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转悠长的笛音在六界内穿梭，唤醒了许多沉睡中的人，却始终没有找到她，陶雨绮无奈的放下玉笛，蹉跎不前，:
“对不起，我找不到茗叶的魂魄......”
“敖子衿说她魂飞魄散了...”
“对不起，是我的原因，如果我不在的话，她肯定会守在你身边，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
“要说错也是我的错。”
孙悟空靠在石头边上，而陶雨绮就坐在这大石头上，长声叹气，久久未息。
“我当初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没想过茗叶还活着，她回来以后，我也没想过她会以这种方式离开我......”
“萧陌......”
“雨绮，你说，魂飞破散的妖族还能投胎吗？”
“我们去地府看一下？”
“......如果，她投不了胎怎么办？”
他突然把头埋进陶雨绮怀里，泪水湿了她的衣衫。
从诞生的时候开始，身边就跟了个小丫头，去树山摘桃，她在下面等着接，去水中捞鱼，她在岸边看着鱼，形影不离；
就这样，她如今彻底离开了，就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陶雨绮安抚着怀里的猴子，眼睛的泪也忍不住的冒出，她用袖口擦擦，装作若无其事，用勉强的笑容假装宽慰，：
“我们去地府看一下，万一她没有魂飞魄散，已经投胎了呢？”
“有可能吗？”
“......”
没有。
魂飞魄散了岂能投胎，这点陶雨绮比萧陌更清楚，但她只是想给予他希望，总比在这难过要好。
难过伤心痛哭不可怕，最怕的是，你哭不出来；
他跟陶雨绮一样，就只能浸出几滴泪水，擦干后，内心分明难受却无法发泄，只能默默承受那份压抑，一直持续很久，很久。
“我们四处转转，找个妖怪打一顿出出气？”
“去灌江口吧，杨戬比较抗揍。”
“？也行。”
陶雨绮应和一声，脚下筋斗云便托起他二人，往灌江口的方向而去。
“你说，杨戬那第三只眼睛，能不能看到茗叶的魂魄？”
“到时候我问一下他！”
“哦。”
这种压抑的感觉会持续很长，很长。
......
凌霄殿上众仙散矣。
陶雨绮与孙悟空宣布无罪释放，哪咤也被娲皇赠与李家，那些个看戏的神仙们便各自散了去，殿内外霎时空城一座；
临走时，观音还不忘瞪一眼木吒，看样子，西天那边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李靖本来打算带着三个儿子回陈塘关，奈何玉帝双眸盯着木吒，那人也自知玉帝让自己留下，就面带笑容赠他几人离去。
“木吒，你说，那陶雨绮与萧陌，能安分多久？”
“安分不了几天。”
“那......”
“他们如果待在花果山上，就能安生很久，但可惜，他们一定会去游荡，可以派行官上报他们的踪迹，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他说着，在殿内走上几步，顿了顿又道，:
“不过，行官要注意别让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察觉，否则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
“好，那你便着手去办，那女子能聚灵重生定不是等闲之辈，趁早铲除为上，省的沦为第二个孙悟空！”
“喏。”
领命后，木吒就退出了殿外。
玉帝在龙椅上看着，看着他远远走出凌霄殿外，才金口一开，：
“出来吧！”
太乙真人在偏殿出来，双目还在探着木吒离开的位置，生怕那人又折回来，直到确定他离开后，手捻着须，感慨声声，：
“确实后生可畏，这木吒小小年纪心思缜密，就怕......不知敌友。”
“他说要斩哪咤，这不没斩成？朕至少要看到他有一计可成，才会允位于他，你且放心，这李家，就由你盯着了！”
“是，陛下，太乙告退！”
他鞠躬离开，盯着李家，这对太乙而言算是恩赐。
玉帝在龙椅上观望这六界，陶雨绮、孙悟空，灵山，杨戬，女娲、伏羲，这帝位，可真是一天比一天不稳，真叫人至郁。
......
朝散之后，舜帝又来了少昊这，与之前那副愁容，仿佛换了个面孔，笑面如花，:
“你是没有看到那玉帝变得脸色，简直铁青，比颛顼还黑！”
“那你开心了？”
“当然开心，女娲重生，六界整顿，现在伏羲也回来了，三皇齐聚，他玉帝不再是一人独大，天下苍生终是可以不再水深火热，我怎能不开心？”
“开心就好。”
少昊附和声声，抿着香茶，寂静的与他相差甚大。
重华没有他这般沉得住性子，是喜是怒都摆在脸上，：
“少昊，你别待在这冷清的地方了，走，跟我去舜帝宫住，我那凡界可比你这热闹的多！”
“我不喜热闹，安静点好。”
“你！”
被气的无话可说，重华只能握着杯盏叹气，：
“伏羲都回来了，你还这么死守家门，也不知你在盼些什么！”
“没盼什么。”
少昊寂静的迷上眼，那白玉面具遮了光阴太久，他自身也习惯了，重华也习惯了，都快忘了他面具后的模样。
“你这面具戴的不膈应吗？”
“习惯了。”
“带多久了？”
“.......”
这个问题少昊还真答不上来，自从上古时期就带上了，从未摘下过，如今岁月窸窣转瞬即逝，他不知用何去衡量。
见他不语，重华也浅叹半句，：
“我找你去人界，不是因为我闲，而是最近人间的怨气难平，那些亡魂死后地府一时间无法安顿，更有大量不喝孟婆汤便投胎的，前世因果今生还报且罢，最怕是前世孽债今生累积，我舜帝宫人手不够，你来帮忙！”
“？”
少昊愣上一愣，：
“哦。”
“你答应了？”
“人手不够而已，我找人去帮你即可，无需出门。”
“？”
重华听的心底一乐，：
“呵，你这大门不迈的神仙，殿内连个道童都没有，你还有人使唤？”
“帮你，不需要我使唤。”
他清茶清心，这人界乱事那用得着自己动手，只要将天下不平这事散出去，那些散仙自己个就会去处理，他只要在家看戏即可。
重华真是越看这人越服气，他可以万年不迈出大门，却知晓天下事；
即便是被众神遗忘，少昊他依旧是如此傲气，白衣袂袂，坐在白帝宫内处变不惊，想必就算那孙猴子再打上门，他也未必会动容。
说起那孙悟空，重华突然想起来，问：
“你还记得我说那个手拿泣灵笛的女子吗？”
“记得。”
“她今日聚灵重生了，我还未见过天地之间有如此纯净灵力的人，竟可直接聚灵演体，她真的就像是那个人一样，惊艳了凌霄殿上所有仙神！”
“若真是那个人，凌霄殿就不存在了，算了，别提她吧。”
“好吧......”
重华自知说错了话，将嘴闭上，往外走着，临了还不忘提醒他半句，：
“记得你答应给我找帮手的，别忘了！”
“好的。”
他轻唇一笑，走到边上的盆景摘上几片绿叶，随在风中，一吹，就成了竹雀，飞往六界；
那些个小小雀儿，一边飞着，一边诉说六界不平，舜帝不宁，地府不休，引领了不少散仙前来看热闹。
只要将消息散开，定会有人前去管，比如陶雨绮，比如杨戬，这个世上总有些人，肯为了别人的不公而牺牲自己，也不知是为些什么。
或许，这大概就是他们所诉诸的天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