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 我的 不 靠谱监护人
作者:森千世      更新:2019-11-10 16:21      字数:4705

就如我之前所说,我认为人是为死而生的。

我的身边就有一个极好的例子——太宰治,一个懦弱无能的胆小鬼,一个背德的教徒,被死神厌弃的男人。

一个总在找死却根本不敢死的人,哈!

我靠在武侦的沙发上,一边无所事事大脑放空地打游戏,一边忽视那边一群人对我毫不掩饰的打量,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谈论我。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我翻了个身,斜躺在沙发上,并挣扎着一度一度地改变身体的幅度,最后终于趴了下来。

我前后摆着腿,堪称肆无忌惮又嚣张至极:大概是哺乳动物对幼崽本能的爱护吧,人类这种生物可是时时刻刻都不怜惜他们过剩的同情心,本质上只是出于利益考虑的共情而已,我总是不明白这样做除了自欺欺人外还有什么好处?

“所以说,那个小姑娘还只是个学生吧?”并不了解实情,千辛万苦打沉白鲸,回到武侦发现了一个不认识的正在打游戏的小孩子的敦,第一反应是哪个社员的亲戚暂时借住一段时间。

即使听了其他人东拼西凑起的事情大概,他也茫然地表示:“感觉……是不是太夸张了?看上去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呀。”

“噗,也就只有敦你会这么觉得了。”被抢走位置的太宰窝在窗前,读着他那本《完全自杀手册》,对敦眨眨眼,不怀好意地笑着说,“不信你问问镜花?”

“危险,最好远离。”镜花扯了扯敦的衣角。那个与她同龄的女孩子的红眼睛让她想起了一个可怕的男人。

很危险,必须远离。她的生物预警敲响了警钟,若不是相信武装侦探社的大家都是可靠的人,她几乎想要召唤出夜叉白雪了。

实际上,夜叉白雪在她看到那个状似懒散的女孩的第一眼就已蠢蠢欲动了,要不是她讨厌擅自行动的异能,夜叉白雪的刀就要架在那个女孩的脖子上了。

“镜花……”敦犹豫地想要说些什么。

“再说了,有哪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会干出把比自己小的小孩子吊到77层的高楼,当成溜溜球一样晃?”依旧坚持整理公文的国木田反问一句。

“我呀!”没等敦想好怎么回答,有个稚气未脱的声音就插嘴道。

他们向那边望去,女孩此时一副大半个身子都腾空的样子,只有脚尖支持着重量,她瞪圆了一双红通通的眸子。侧身看向他们,却因为怪异的姿势打破了平衡,整个人突然从沙发上滚了下来,她迷茫地躺在地毯上呆了一会,手机“啪”地一声砸在她的鼻梁。

“哇——哇——哇——”寂静的室内中仿佛飞过一只括噪的乌鸦。

真的只是个小孩子吧。敦这么想着,那些因为镜花和国木田前辈的话语所带来的沉重感,和刚才的那只乌鸦一起飞走了。

“啧,好痛。真是槽糕透了。”我揉了揉仿佛被砸扁的鼻梁,感觉一定红了,“还有啊,我也只比q大一岁而已。”

“真亏你能毫不犹豫地说出这话。”国木田看都不看我一样,“再用这种姿势玩手机的话小心得颈椎病。”

我弯腰捡起手机,用袖子擦了擦后回复道:“这时候是该说‘谢谢夸奖’吗?”

“我没在夸你。”

“真是相当无情冷酷的发言呀,明明我只是个小孩子,用这种粗暴的言语可是会让我脆弱的心灵受伤的!”我举起手机不满地抗议说,“老师你不知道吗?正是因为长时间玩手机会导致颈椎病,所以才要多多活动,这样可是对身体有好处的。”

“‘是这样吗’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他站起身理了理文件,将其放在应放的文件夹中,扶扶眼睛想也不想地说,“我可从没相信你口中的任何一句话,小骗子。”

一直都轻易被太宰先生欺骗的国木田前辈竟然能辨别出假话了!虽然可能有点失礼,但敦的确想到了这个。

“诶,终于想起我了吗,老师。”我压重了音,“明明之前还是一副担心的要死要活的样子,现在就这么冷谈,真的好吗?”我乖巧地背过手,仰头向他轻轻微笑,这可能是我难得的不狰狞的微笑。

但实际上,在国木田看来,就凭你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在背光的地方中亮得惊人。稍长的缭乱刘海耷拉着,平添一分阴郁病态的感觉。似笑非笑的神态,仰起头时能把眼中深邃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

你不适合笑,也不适合欢快的语气,总而言之,一切鲜活的事物都不适合你。

毕竟,你总是少了那份生命的晦涩感,你只适合面无表情,过多的情感反而与你有格格不入的违和感。

我知道哦。我默念着,低下头,慢慢收敛起所有表情,只余下一双空洞的眸子:因为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我即使再怎么装出一份生动的表情,眼中依旧是空无一物。

即使再怎么用上扬的语调,话语本身依旧是冷漠的。

我攥紧了拳头,留下几个指甲印。

国木田注视着我,咳了咳,又开口说:“你现在这幅样子我或多或少也有几分责任。总而言之……”

“没有哦——”我拖长了调,又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打断他,“根本就没有责任。明明只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已,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虽然我感觉指甲快要掐进肉中,但还是竭力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踮起一只脚,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圈。

他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审视我,真是的,期待个什么啊,早就是块废铜烂铁了,丢垃圾场都没人要,最后只能被回收成拉链。

“那个,国木田前辈是这位……的老师?”最后还是敦打破了凝固的氛围。

“不是!”

“是。”同时说出的话语,国木田瞪了我一眼,我朝他吐吐舌,他走到我身旁介绍道,“她的真名是森川绪,今年14岁。几年前我因为一些原因担任了她的老师皆监护人,直到两年前她失踪了。没有想到会在横滨再度相遇。”

“不是森川,是森,川绪!”我气鼓鼓地强调,“你又叫错我的名字!我姓森,不要因为姓森川的人比较多,就一直当森这个姓氏不存在。”

“你以前没和我强调过你名字的读法。”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一直叫你‘国木’,是你没理解我的意思!”

我感觉自己气成河豚,下一秒就要爆炸。

他尴尬地又提提眼镜,开口说:“先不提那个,身为你的监护人我想我有义务知道两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想转移话题吗,念错被监护人名字的监护人先生?”

盯——。

“你才是想转移话题吗?”他强行摁住我的头,“总而言之,你先解释一下。”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会让你被开除?”

“反正都过去了……”我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嘟噜噜地望着窗外吐泡泡,就是某人手上封面鲜红的书实在是煞风景。

“那还麻烦你体谅一下当时在横滨的我,当时收到警方打给我说你疑似失踪的消息时,已经是你被开除的第二周了。

之后我多次尝试与你的老师联系,可是大部分知情者都支支吾吾。只有一位新来的老师向我透露说是你顶撞前校长。

虽然几年前你就是一副叛逆的样子,但绝不是现在这幅反社会犯罪的样子。”

他蹲下身,直视我的眼睛:“时间多得很,你给我一件一件慢慢解释,还有你为什么会来横滨,又为什么会招惹上港口黑手党。”

“你确定要听?反正都是些司空见惯、无聊透顶的事。”他盯着我,不说话。

“行叭。”我摆摆手,“只要你想听。先从两年前那件事开始吧,那个前校长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仗着自己跟当地政府有关系,挪用公款、中饱私囊,大肆敛金。”

“所以你是因为这件事才……”

“别打断我,你慢慢听就是了。”我叹口气,“本来这种遍地都是的蠢货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那家伙吃相太难看了,我就借机想与他达成一些文明人之间的交易。”

“等等,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文明人的交易’”他摁在我头上的手愈加用力。

“哎,很痛啦!”我抱头躲开他的魔爪,“都说了别打断我,反正我也没干什么过分的事,只是踩着法律的底线大鹏展翅而已!”

看着眼前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国木田觉得自己手痒了,他不动声色地捏碎了一支笔,什么也没说只是掏出了手账和另外一支钢笔。

成功获得其他人写满了“辛苦了”的眼神。

真好孩子中岛敦抱住自己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相当厉害的事情。来自其他可靠的成年人的感慨。

身为未成年人的贤治只是一脸天然地表示:“大城市还真是不一样呢!”

不,放过大城市吧,它是无辜的。你一定对大城市产生了什么误解!突然化身吐槽役的众人。

望着同样14岁的贤治,国木田感到一阵心累无法抑制地涌上他心头,视线瞟过毫无察觉甚至有些得意的自家熊孩子时,眼镜反射出一道诡异的光。

“总之……”我顿了顿,又继续开口,“果然是我高估了他的智商,那种比草履虫还要低下的思维最后竟然选择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威胁我表示‘如果敢说出去就让你好看’。”

我笑了笑:“我有什么不敢的,倒不如说在看清我和他的智商差距后,我认识到聪明人那么多,何不换一个能听得懂我说话的。”

完蛋,我感觉我完全抑制不住眼中兴奋的光了:“反正那也只是个仗着家世为所欲为的蠢货,直接把他乘凉的树砍掉不就得了。

正好,看他家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想取而代之的比比皆是。我就与其中一家达成交易,负责提供相关证据,以及一些真真假假总归还是真的多的重要事件证明。

接着,还需要我说吗?简而言之,树大招风,我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没想到这年头蠢货那么多。”

好的,飞快“唰唰唰”地记录的国木田感觉这小鬼能送去回炉重造了。

我意思意思地叹口气:“与我交易的那伙人迅速膨胀的速度简直超过了氢气球,当然,泄气的也是。在我以为我终于能正大光明地待在家里打游戏时,我被开除了,并安上了这样的理由。并且应到手的钱也没到手,当天晚上疑似有被雇佣的司机意图撞死我。

不过算了,反正那个司机也只是因为缺钱,在我帮他分析了一波如果这事成了他估计也好不了,又承诺能提供给他更多的酬劳后。他同意成为双面间谍,对那家谎称我死了并收集相关情报。

我趁机接触了一下几个大家族,发现都是一群躺在祖辈的积蓄上不思进取又贪婪无度的人。最后我与一些中小型家族搭上了关系,凭借情报优势达成同盟。

之后大概2个月的情报封锁,人员置替,经济打压,在获得政府的默许后,‘bingo’,是时候大换血了。”我乐滋滋地打了个响指,有种迷之自豪感。

国木田手一抖,钢笔尖狠狠划破了纸张,留下浓重的墨痕。

“说句实话,当我后来思索这件事时,我其实也有些不解,一开始只是想用正当理由逃课而已,谁知道最后直接把神户的几大势力改朝换代了。”突然感觉自己真棒,我这么棒就不叉腰了吧。

求求你别说了,国木田前辈的气势已经能把侦探社掀飞了啊!敦在这骇人的气势下站都站不稳,留下两条宽面泪:谁来阻止他啊!

等等,他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手舞足蹈地对旁边一同蹲着的太宰比划着口型:太宰先生,您试试看……

还没说完,太宰就摊摊手干脆利落地表示:做不到!他把手册往脸上一盖,神态安详地躺在地板上。

诶,怎么这样!抓狂状态的敦试图抢救一下太宰,却被国木田轻轻瞪了一眼。

“嗯?”

好,好可怕。下一秒,敦安然去世。

镜花从头到尾目睹这一切,当国木田的视线转移到她身上后,她想了想也侧躺在敦身边,假装去世。

“直美……”谷崎润一郎抖抖索索地喊着妹妹名字,“我,我会保护你的!”直美同样紧紧搂住他,手刚刚伸进兄长的衣物中,轻轻在他耳边吐了两口气,还不等调笑几句。

国木田盯了他们一眼:别在未成年面前做这种事。

他们在角落缩成了两只战战兢兢的亡命鸳鸯,抖啊抖啊的,简直像永动机。

国木田明明已经气到想罚那小鬼抄100遍《万叶集》或《日本书纪》了,手上的钢笔发出不堪负重的声音,但他还是用一种相当冷静的语气说:“继续,你还干了什么?”

只有2个月就能干出这些事,这两年时间你没炸了日本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此时离我口遮无拦说出一些不太妙的事情,离我当场去世就差那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