉子不归位，迦叶可以放更多的谣言，传遍四大州府，诱得无数凡人往西而行，散落在西行路上的妖族，即可炼更多的人魂，以增修为，壮大他灵山的势力。
看着地面的尸体，金蝉子了无神色的缓缓眨眼，那放下六欲的模样，更像是对尘世中了无念想；
他的魂魄脚下一轻，就没入了冥界地府之中，一路朝着那座哀鸣啸天的地狱城而去。
又是黄泉轮回路，他与灵界阴差熟络的打招呼，却意外听的灵界新增一位地藏王，其为十殿阎罗共同推崇，与地府之主平起平坐。
虽是好奇地藏怎会成了灵界一员，但知其安好，也就够了。
一到奈何桥畔，金蝉子竟然见到了那个不肯投胎的人，痴痴等候在奈何桥畔，一步三回头的盼着，直到看到他来，才展露笑颜，：
“你是来接我的吗？”
“不。”
“那就是来杀我的咯。”
她笑着，宁静的就似画中美人一般。
金蝉子拿起边上的一碗清水孟婆汤，递将过去，言，：
“你在这碗中，看见了什么？”
“香浓的菌菇汤，生前没有给你煮，这死后，反倒可以解解馋。”
“是吗？”
他几分疑惑，为何他看到的还是白水一份，他已经轮回了三世之久，即便是一碗孟婆汤，金蝉子次次看见的都是白水；
可无论是琴晴也罢，来投胎的其他魂魄也好，个个都能见到心中所想，他的轮回，到底是什么？
等喝下这一碗「蘑菇汤」，琴晴就不舍的一步三回头，踏上着奈何桥，往轮回崖而走。
金蝉子本想与她一起，忽然被身后出现的人给拽了回来，：
“师兄！”
“地藏？”
“你过的还好吧？”
“嗯。”
“看样子，这生死轮回也改变不了你的佛性啊，还是如此心空无欲，傲而无求啊！”
地藏打趣的笑着，看样子，金蝉子跟伏羲的赌约，没有伤到这个木头一样的师兄，他真是瞬感庆幸。
至于木头师兄，反倒是上下打量了一眼黑衣罗衫的地藏，好奇问道，：
“你怎成了这样？一身阴邪之气。”
“说来话长，我跟灵山彻底闹掰了，伏羲为了不让我被如来带回去问罪，给我冠了个地藏王的称号，我现在可烦了，比在灵山还累。”
“累？”
“是啊，他给我丢了一阴阳界的卷轴，我需要把那些道家的法术全学个遍，这样才能在灵界立足，说说你吧，你的入世体验怎么样了？”
“我..”
金蝉子犹疑的眨着眼睛，内心仍有不忍，若是伏羲这一世出现，说不定可以救琴晴一命，可是他为什么不在？
他不是说，自有因果注定，轮回往生吗？
到底什么才是轮回，他眼中的因果，又是什么？
见师兄无言，地藏也长叹一口气，由着他恍神的一步步往奈何桥上走去，孤寂的轮回之路走的何其艰难，但他却不曾停下过脚步；
之前有听伏羲提及，金蝉子往世时，有被人族食肉喝血，一次一次，尸骨无存，但他也不见悲容，依旧是迎难而往。
比起这个师兄，地藏他当真是弱的不堪。
奈何桥下水深桥滑，金蝉子越发的觉得这桥难过，站在桥上脚步沉重，好似是有无数怨气抱膝拖足，要将他拉入忘川河内。
只不过这桥再滑，他的脚步却很稳，一步一印，像是落到了他的心上。
“又不喝孟婆汤？”
“嗯？”
金蝉子一抬头，轮回崖边，伏羲居然靠在山石上小憩，静静的观望着他过桥的举动。
“我再提醒你一句，若是不放下此生的种种，那这奈何桥，会一次比一次更难走，一旦掉入忘川河，就会洗净灵力，从此不成元魄，无法再入六界，等同于是魂飞魄散。”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救她？”
“...”
“你应该是听到了的！我求你救她，她不该因我而死，你为什么不救她？”
“是你不救她。”
“我？”
金蝉子疑惑的望着他，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想琴晴死的时候，伏羲说是自己没有救她，难道指的是他就不该融入她的生活当中吗？
如果一开始就不相遇，最后也不会害死她。
伏羲看他这呆愣的表情，忧心他脑子里会想到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就解释一句，：
“你曾说普度众生，我才给予你盘古玉液，让你有圣人之力，可你不在凡尘，你无凡心，怎能救人？怎能普度众生？”
“人皇，请问，何为轮回？”
“此生未尽，来世情长，生死不限心往，便为轮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