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的花好多日子没有浇水了！”馨一终于开口说话了。他轻轻的放下她的手，盖好了被子，暖暖的在额头轻吻了一下。

窗台上的多肉植物几经腾挪，有的已经分株，有的把掉落下来的叶插插在盆里，已经变成了丰盈茂盛的一盆植株，还有的像是一盆盆景一样斜着往盆外伸张着，形成一簇美好的景观。

飘窗上已然有二十几盆多肉植物了，有些他已经忘了名字，只消知道馨一喜欢，便把入眼的花买回来。有一盆多肉开了花，可是花朵枯萎了，一直挂在枝桠上，和当初盛开的花苞一样，只是干竭着，还有一朵稍大一些的花苞，花瓣开出了一个弧形却没有盛放，两只花苞就这样斜斜的吊着。

为馨一心爱的植物浇了水，他能为她做的，现下也就是这些了。轻轻的推开门，见馨一睡着了，他便合衣而卧在客厅的沙发上。

后半夜，隔着卧室的门，韩鲁被馨一的几声无名无状的喊叫声惊醒，顾不上穿鞋，径直的推开门跑了进去，黑夜里，透着厚厚的窗帘，他仍然能看见她的脸上布满着惊吓和恐惧。他轻轻的抚着她的头发，发丝里面尽是汗水，又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把她搂在怀里，“做噩梦了吗？不怕，我在。”

馨一做了噩梦，梦见在海洋世界里面，她被囚禁在笼子里面，四周围绕着面目狰狞的鲨鱼，张着五、六排的牙齿向她袭来，鲨鱼不断的咬啮着钢筋铸成的笼子，像是他的一个侧身便可以进入到笼子里面一样。不断的撕扯着她的胳膊，不断的撕咬着她的脚。韩鲁紧紧的搂着她，她还是惊魂未定，“不怕，不怕。是做的梦……”，韩鲁不断的抚慰着。

她抱着头，两只手扣在脑袋上，抽泣声在暗黑里有一种莫名的凄凉。韩鲁给馨一倒了一杯水，看时下已经是夜里两点半，医生开的药要不要加一遍，看她仍旧是脑神经疼的无法忍受。“是头疼还是做噩梦了？要不要再加一遍西药。这样能缓解一些，看明天早上起来会不会好一些。好吗？”馨一拼命的摇头，摆了摆手，“我躺会儿。”

在心里的那句“你走吧！”始终没有说出口。

晨光初露，快八点钟的光景太阳才升起来，温暖了整个寒夜。经过了一夜与病魔的生死较量，馨一的身体复苏了，脸色却像是一股一股的灰色与黑色交织的线团，紧紧的扭合在一起。

韩鲁躺在沙发上，睡意正鼾，胳膊露在外面，一条腿搭在地上，隐隐的看着受伤的胳膊还没有完全康复，稍稍还是有些肿胀的感觉，馨一蹲在地上，近近的看着他，在心里反复的问着自己“这是我的男人吗？这是茫茫人海中宿命安排的丈夫吗？这是我一辈子终身以命相许的男人吗？这是我今后半生的归宿吗？”，馨一想把手放在他的脸颊上，伸到鼻翼的时候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呼吸蹿出来，之后又抽啜回去。

馨一把手轻轻的放在他的脸上，脸上的肉随着呼吸此起彼伏的沉落着，她搬了一只小板凳，静静的守侯在他的身边。

韩鲁睡的不是很实，心里一直惦记着她在这个不眠之夜会不会再被梦魇和疼痛扰的无法安神。在柔柔的光线下，借着门厅隐隐的灯光，她第一次仔细的看着男人睡觉的模样。呼吸到了她的气息，他故意阖上眼睛，想让她离自己近，近近的，真的好近的感觉一直萦绕下去。

春天的响动在土地里蠕动着，万里长空裂出一际惊雷，韩鲁喊着馨一的名字，一把便把她搂在怀里，“别怕！别怕！”

雷声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像一道闪电一样便消失在天际。“你没睡吗？以为你睡了呢，骗人，男人都坏。”他哭笑不得的样子现在脸上，加上睡眼迷朦的样子像极了受尽委屈的小朋友，躺在沙发上，眼睛望着她欲离去的背影，“能不能给我个小小的拥抱啊，我在这里睡着这样不舒服，还这样欺负我。”他发嗲的样子真的是盖世无双，她拿他没有办法。她扶着他手臂起来的时候刚好头疼了一下，疼的她顾不上轻柔的去接他的手，不小心弄疼了他的手臂的位置，弄得他‘哎呀’的惨叫了一声，“这是要谋杀亲夫嘛！”

说着说着，馨一便脸色阴沉起来，韩鲁一个腾挪翻转便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拽住她的胳膊，“怎么了？我没有生你的气啊，看啊，我的胳膊不是好好的嘛。”说着说着，他便做引体向上的动作，演示了二十几个。“顽皮归顽皮，吃药时间到了。”他一直看着时间，简单吃过了早饭，他把药袋烫了下，又用手摸了摸碗体，“喝吧！不烫，是温的。”一口而尽之后，她便不再理他，在枕边拾起一本古风花韵的书藉翻看起来，遇有喜欢的花朵样式便用书签夹起来。偏偏便是不理韩鲁。

韩鲁在床边坐着无趣，便念着书上的文字。

春萌大地回暖，河岸潺潺泛波，涛涛不绝于粼，幸有垂柳烟阳。岸边拂了春风，地上焕起新芽，花瓣飘落泥中，桃花盛开仍旧。有花青青于眼，有你在我掌心。

馨一看他读着这段文字，便翻过去了几页。他知道她生气了，但不知道所以然，便凑近了她，嗅着她的味道。“头痛好些了没？”还没有等这句话说完，他便一个侧身摔落在地。“你怎么老是摔啊！是故意让我怜香惜玉不。”说着，便把手伸出来接了他一把，韩鲁看她破涕为笑，心稍稍热络起来，索性便把馨一的被子一起盖着，她瞪了他一眼，把被子扯过去，“这天寒地冻的，你又开不了空调，还不让我盖被子啊。”韩鲁沮丧的说着，眉头有些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