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是东苑女佣之一，负责端茶倒水，是一个很机灵的十六岁不到的小女孩。小曼似乎经过特别训练，偷听谈话后神色不见异常。很沉得住，该做什么做什么，没有一丝慌乱。两个多时辰过去，除了西苑（张松南兄弟姐妹住处，他将围绕三阳堂三足鼎立而建的三处建筑群分别取名西苑、南苑和北苑），她哪里都没有去过，也没有与其他杂役仆佣接触。没事的时候，她喜欢依靠在西苑外的一块大石上休息。

正在张松南感到困惑而准备变换方式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靠在大石上休息的小曼在四处张望一番后，其贴在大石上的右手开始不停滑动，而且是有规律有节奏地地滑动。

小曼一离开，张松南便带着疑惑走了过去，一眼就看出了名堂。

小曼依靠的大石的面上出现了不少细细的刻痕，些看不懂的象形式的线条，这些刻痕有如雾领镇周天沫婧刻画的家族暗记，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看其印痕之新旧，显然是不同时间刻画上去的，最少有五次之多。也就是说，小曼来到三阳庄后，每天一次。

知道了内鬼联络传递信息的奥妙，接下来就容易多了。张松南将西苑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竟然有六处之多。也就是说，自己从人市挑回来的几个聪明伶俐并安排在西苑的丫鬟，八个中至少有六个是各大势力的人，心下暗自吃惊：“其他仆佣可能不会少到哪里去，这比例也太他奶奶的高了吧？”。

后来他才从吴素颖老师哪里知道，人市里流动的仆佣，特别是哪些看起来聪明伶俐而身体又不错的仆佣，三成是各大势力培养出来而特意安插在里面的。

他立即将杨继伟喊了过来，两人一番商量，决定随意编几个吸引眼球且虚虚实实的事情，来个引蛇出洞之计，力争一网打尽。

果不其然，杨继伟刚刚漏出口风，内鬼便纷纷出动。他们自以为做得隐蔽，却不知道，他们的头顶上不仅有六双火眼金金，把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而且有六双耳朵实时监听，把他们的窃窃私语甚至是梦话都听得真真切切。

令张松南感到吃惊的是，这些内鬼不仅来自王府和州城五大家族，而且有来自如黑帮等其他不同势力的。少数外表看起来非常憨厚木讷仆佣，竟然是此中老手。

他不动声色，密切关注众仆佣之言与行，经过两天的监听、细心观察和追踪，基本上摸得八九不离十。他心里不愁反喜：“嘿嘿嘿，本公子正愁找不到你们这些地下黑势力的老巢，没想到一次内鬼的清除行动把你们全拔了出来。好，好啊！我本想在华汉挂牌之后找你们，让你们蹦跶一段时间。嘿嘿嘿，既然你们主动送上门来，那就不客气了。”

三阳庄西苑主楼议事厅里，李磬依看着内鬼的名单，除那些战俘外竟然有六成之多，自己身边的几个丫头个个都单上有名，她怀疑道：“松南，我留在西苑里的几个丫头人虽小但很有眼色，做事又本分又有分寸，怎么会都是别人派来的，你不会弄错吧？”

“小姐，少爷没弄错。我这几天正奇怪，少爷带回来的这些人，无论是大是小，怎么个个都用得如此上手？这与我在李府看到的相差老远，我还以为州城的人聪明些呢？原来都是别人家训练过的。”吴妈接话道。

“姐，你想想，要是没有严格训练，小小年纪怎会有如此表现？”张松南对自己引以为傲的选人之法颇为失望，顾了小头却丢了大头，感到自己的阅历还是太浅。

“话是这么说，万一冤枉了人呢？”

“这事不能心软，宁可有冤的，不能有漏的。”孙集韵表情冷漠，语气那叫一个硬，完全不像是从一个女人口里出来的。

“少爷，您只查了两天，不排除仍然有极少数隐藏得更深而没有被发现的，我们不能就此算了。”杨继伟的意思很直白，支持孙集韵，继续查。作为三阳庄的内总管，他对自己没有事前发现异常而耿耿于怀，心中狠狠道：“敢进三阳庄做卧底，敢在老夫眼皮子底下坏事，看老夫怎么收拾你们。”

“当然不能就此算了。俗话说，一过老鼠屎祸害一锅汤，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抓早抓小，一旦成了气候，祸害的还是我们自己。我不容许三阳庄有心异者的存在，哪怕是扫地的也不行，杨老，你去办吧！”张松南语气变得严肃，表情十分凝重，因为他知道，内鬼存在的危险是多可怕的事情，必须铲除干净。

“是，少爷。”杨继伟将名单放进入空间戒指，开始琢磨着即将采取的雷霆手段。

“还有这些黑帮，既然他们如此猖獗，既然他们敢派人打入我三阳庄，就得付出惨重的代价，我要彻底铲除他们。哼！他们平日与州城五大家族甚至王府、州主府互相勾结，欺行霸市，欺压善良，坏事做绝，却逍遥法外。天地之间正气长存，官府不管我来管，我看这次谁敢庇护他们？孙老，这事交给你了，谁敢从中作梗，一律格杀勿论！速战速决，低调行事，想办法收缴他们手下的所有产业。还有，这些黑帮个个私设刑堂，特别是地牢，你别漏掉。把那些关押的人带回来，只要是稍有良知的人，他们都不会恩将仇报。挑一挑，只要他们愿意留下，比人市里的仆佣更可靠。”张松南决定复制郡城模式，让华汉提前扎根州城。

“要不要顺手敲一敲这些大家族、王府和州主府？”孙集韵问道。只要张松南有扩充势力的想法，她心里就感到无比的踏实。仅仅五天的时间，自己的金丹在神奇的阳气滋润下已经有了一丝丝生机，她心中的期待冉冉升起。如果自己这一批人中有两成的人踏入神境，不说报仇雪恨，就算是强大的帝国，也不敢对华汉轻举妄动。

“先忍一忍，他们不动，我们暂时不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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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继伟并没有按照张松南的名单抓人，他要将内鬼一网打尽，给张松南一个满意的结果。难事就难办，就得采取非常规的手段。南苑主楼的大厅里，除孙集韵等二十六人外，所有的仆佣站在杨继伟面前。只见杨继伟阴沉着脸开口道：“三阳庄大大小小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叶子，你知道吗？”

“奴婢不知。”

“你不知，王府是怎么知道的？”

听到‘王府’二字，叶子知道事情败露，她本来就白的脸一下子变得更白。在杨继伟刀子般的眼神注视下其小小的身体开始发抖，不到五个呼吸的时间，她双腿一软，一下子跪在地下道：“总管饶命！”

“大小姐如此信任你，让你服侍二小姐，你就是如此报答大小姐的？我今天要是饶了你，少爷会饶我吗？你们王府会放过我们三阳庄吗？吃里扒外的东西，留你何用！”

杨继伟话音一落，身形闪动，抬手一掌拍在叶子头顶。半声稚嫩的惨叫响彻大厅，只见叶子七窍流血，除了脑袋前倾低下外跪着的姿势没有一点变化。不管是丫鬟仆妇还是壮汉小厮，如此一连杀了九人，大厅静得只有仆佣们身体发抖产生的衣服摩擦声。杨继伟寒光闪闪的眼神再次从众仆佣身上一一扫过，不少仆佣被其杀人的眼光吓得腿子发软、牙齿打颤，有的不知不觉后退一两步，直到撞上后面的人才惊醒。只听他冷声道：“本掌柜仁慈，现在给你们一个活命机会，抓不抓得住就看你们自己的了。在我点出你们姓名之前坦白者，我放你们一条生路，自己滚出三阳庄。”

“我坦白！”

“我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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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小之人纷纷坦白，一下子吓出了十七人，果然有一人是名单中没有的。有两个朝地下一躺，硬是朝外面滚着出去。没有人有心情笑，也没有人敢笑。

杨继伟心里冷笑，继续点名杀人，一个，两个，又有人开始坦白；手法一层不变，三个，四个，五个，内鬼们的心里到了承受的极限；六个，七个，内鬼们的心里防线开始崩溃；杀到第十个，名单中的所有人全坦白了，名单中没有的也出现了九个之多。到此，六十多个仆佣仅仅剩下十九人，杨继伟声音仍然冰冷地对他们道：“好好做事，谁要是敢有异心，他们就是榜样。”

他指了指十九具尸体，接着吩咐道：“黑牛，你们几个把这些丢出去。”

说完，他背着手离去。

黑牛等人哗地一声，全坐在了地下，嘴里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