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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哲旭      更新:2020-02-06 13:07      字数:4253

拉尔多干劲十足。有关军政司改组一事大家尚在商议,他又拿出了另外几份提案。

帝国原来的架构是:内阁、国会、枢密院、宫政司、军政司、律政司、财政司。其中内阁为最高行政处,设首相一职,阁员多由各司司长担任。各司职责不同,人员安排也不一样,但多是一个正司长一个副司长。只军政司因近年战事频发,多设了一个副司长。除此之外,尽皆大同小异。拉尔多觉得,四司驷马同辕,齐心合力,发挥的作用是难以估量的;国会负责召开各种会议,也是帝国政治中心,所以如萨瓦一般务实之人在其中极具人望;枢密院供皇帝咨询,一众顾问官理所应当学富五车,博古通今;单单这个内阁,在拉尔多看来,人浮于事,各司事务都要上报,但内阁中人一番议论争辩下来,一周办成的事非拖半个月不可,并且还极易挑起内部斗争。从前各司司长都曾担任过阁员,议长萨瓦自然也在其中,唯独枢密院一众人等被排挤。首相亚贝罗最讨厌枢密院,曾评价称:“一众鼓唇弄舌之辈,徒扰清明。”为此,莉兹贝特郁气难消,每逢大帝召开朝会,她都是说完就走绝不逗留。大帝为此很是头疼,但没有办法,亚贝罗是元老,当年跟着父皇南征北战也说得上是文武双全,自己不好斥责;而莉兹贝特是受害者,有脾气也实属正常。所以干脆借着这个机会,把难题都推给枢密院,让他们来解决,自己只需点头摇头即可,岂不美哉?

大帝想的没错,拉尔多此人,时而儒雅,时而好斗,谁也摸不准他的脾气。而且他不畏权贵,极有胆略,正是栋梁之材。拉尔多此刻,正在盘算着重组内阁,而且事前也没有对亚贝罗透风,实乃胆大包天也。

但他此时还不急着做这件事,更紧迫的是尽快恢复国家的行政能力,不能让各部门都空着。于是他将军政司的职权撰写完毕后,又盯上了其余三司。

律政司,从前的职权范围是执行审讯、监察,拉尔多又为其增添了立法权与行刑权,允许其增设、修改法律,但前提是必须经由内阁查核内容才能颁行。这进一步削弱了内阁过大的权力,也算给了律政司一点甜头。

拉尔多对财政司极为看重,他本身就在敛财方面极为在行,自然对这个国家金库青睐有加。原来的财政司只负责安排官员们的俸禄,以及满足皇帝的个人经济需求。拉尔多对赈灾一事怨气冲天,自己当初在格拉莫那么辛苦,最大要因就在于大帝下令财政部拨款赈灾,但这事依循例内阁要审查过问。结果拖了三个月资金才下来不说,其中上下官员一过手,竟只剩下了三分之一。拉尔多对此极为恼火,他早就下定决心,如果将来得掌大权,一定要将财政部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所以,这次改动,拉尔多为财政部增添了很多职权,如把持全国经济、灾年负责赈灾、负责军辎调配等。总而言之,但凡与钱有关,都离不开财政部了。

国会他没打算动手。因为萨瓦这个能人虽然长期受亚贝罗压制,但自己的地盘管理的依然是井井有条;他倒是对枢密院有改动之意,也已经与莉兹贝特商议,她基本上已经同意,于是拉尔多将此作为最后的改动填写上去。改动之一,枢密院众顾问官每逢有事,七嘴八舌,难出奇策;所以将顾问官们以其专长划分为各个组,如军事组、经济组、民生组等,术业有专攻,拟定方案的效率应有很大提高;改动之二,禁止顾问官们私下提供意见给皇帝,如有意见与想法,可在皇帝驾临召开讨论会时当众提出。

这一份长长的计划书,涉及四司与三大派系,拉尔多能在短短几天内将它修订完毕,不得不说他心思细腻且长于理事。大帝读过一遍后,虽然觉得拉尔多有妄自尊大之嫌,但下命令要他拿出计划的是自己,如果现在斥责他,不就等于扇自己的脸吗?况且,这份计划书很多地方还是切合自己心意的,这说明拉尔多的确是人才。因了心中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味儿,大帝并没有急着签署这份计划,而是陷入了沉思。想了半日,没有理出什么头绪,于是他决定找人谈一谈。

大臣是不能的,因为这与他们的利益切身相关,谁也不敢保证他们的意见是否是基于对皇帝的忠诚上,那么还有谁呢?大帝眼睛一亮,宣了亚萨斯入宫。

行过礼后,大帝将计划书递给亚萨斯:“你觉得这个合理吗?”

亚萨斯双手接过,从头到尾细细看了好几遍,有的地方还着重多看了几遍。大帝就在一旁喝茶吃点心,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时辰。

“父皇,我觉得虽然有的地方失于急躁,但总体而言,还是很符合当前国情的。”亚萨斯放下计划书,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又有一些急不可耐。

“那你觉得如果改掉那些地方,整个计划是不是就完美了?”大帝问。

“我想不能。那几处虽然显得心急,也很难说里面是否蕴藏着别的目的,但就目下时局来看,又未尝不是良方。”亚萨斯想了想,说。

“没说一样。”大帝有些烦躁。

“父皇,我一向不参政的,这些事情我也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不要因为细枝末节误了大事。你是皇室的人,理当为帝国分忧。”大帝郑重地说。

亚萨斯似乎有些为难,“既然父皇要我说,那我就直言不讳了。我觉得这份计划,父皇不妨一试。”

“胡闹!这等大事,能试么?”大帝很有些不高兴。

“父皇,您说,为什么不能试呢?”亚萨斯笑着问。

大帝惊讶地张大了嘴。

“你难道没有眼睛吗?目下官署都快空了!如果不能及时拿出方案,光靠我一个人,能处理多少国事?这种情况下再出点差错,帝国就要亡了!”他几乎是用吼的了。

“这种时候,正应该把焦点从皇室身上移开。众所周知,这份计划是拉尔多制订的,所以只要由他去施行,那么再出了什么事,与皇室也没有关系。”亚萨斯说。

大帝愣住了,他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但他同样觉得这意见有些不对味儿,于是又问道:“拉尔多刚做了枢密院副主席,他来办,不太合适吧。”

亚萨斯一摊手:“这我可不知道。”大帝瞪了他一眼,挥手让他下去。

亚萨斯走后,大帝躺进厚厚的帷幔后想了一夜,最后觉得也只能让拉尔多去试一试。

于是,第二天,委任状下发了。封拉尔多为黜陟使,主管此事。一时间,舆论哗然。首都民众议论纷纷,他们很多人认为拉尔多是个不错的人,帮助大帝处置那么多贪官,但也有些人认为,他是靠公主的裙带关系上位的。

“公主?这和公主殿下有什么关系么?”有人疑惑了。

随后,庞大的舆论势力挖掘出了雪松城中的那场战斗,其中更着重描述了拉尔多飞身保护公主,又悍不畏死地手刃元凶的故事。这一下,民众更加狂热了,街头巷尾物议如沸,过不多久,几乎就无人不知了。

“公主殿下,您最近出去了吗?”哈克玛尔小心翼翼地问。

道格薇顿时火起:“出去?我还敢出去吗?”

哈克玛尔陪着小心问:“您···听到那些话了?”

公主坐下,叹了口气。

“殿下,您想过没有,这些事是谁散布出去的?”

道格薇这些天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其实从内心而言,这件事被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毕竟不是什么私相授受。但身在权力漩涡中,看问题便不能如此简单,得从很多方面去权衡。从这件事来看,如果没人故意散布消息,那不可能传的这么快;可另一方面,随着拉尔多的名气逐渐大起来,这些事也无可避免的要成为别人的谈资,民众的好奇心是无法抑制的。但若是仅仅说是声名累人呢,她又觉得这个理由似乎不够分量。直到哈克玛尔打听到,是亚萨斯面对大帝考问无计可施才举荐了拉尔多,道格薇才觉得,这差不多就是真相了。

“这个可恶的亚萨斯!自己没有本事,怎么还麻烦别人?”道格薇气的不行。

哈克玛尔问:“亚萨斯殿下这应该是想讨好拉尔多才举荐他的,怎么成了麻烦呢?”

“你懂什么!这种事最得罪人,再加上现在这种局面,首都就是个烂摊子。处理不得当,拉尔多就是替罪羊!”公主看的很透彻。

哈克玛尔却很乐观:“利益与风险并存。这件事如果办成,拉尔多将有一大批实权班底,到时候,大帝如果万一···拉尔多振臂一呼,殿下必为皇帝!”

道格薇听在耳中,却出奇地没有斥责。只见她双颧泛红,也不知是为着帝位呢,还是为了拉尔多。

事情来得快,去的也快。才一个礼拜,拉尔多便让各部门的工作恢复了常态。那么他采用了哪些办法呢?

第一,从在野人士中荐拔一批精英量才充入各部门,作为基层官吏使用;第二,裁汰了虽没有贪赃枉法却庸碌无为的几个高官。大帝在之前为他打了保票:“该抓就抓,只要查实,该杀就杀!”老总听拉尔多这样说,心底一惊一喜。按照拉尔多的新规定,定罪杀人这种活儿是由律政司出面的,而大帝所说的查实,怎么查?无作为的人你用他不是不用也不是,这种人只要不犯罪,还真找不到他其余的劣迹。律政司的人唯法是从,如果被调查的人没有犯罪行为,他们也说不出什么。但特务处是做什么的?对外是上弦的弓箭,对内则是悬于顶上的利刃。让他们处理这种人,只能查核政绩。没有对比就没有嫌弃,这样一来,高下立判了。拉尔多虽然明面上竭力交好萨摩耶,但心底却存了一分戒备。原因无他,特务处几乎无孔不入,如果是对外作战还好,一旦被外人得知特务处也可以调查自家人,一定会人人自危。所以拉尔多决定将查询政绩这一职权给国会,将特务处的行动彻底变为地下工作。这份补充报告大帝很快就批准了。于是拉尔多正式请大帝验收成果。帝国有史以来最大在职人员变动后的第一次朝会就在国会举行了。

列席的大半都是新面孔,而几个权高位重的老臣这次刻意坐的靠后了。一群新上任的官员见此情形也都有些拘谨,大家为排座次乱成一锅粥。

“大帝马上就要来了,各位大人怎么还没入座?”内侍总管走过来问。

“总管,不知拉尔多大人到了没有?”萨瓦问。

“副主席还没到呢。”内侍翻了翻手中的册页回答。

萨瓦叹了口气。如果拉尔多在,他身为黜陟使,在座的新任官员几乎都是他一手选拔出来的,拉尔多提出一个座次意见,想必更能令大家信服。

“我来了我来了,议长大人许久不见呐!”拉尔多满面春风地大步进来,对问好的一众官员笑着挥了挥手,而后直接走向萨瓦。

萨瓦迎了上去,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萨瓦侧过头低声说:“之前的事感激不尽啊。”拉尔多笑了笑,说:“大人真是实诚之人。”

“那也比不过你的大手笔啊。现在正麻烦着呢,你看,大家都没坐下······”萨瓦欲言又止。

拉尔多看了看,脸顿时黑了下来。“按照职位高低即可,等下大帝要来,众位难道要与大帝站着商讨国事吗?”

莉兹贝特首先坐到左手第二位,首相哼了一声,也不看拉尔多,绕过莉兹贝特径直到左手旁第一位坐下,有了他做例子,剩下的官员纷纷找好了位置坐上去。到最后,右手第一位居然还空着。亚贝罗熟视无睹,只是冷冰冰地看着莉兹贝特。莉兹贝特毫不示弱,反瞪回去。假如换个场合,二人很可能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