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若是对她还有一丝心疼，就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

天气晴朗，马车缓缓行驶在宽阔的车道上，途径一处茶寮，清漪便打马停下。

清漪下车买了杯茶与点心，送进车内，然后继续前行。

一只修长的手伸出来，把车帘子掀起，“我们到哪里了？”

温暖的阳光照到她苍白的脸上，细雨皱了皱眉头，这几日，她一直在车上，鲜少见日光，这一见，觉得异常的刺眼。

“下一处，应该是大榆乡了。”

听见大禹乡三字，细雨整个人愣了一下，“怎么了？”

细雨靠回到座位上，仿佛想起了往事，“大榆乡是我的故乡。”

“先前，未听你说过。”

更准确的说，她的往事，她很少提及。

不愿提及的往事，对一个人的内心，多少存在着一种特别的感情。

“阿清，你想听我小时候的故事么？”

清漪回眸笑道：“你想听，我洗耳恭听。”

“七岁那年，折磨我和娘亲的赌鬼父亲终于死了，你知道他是怎么死得么？”

“细雨，其实……”清漪想了想，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其实，关于你的事，我从阿锦那里听到了一些。”

“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他知道的有限，如今，由我这个当事人说予你听，岂不更好。”

“那是自然，我可听说，你爹……是因你们母女而死的？”

“他也不算是因我们而死，而是本来就是我杀的他。”

清漪握紧绳子的动作一窒，她回眸看了一眼车内的女子，在谈及弑父之时，她的目光没有半点波动，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我想，你一定有足够的理由说服我。”

“他说起来是我的父亲，其实就是个畜生，我的亲生父亲，早在我未出世的时候，便已经死了，娘为了生活，才嫁给了他，她原以为可以踏踏实实过日子，却没想到，所嫁之人人面兽心，嗜赌成性不说，还几次三番地对我动手动脚，好在娘及时阻止了，那一夜，他醉酒回来，娘刚好出去了，他趁娘不在家，便又想对我动手，我拿起娘亲的簪子戳瞎了他的眼睛，后来，又去厨房找了把刀，捅进了他的肚子里，你知道，看见他断气的一刹那，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放松。”

清漪的脸色越来越沉，她一边赶着马儿，一边认真地听着，听见她细致地描绘着杀父的情形，她心中的一处，不禁揪了起来。

“娘回来，看见满屋子的血，整个人都被吓住了，她是个温柔胆小的女子，平时，连只鸡都不忍心杀，又怎会杀人，但是她却把我手里的刀夺了过去，把那人身上的血全都抹在了自己身上，她大吼着，叫我逃，能逃多远是多远，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她以为是官兵来得太快，其实，我根本没想过要逃，我只想陪着她。”

“再后来，她被判了死刑，我被判了流放，只不过，她连死刑之期都没熬到，就走了……”

马车在逐渐昏暗的天色中渐行渐远，最后驶入了大禹乡。

时隔经年，细雨再一次回到故里，“阿清，明日能麻烦你帮我去买点元宝蜡烛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