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话,逆沉
作者:星叶蓝蝶      更新:2020-04-09 03:19      字数:2775

魔云侵袭天空,遮日月之光华,却被女娲覆手湮灭,还万里晴空。

杨戬摇头叹气,还是继续这脚步去了苍穹最深之处,随着渐渐退散的云,走到着白帝宫前,那尊傲神依旧是重门紧缩,闭不见人,即便,六界大乱。

“你怎么又来了?”

“杨戬,跪见白帝。”

“手里带的,是给我的礼物?”

“这是...给我三妹解毒用的......”

他憋红耳根,那个身为舅舅的家伙居然对自己的亲侄女下毒,这种事情,杨戬怎能说出口?

更何况,归根到底,是他没有保护好杨婵。

木椅上的白衣男子,手撑着脸侧的玲珑面具,瞧着脚下彷徨的杨戬微笑,起身拿走了他指尖的白净瓶,在手中摇晃,:

“放心吧,那小丫头不会有事。”

“可是,雨绮她......”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怪不得你。”

“杨戬无能。”

即使很不愿承认,但这就是事实,是他不够强大,所以才没有保护好杨婵,更没有保护好陶雨绮。

他跪在少昊面前,那垂下的眸子不敢仰望少昊,卑微的举动,却引得少昊无奈,将手中的白净瓶儿放在了桌面上,便手一抚,轻扇且摇,吹走着这宫殿之上的流云。

“杨戬,你且抬头。”

“?”

那人顺着少昊的长扇,蓦然向头顶星空望去,万里无云,繁星点耀。

“你瞧,那苍穹之中星点无数,凡族以为,神凌驾与天星之上,却未曾想,天外有天,即使将这座宫殿,建与再高,它始终,无法触碰到最边际的世界。”

“帝,杨戬不知......”

“世人总在追求神族,神族自以为奴役得了六界,便是万生之主,实则不然,万物自有其生长的定律,本就不受谁的主宰,杨戬,你无罪矣。”

“可是雨绮她......”

“她呀,还没到死亡的时候。”

少昊笑笑,如清风抚过,声容沁人。

坐下跪着那人正不解的很,忽然一个眨眸,发觉自己竟然回到了华山西岳殿内,转头去寻少昊的踪影,却瞧见刘彦昌揽着杨婵正在赏月,赏星斑璀璨;

杨戬躲着身影站在花树一角发呆,想着这两个算是苦难磨到头了,可是,陶雨绮呢?

......

天界的杀戮不见终止,萧陌杀出的那条血路上,天兵的尸首铺遍着这洁云之地。

望其魔气绕体的背影逐渐消失,哪咤一把甩开着金吒的束缚,刚抬脚还没有跨出那步,就又被身后的人给拽了回来;

“三弟!你别去跟孙悟空搅这趟浑水了,现在女娲重生,加上他这样大打出手,只要你不动手,那就还是有活下来的转机的!”

“活下来?大哥,这样窝囊的活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金吒也反问他一声,:“当然是为了我们一家团聚,你忍心看着娘亲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陈塘关下苦盼,盼我们一家团聚盼到银发如雪吗?”

“...那是你们的一家团聚,少了我也没什么差别!”

“三弟,你这是什么话?我们一家团聚,怎可少了你!若你稍微收收性子,也不会有此等灾祸,我们一家人又怎会分离!”

“大哥?那你这是在怪我?”

哪咤愣在原地,挣扎的手一下没了动静。

在他金吒眼中,娘亲在陈塘关内天天苦盼,苦盼一家团聚,可有丝毫想过哪咤又何尝不盼;

一个‘家’字,真是最重的枷锁。

木吒看这个笨拙的大哥,说出最愚笨的词,也实为无奈,但碍于远处还有天兵,这一地尸首更不知是否有活口,他不能落人口舌,故此只能一直在冷眼旁观。

愣了半刻后,金吒似乎醒过神来,知道自己言辞不对,立马改口,继续劝道,:

“三弟,就算你觉得我们一家都待你不公,那敖子衿呢?你可曾想过,若你就此死了,她能怎么办?她在这世上怕是真的只是你一个依靠了,你怎么可以丢下她一个人?”

“......”

哪咤默然不语,木吒长舒一口气;

顿时感觉这万年方脑壳,终于知道转弯了,还知道用敖子衿来刺激一下心冷成冰块的哪咤。

多少英雄好儿郎,奈何情字误终生,哪吒也是如此。

龙族被灭,东海浊沉,西天落迦山容她不得,玉帝眼中她又是死不足惜,如今老龙王敖广生死未卜,这时要是再放纵性子去帮孙悟空,那被关押在大殿都敖子衿定会被众神迁怒;

他不能把责任都留给她有一个人承担。

见哪咤在犹豫,金吒长松一口气,眼瞳紧紧关注着手拿长棍战斗的人,眼看着他从不远处,一路打出南天门,消失在云雾之中。

也不知这猴子是受了什么刺激,这像是发了疯似的屠杀,一地污血,染黑着流云,可他却不顾没了动静的哪咤,自顾自往前狂奔;

金吒不知道萧陌他怎会如此,也不想知道,在这样的乱世之中,能护住自己弟弟已经是不错的了,哪还有心态去管别个的生死。

六界众生就像是在水面上的浮萍,若想安稳度过,只能三五成群,没有依靠或左膀右臂的,就会被突如其来的波浪淹没。

比如,龙族。

......

敖子衿垂首望着眼前的玉笛,是多么想拿去它,但却害怕,害怕无法充分发挥它在指尖的实力,无法像女娲或是陶雨绮那般用的从容;

可她又没有选择,如果不顺从女娲,顺从天庭,很明显,她必死无疑。

靠在观音莲座下的鲤鱼精,偷偷观望这支净白玉笛,常听这大慈大悲之人念叨其神通广大,今日见了也不过璞玉一块,有何奇异?

倒是这敖子衿,怎纠结了如此久,都未曾敢点头。

随着流云敲星尘,刻时钟未眠,观音忽快忽慢眨着愁眸,欲上前点醒着人,:

“娲皇,那凡人大造杀孽,本座实为不忍,这一指长笛不妨借与我,待本座收了这人,是否是花果山上的顽猴,再交由我佛定夺。”

“哦?观音也有兴趣?”

女娲朝她勾眉一笑,众神默不做语,只瞧那观音往敖子衿前走着,视线死盯玉笛;

一字一句,弱如柳絮,:

“今娲皇重生,我西天没有拜礼,恰赶魔乱南天门,观音定是义不容辞,等抓了这凡人,带回灵山审问后,给天庭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等上边的人开口,观音已然是伸手去拿空中泣灵笛,奈何被敖子衿抢先一步;

她夺走长笛后,又怕观音出手,急忙站起来往女娲面前跑上两步,拉开着距离,重新跪下回礼,手握着泣灵笛,好似得了保命符般,连说话的语气都硬朗了几分,:

“谢娲皇大赦龙族,东海四公主――敖子衿领命,现出南天门外,缉拿萧陌,望娲皇,还我龙族重生,四海太平!”

“允。”

“谢娲皇!”

她在地面深深叩头,这一跪,便了了自己与陶雨绮之间的所有恩怨;

这一跪,也断了与哪咤的念想,从此敖子衿便只是东海的四公主,再不是属于他的龙女。

敖子衿更知道,这一跪,她将在天地之间抬不起头,沦为大地神殿的奴隶,可是为女娲之奴,或为玉帝之奴,亦或是观音之奴,又有什么区别?

她只是从来,都无法左右自己。

唯一一次左右自己的思想,大概就是几百年前,龙族还在的时候,自己逃婚没上天侍奉玉帝,让二姐代替,却害龙族惨遭灭门;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活着,总要付出意想不到的沉重代价,谁都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