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雨绮在女娲殿内静默，无言凝望着这壁画，看着假象的美丽传说，看着真相的血腥现实，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创造一个物体，毁灭另一个，这就是人类的来源吗？
可轮回是什么？
“轮回，就是重生。”
“哎？”
伏羲从她身后出现，将这落寞的小丫头拥进怀里，一字一句的揉散她心中的疑惑，：
“女娲创造的人族百年后死亡无数，那怨魂在世间游荡，却找不到归宿，由于法力散尽，它们根本无法融入到其它身躯之中，只能于三界内无形也；”
“...”
“后来，伏羲知道了这一切后，就散尽自身灵力，在九幽之界创造了地府，以其血液为引，让亡魂得以投胎转世，是为轮回矣。”
“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
陶雨绮转身望着他嘟囔，委屈的小模样，既心酸又失落，好像顷刻之间就失去了前边乐天派的光彩；
那人揉揉她的小额心，把她往怀里揽了又揽，打趣道，：
“小丫头，你胆子够大呀，女娲的地盘也敢乱闯，不怕被抓到，做成泥娃娃吗？”
“我只是一醒过来就在这，不是我闯进来的......”
“好，不是你的错。”
伏羲轻轻安抚她的情绪，搀着她一步步离开着这里，此时外边星光正茂，魔气已散；
他二人乘着月色，大步踏前。
路上，陶雨绮回味着他的解释，怪异又说不上由头，便郁结难开，久久未回神，女娲，伏羲，这两个上神确实是天地初开时就存在的，那女娲喊的所谓大哥，又是何人？
“女娲跟伏羲......是不是有个哥哥？”
“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女娲殿内的壁画上，她造人时是以杀生取灵，继而融进泥人里才有的人族，我很好奇，当那些人族死后的世界，又是怎样？”
“跟你现在一样咯~”
他谈笑风声，丝毫不为她的愁容所动。
陶雨绮却摒气凝神，反复摊开着五指去触摸眼前这流云，脚下光景匆匆变换，可她连风都感知不到丝毫，身为灵体，当真无形；
但奇怪的是，为什么他可以抓住自己，还能将自己载云而行？
“你也？是死亡的存在吗？”
“......”
伏羲没有讲话，只是牵着她的手，紧紧握着。
时机未到，他还不能说。
......
西岳殿内，杨婵终于看完了那框经卷，才歇下着手，沉香就端着杯盏过来，参茶的香味在房内荡开；
“娘亲，你看的是什么呀，都不见你放下，可别太劳累了。”
“是一位仙尊送的，让我赶紧看完，他还要还回去的，不能耽搁的~”
杨婵温婉的将沉香倦进怀里，母慈子孝，如烛长明。
“那我可以看吗？”
“喏，不要拿走哦~”
“好的。”
说罢，他便翻动着；
这时刘彦昌从外进来，整理衣着收拾台面，见沉香在杨婵的怀里看书，笑上眉梢，打趣道，：
“平时爹让你练字，你只顾练武，今天怎么记起看书了？”
“爹，这个不是书，是仙咒，这些密咒我在舅舅的书房中都没见过，娘亲，那位仙尊对你真大方，此卷上记载的灵咒，可以在短期内提升千余年的法力，比苦修要好上万倍！”
“沉香，你看得懂吗？”
杨婵戳戳他的耳朵，在旁嬉语，：
“这上边好多字符，娘亲都不认得呢......”
“娘亲，舅舅教过我，学仙咒不能以文字而记，要以灵力化形，你再试试，把文字化形到你的灵力当中，自会使用！”
他仰头呢声，稚嫩的眼瞳内却透着一股刚毅的成熟。
边上杨婵叹了口气，握上沉香的手，把经卷文本合上，意味深长的在他耳畔叮嘱，缓缓开口，：
“不可以哦沉香，仙尊只让我看，没有让我练，沉香你也不可以练，没有经过别人的允许，是不可以乱学别人的密咒的！”
“婵儿，让沉香学吧，既然仙尊肯把这些仙术留给你看，那就是肯让你学，且放心吧！”
刘彦昌又递来竹简，赞谬的揉揉沉香，：
“这孩子是半神，他以后想要保护自己，也必须学会法术才行，二哥不是已经让眉山兄弟在教了吗，多学点本领没有坏处的！”
“可是......”
杨婵刚要解释，那人抬手轻抚着她的脸侧，催促她怀中的少年，：
“沉香，你出去学吧，天色已晚，爹跟你娘亲要睡觉了，你也早睡，别贪玩！”
“知道了爹爹，那你们安寝吧，沉香去书房看！”
说罢，他便拿了一卷密咒往外走着，剩杨婵坐在其后忧心的瞧他背影越行越远。
刘彦昌见她担忧的模样，上前抱住着她给予她温暖，感慨话余，：
“男孩子总要学着自己长大，不然，你二哥也保护不了他一辈子，你说是不是？”
“嗯......”
“那婵儿，我们安寝吧...”
“嗯。”
杨婵乖巧的点着头，在刘彦昌的眼中，或许她才是个孩子。
......
“婵儿，你说，我还能陪你多久呢？”
“嗯？什么？”
“我已经是接近四十岁的人了，年近半百，两鬓发白，婵儿，你却还美如少女，墨发绢长，不知不觉，我们已相识十多年，沉香也成少年郎，时不回当日咯！”
“可是.....我是神族你是人族...我不会变老的啊。”
“......对...啊，睡吧，婵儿。”
他回的轻微，可能在他怀中眯上眼瞳的丫头并没有听见。
刘彦昌揽着杨婵，手不留神的抚到了她腕上的玉镯，自从陶雨绮赠与她后，她连睡觉都不曾摘下，可见她对这镯子的看重，但回首一想，他刘彦昌似乎还未送过她首饰；
莫说镯子，就连玉簪步摇，都不见半支。
他只是个穷苦书生，哪有陶雨绮那般大度，一身仙气，能文能武，傲气的俏颜还可与二郎神杨戬并肩。
瞧这杨婵，在自家哥哥的面前，似乎都是抬不起头，同样都是神族，为何有的人高高在上，而有的人，却还不如人族，半神，何为仙？
......
忽然想起点什么，陶雨绮看着这大地下变换的景象，怎像是去了西岳之地，遂一把拉起着身边的男人，惊问三连，：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能回花果山吗？萧陌怎么样了？”
“.....”
伏羲无语凝噎，半晌才回上她的话，：
“去华山西岳殿，只有到了那里才能尽快让你恢复你的身体，去花果山的话，以你现在的形态太危险了！”
“但是如果我不去的话，我可能就见不到萧陌了！”
“放心，那猴子能打的很，没那么容易死的。”
“可是我不能丢下他，你带我回去好吗？”
“......”
白云在空中停住，夜色笼罩大地，只有一栾明月与星辰辉耀。
伏羲是真的搞不懂，她怎会为了一只猴子甘愿牺牲自己的身躯，她可知为了给她弄这具身体，他付出了多少！
那上千年的等待与煎熬，还因此得罪了少昊，怎么在这丫头眼中，这些努力竟如此不值一提，全成了空忙一场，伏羲在心中懊恼，早知还不如就随便给予她一介人身；
算了，自家的丫头，任性也是自己宠的。
“回去的话，我可能无法保护你。”
“我知道。”
“你考虑好了？”
“生死，也不算什么，只要有他。”
“感情，可真是种折磨人的东西......”
伏羲感慨万千，那就走吧。
当初女娲因为思念他，可杀妖灵以创人族，如今陶雨绮因为爱萧陌，不惜生死之间走上一回，伏羲笑焉，这大概，就是少昊无法体会的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