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季第三十三章

从一开始便被决定好的东西，或许可以被称为命运。

太郎和万龟并排走着，本该是有许多话要谈论的二人此时却默契地都没有挑起话题，于是便沉默了。

似乎在这段短短的路途之中变成了一个普通的青年，一切的超凡之力都没有失去但也没有能如同传闻之中的白楼剑一般斩断一切迷惘，太郎竟然开始对于即将面对的未来生出了些许忐忑的心情，平时堪比明镜的心境也起了丝丝波澜，本来没有丝毫疑惑的决绝虽然也依旧没有动摇，却也开始妄自思索、推测、猜测……

所以说呐，命运……大概可以算是从一开始便被决定好的事情吗？

目光渐渐散开，似乎周围的世界渐渐远离了自己，只是一遍遍回顾着记忆之中的一切情节。

从本是可以让自己悠闲平淡而幸福地生活着的北海道离开，偏偏选择了暂留在这个城市。

而恰好正是在肚子抗议着的夜晚碰到了作为拉面店的老板的学生头，又是巧合地遇到了来寻仇的龙套，结果这个龙套是宫本道场的不得意弟子，于是不知为何路过的大河站了出来，就这么一天就收下了两个算是可靠的下属，之后作为关心女儿的父亲，那位现任的家主邀请了太郎来家里吃晚餐，那么对于大河怀着觊觎之心的家伙之中不巧地有二人与宫本家关系不错便同去了――?原子荻、氏神朱雀，这二人便如此认识了，子荻成为了好友，朱雀后来则是在自己的有意无意的诱导成为了又一个下属。

而现在呢……与自己一起走着的这个小巫女，她的出现是因为自己将露营目的地的决定权教给了朱雀的缘故。

本来就不算散乱零落的线索轻易地就串联了起来，这个意图太过明显了……或许也可以认为根本没有对将这四人安排到自己手下的这个意图稍作掩饰，那么，将这些安排好的自己――失忆前的自己所要完成的到底是怎样的伟业……让这样已经在个人力量达到无敌境界的自己需要下属的辅助的事业呐，可不会是征服世界那么简单的事情。

沉浸在思绪之中的太郎甚至没有留意到自己已经在萝莉巫女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精致小巧的花园里。

“就是这里，那一位就是我的爷爷。”

听到了小巫女的声音才突然回过神来，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是一个穿着正式的神主装束的白发老人……这就是这条线路所连接着的、经由万龟的指引所得到的最后一个线索。

“爷爷，那么万龟就先退下了。”

“嗯。”这个声音完全没有一丝属于苍老意味，相比之下更像处于巅峰的壮年时期。

万龟闻声，向太郎微微点头便离开了，仅留下了太郎与老人两人仍相对着站在这个花园中。

“那就由我就先冒昧地问一句吧，”太郎朝着老人的位置走了几步到达了一个适合于交谈的距离，“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请叫我神主吧，此时此刻这就是我唯一的身份――作为主持这个神社的人。”神主，－姑且先这么称呼，本该是在新手村作为贤者之类般高深莫测地指点着主角今后道路的他现在显得鸡冻了些呢，虽然语调依然平和，不过太郎却能轻易觉察到他那发自内心的感动、叹息、喜悦……

这个神主说完这句就停住了，只是平静地看着太郎，只是平静而不是淡定，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蛋疼的眼神，试想一下吧，一个老男人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你，那是怎样的场景……嘛，不排除是女儿被你拐走了的可能性，不过，果然还是无法接受呢……

看到这样的神主即使是太郎也不由滴下来滴冷汗，不过心情却是好了不少，言语间不由带上了些轻松的笑意，“神主啊，我叫山田太郎，你叫我太郎就好了。”

“太郎……虽然失礼了些，不过还是必须最后再确认一下，太郎是你的真名吗？”

“我只能说现在的我确实是山田太郎没错――我毕竟也算是失去了过去记忆的人呢。”

神主将眼睛半闭，目光变得恍然了些。“这样的话，看来太郎果然就是神主应该等待着的人。”

这个神社并不像是新建的，作为神主的等待也不会仅有眼前的这一任而已――这间神社的神主在漫长的光阴中等待着的究竟会是什么……

“神主啊，你到底在等在着怎样的我呢？”

“当然是作为外来者的你。”

外来者，这个词汇竟会在瞬间让太郎有了些豁然开朗的感觉。

“外来者？”

“外来者。”神主坚定、肯定、断定地这么说着，“不是外来者的话就不会是这间神社的神主等待着的人。”

“原来我是外来者吗……”

“不会错的，因为这是神明赐予神主的能力。”话语间并没有属于虔诚者的意味，像只是在陈述着一个事实。

“神主所供奉的神灵……是长门大明神……”太郎不由想到了万龟带着经过主殿是不经意间看到的神?的神名。

“那位神?给了神乐力量与荣耀，那么完成大明神离去之前留下的谕令是神乐永远的责任和义务，”神主自嘲地笑了笑，“虽然有些人忘了，但是有些人还是记得的。”

“神主说的是‘大明神离去之前’的话，那么神明之前是存在的吗？”

“按照大明神自己的说法是‘由统治异时空银河系的资讯统合思念体，制作出来与有机生命体接触用的联系装置外星人’……”说到这里，神主的面色变得古怪了些，“呵呵……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这段话的含义，不过神就是神，无论她的正体是什么……神乐只需要知道她是带来力量与荣耀的神明就足够了，不是吗……”

“那么外来者所指的就是……”

太郎没有说完，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身为自其他宇宙到此的来者……”说着，神主转身走了几步，低下身体蹲在了花园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这是你与神明相同的地方。”

太郎跟了过去，只见他轻轻拨开花丛，露出了那只下隐蔽地藏着的一个看上去像是冒出土面的一块石头，不过这个石头却是棱角分明地非天然制品。

“这个是神社代代相传的东西呢。”

神主用手扒开了石头旁边的土，再向下挖到了大致离地一掌的高度，用带着泥的手扶住了露出正体的石柱，微停顿了一下，双手用力一扭，石柱竟然也转动了起来，以顺时针、逆时针各自向特定的角度转动了数次后神主放开了手，但石柱却没有停下，竟然在自动转了一圈之后“滴”的一声响起，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地升起到了半人的高度，本来看上去没有一丝缝隙的石柱竟然也裂开了，它的构造在这一刻展开，裂开成花瓣一样的部分下降了，深藏其中的一个小小的刻画着些精美的纹理的平台则是如同花蕊般升起。

神主将左手的中指伸到了小平台上，右手一挥，那个中指的指腹上便破开了一个小口，一滴鲜血滴在了平台上，立刻就沿着纹理流了起来，一秒之内，将纹理填满成为了一个怪异的血色图案，而后这个图案竟然慢慢变成了散发着莹莹光彩的蓝色。

“神主可以做到的到这里就结束了，下面的程序就是外来者才能启动的了。”神主舔了一下中指的伤口，让到了一旁，“虽然具体的方法神明并没有明说，不过，作为外来者，太郎啊……你做得到吧。”

太郎没有回答，因为当这湛蓝的纹章完整地映在瞳之中的时候，他已经无法顾及其他。

文字是人类用来记录语言的符号系统。更长的时间之中，人类长期使用的是口语，用文字记录口语形成的书面语历史仅是沧海一粟而已。然而，系统的语言却成为人和禽兽分离的重要依据，是文字使人类人进入有历史记录的文明社会。只有文字才能突破口语受到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是人类可以在书面语的基础上完整地传承人类的智慧和精神财富，使人类能够完善教育体系，提高自己的智慧，发展科学技术，进入更高层次的社会形态（度娘很萌）。

而当智慧的积累再进一步，当灵魂超越了肉身的束缚的时候，生灵就触碰到了物质之上的真实，于是被束缚的生灵所使用的文字已经不足以用于仅属于觉醒者的交流之中。更多的变成了心灵的交流，于是凝聚了万千信息与思念、只有觉醒了心灵之光的人才能领会其含义的符号就成为了觉醒者专属而通用的文字。

接收了一段冗长的信息之后，瞳中纯净的黑色之中无中生有地多出了些几乎微不可见的光点，流转着如同星云一般，太郎伸出了手，掌心按在了湛蓝的纹章之上，大坝决堤之势的精神力狂涌而入，循着玄奥的方式运作着，顷刻间让静止的装置再一次运作起来。

在太郎的掌中，蓝光愈加强烈起来，直至即使是手的遮挡也无法拦住溢出的湛蓝，蓝色就在这瞬间填满了这一片小小的空间，一切物质在蓝光的笼罩之下消散了，实体变成了点与线构造的形象，整个空间与这一刻成为了仅仅有数据构筑的境界。

“呲――这――呲！这就是――呲――神域吗？！”

是神主的声音，显得怪异了些，不仅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激动，声音间也掺入了些意义不明的、如同收音机信号不良时发出的声音。

太郎微微转头便看到了现在的神主――几根简单的线条组成的一个火柴人的形象，不由来了兴趣，抬起手看看，还是原来的样子――这是表象，太郎知道这时的自己也不过只是由数据构成的而已，只不过要比神主的火柴人精致无数倍罢了。

正要再对这个空间进一步探索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水纹般的波动从不远处传来，朝那个方向看去，是一个人形正在迅速地构建着，先是最基础的骨骼，再是肌肉，接着是经络血管，最后是表层。当肉身就要完全的时候，一个散发着微光的短发女的生形象出现在了眼前，再是一道炫目的光辉让太郎在一瞬间失去了视觉，再一次看得到东西的时候，一个女高中生站在了面前，短发，蓝色与白色组成的水手服外穿着一件黑色的外衣，眼镜之下是精致到纳米级别的容貌，身上散发着些许淡漠的气息，虽然是个美人但也是丢到人群中再无法找到的类型。

只是几个弹指而已，当这位应该就是长门大明神的存在的口中飞速地吐出一串字符之后，她的身形便瓦解了，随之是这篇数据构建的空间的崩溃，眨眼之间二人便又回到了那个花园里。似乎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而已，唯独提醒着事实并非如此的是之前的那个石柱此时已经化作白色的粉末洒落在了泥土上……

神主激动地跪倒在地上呼唤着大明神之名，太郎则是展开了右手手心――一个怪异而美丽的纹章如同胎记一般留在了这里。

轻握着手心，抬头向湛蓝的天空望去，毫不理会将近正午的炽烈阳光，脸上是洞悉了一切的自信。

“看来得让朱雀建一个实验室才行呢……”

心中默念着一段字符，看上去只是普通的数学符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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