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话,人参果树 五、婴果
作者:星叶蓝蝶      更新:2020-04-09 03:18      字数:2782

被迷药放倒了的荆箬,梦影间迷迷糊糊,仿佛瞧见周边有许多的幽暗萤光,包围着她,又缓缓消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当中;

可能是那妖道的迷烟带着毒性,由地而起的风旋儿,在洗净着她的灵力,助她清醒。

在梦境里,荆箬置身于无边的荒漠上,无水无草木,映入眼底的,只有漫天黄沙,更有一席青衫蛇尾的冷艳女子,匍匐在土石上眺望远方,宛若是在等候某人归来,那对妩媚的长眸里早被寂寞磨平了傲骨,泪从眼角滑落,无声湿了衣襟。

女娲?么...

面前这背影,仿佛格外的熟悉,荆箬彷徨着往前两步;

却发觉女娲的蛇尾旁边,捏了一地的泥人,可相貌有男有女,全是女娲与起初大地神殿让荆箬迷离的壁画上的男人。

女娲抑制不住黯然的泪,颗颗滴下,在她垂首之间,落到了泥人之上,那两只泥人瞬间洗净铅华,白净的皮肤,观察着四周,在地面伸展身躯,活如正常人族。

就在荆箬欣喜诧异,感慨生命奇迹的时候,面前的女娲随手抓起那两个人,用力一捏,乌黑的血液从指间渗出,刚诞世的小生命就此夭折,可她无丝毫怜悯,更是嫌手脏的将尸体往前一抛;

这时后边的荆箬才注意到,那漫天尘土的黄沙地里,垒了不少的泥人尸体。

死状基本大同小异,尤其脸上容貌不变分毫,看着似乎全是女娲因思恋捏的某个男人,再照自己捏了个女伴,憧憬着二人能如胶似漆的生活。

但荆箬不理解,她既然那么孤单,独自一人坐于这无边荒漠之中,为何这两个泥人都活了过来,却要捏碎他们,而不是让他们陪伴孤独的自己呢?

女娲的眼泪没止住,又滴在了男人的侧颜上,他眨巴着眼睛醒来,松开怀里的泥土女伴,抬头瞧着巨大身躯的娲皇,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会,女娲也没像刚才那样去捏碎他,而是任他观望,可当男子放弃,准备离开她的时候,忽然迷迷糊糊的倒下,神情空洞的瞧向远方,再站不起来。

盘尾坐好的娲皇似乎早习惯了他这样倒下,用身下的泥土,接着捏出男子的样貌,扶持着再拥抱他刚才放开的女泥人,摆在原位。

荆箬在其后看的云里雾里,万分不解。

如果传说中女娲捏泥土造人的事情是切实存在的,那么,为什么她要亲手捏碎自己的‘孩子’呢?

还有那个由泥土化身的男子,才没走几步就倒下,空洞的躯壳好像是少了点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

慌神间似乎梦影淡化了,耳畔传来争吵,贪婪的简直恶心,:

‘子鹫师兄,二师兄吩咐过,这妮子要等仙尊回来才能处置的,现在偷偷下地宫,会被惩罚的,还是先回去吧!’

‘你少啰嗦!女娲后人也是属于仙族,若是能与仙神之躯同修,借助她的强纯正灵力,定能早些脱离妖道,这可比吃上百个人参果还来得轻易!’

‘可是......二师兄说过...’

“二师兄二师兄!你就知道巴结它,谁不知道那条臭蛇是仙尊面前的大红人,它想吃多少人参果都有,再看你我!”

“这...”

“现如今此等百年难遇的好事就在你我面前,岂能放过?”

那个小师弟似乎是被说服了,唯唯诺诺的跟在身后不再言语。

领头的子鹫把地牢的门打开,掂着脚尖走了进去,刚欲伸出手去捞起躺在地上的荆箬,就被她反身擒住了喉咙,仿佛大梦未醒的积怒,荆箬将他死死摁在牢房门上,指尖一用力,这妖道竟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击散了妖灵,化为黄沙散在地面。

另一个见情况不妙,拔腿就跑,奈何法力不够,也被荆箬一个瞪眸就定在了原地;

她上前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妖道,回想起梦境里女娲捏那两人的情形,如出一辙的对他伸出了手,再是隔空一紧握五指,伴随着痛苦的哀嚎,加骨头断裂的卡擦声响,血液从五官溢出,尸体就肢体扭曲的躺倒在地。

本来她受的迷烟就不怎么重,加上有风灵珠为她排毒,若非梦境中娲皇现身拖延了会,荆箬早就清醒了;

一听到这两个家伙竟然想与自己同修,她堂堂大地之母的后人,怎能受他们玷污,也可能是被吵醒的恨意,杀了两只妖才醒过的神,荆箬诧异瞧着地面的尸体与散沙,不明觉历;

她什么时候?

变得这么强了?

大概是风灵珠的力量吧。

她安慰着自己,不再费时间在地上这两具‘残骸’上,边打量着地牢的环境,边走了出去。

萧陌曾说,镇元子的地牢很大,大到掏空了整座万寿山,加上人参果树的魔气侵蚀,致使周边大地灵力极虚,莫说产果种田,连飞禽走兽都不见踪影,煞气弥漫。

枯糙的树根,遍布在地牢内每一寸土地,贪婪的吸收着来自大地的灵气,脚下坛坛罐罐,都被树根贯穿,里边黑沙铺满,也不知道是装了些什么;

眼前四分八岔的泥洞,高宽虽可以容纳两人通过,但隔间极小,满地的罐子,拥挤的有些寸步难移,还不等荆箬停下步子去观察,就听到无数婴童哭泣的声音,嘈杂的让人恬燥。

她顺着哭声往前,从树根里,时不时会钻出来婴童的魂魄,在地面爬着凑近了她;

倒不是说有多恐惧,荆箬只是瞧着这一地亡灵几分于心不忍,又向前几步,那些魂魄全跟了过来,快攀附到她脚下时,却被风灵珠阻隔在旁,无法触碰到她;

但它们也没放弃,依旧锲而不舍的跟在荆箬脚下,伴她在地宫内查探。

随着深入地宫内部,那支离破碎的瓦罐积累的也越来越多,一地黑沙何其渗人,逐渐将通道堵塞,粗枝的树根,生的奇形怪状,快成乱絮,始终还在向外延伸。

要不是因为土灵珠的感应越发强烈,这样的鬼地方,她可真是一刻都不想呆;

地上的婴灵越积越多,互相攀爬着眨眼瞧她,时不时会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触摸荆箬,可风灵珠的灵墙时刻都在隔绝着她与婴灵们的界限,给予荆箬绝对的安全。

这时树根忽然闪烁起异光,少数的婴灵都被吸入了树根内成为养分,剩下的全在哭喊,泣声震耳。

荆箬见此情形,顿时怒火中烧,这些才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镇元子这颗万恶的人参果树,比起南山镇上那条靠孩童血液温养的赤链蛇还要过分不知多少倍;

左下角的瓦罐中轻微的似乎动了下,荆箬闻声走了去,只见稚嫩的婴儿娃娃躺在黑沙的坛罐中,伸出双手在不知所云的捞抓;

此刻一个树根刺穿了瓦罐,更刺穿了他的身躯,伴随灵力的吸收后,这婴儿居然缓缓黑化,最后化成了黑沙散在罐中。

荆箬全明白了,这满地的黑沙,是满地的婴儿尸躯,镇元子的人参果树吸取了它们本有的元魂之灵,致使变回了女娲造人时的泥土,甚至是变成细细沙烁,连骨骸都没有半具;

如此大面积的积沙,得死多少婴儿,女娲捏土创造的人族,怎可被镇元子如此迫害!

那颗该死的人参果树,留它不得。

......

灌江口的集市上,老态龙钟的莫玟闽在子女的搀扶下,不眠不休赶了数十天的路,终于到了萧陌交代了地方,在街边小面馆的桌边叹着粗气;

此地真不愧是三眼小圣二郎真君的地盘,那山清水秀,柳暗花明,环境清雅,闹市繁荣,可真叫人流连。

“客官,这是打哪来,往哪去啊?”

“小二,我向你打听个事,此地的二郎真君殿,在何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