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沙窟重见
作者:大夫有酒      更新:2019-10-17 22:56      字数:2303

“前面好像有一处能避风的客栈。”

离鬼驱使着车拐弯,马儿被风沙迷了眼,使劲扯着艰难前进。

“照你说的,二十年前叶元岑领兵作战大获全败后这儿就废了,怎么会有客栈,道长别眼花了吧?”

离鬼吹了吹嘴边不长的胡子:“若它是海市蜃楼,我也认了。”

“小心它会吃人啊!”

风沙弥漫,到达破落客栈用了半个时辰。

“道长眼力不俗。”

二人连忙抱了东西,牵着马下车。

眼前是一处荒败的屋子,推开门,徒有四壁。

屋子里灌了少许黄沙,层层叠叠累在地上,能听到外面的风鼓鼓似战歌。

“看这木材年龄,是个老房子,而且扎实得很。”

离鬼拍了拍顶梁柱子。

屋子有里外两间,离鬼前后窜了窜,从橱柜里拿了两个碗出来。

度阳关里啥都缺,偏偏这两天离鬼把叶芾照料得很好。这不就倒了水拿出了干饼来。

“道长有个百宝箱。”

叶芾也在清点自己的东西。翻开上头的一层衣物,小本儿,一个奇怪的黄卷赫然在目。

叶芾拿在手中端详:“眼熟。”

好像在哪儿见过同样的东西。

抽了外头绳子,缓缓展开,上头奇怪的线条似勾勒山川大河,上头大篆书着:荆御皇图。

“道长,这是你的东西吗?”

离鬼抬眼瞥了瞥,入眼卷面四个字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这可是好东西,相思王放的吧。”

“连善……”叶芾重新系好黄卷,和小本整齐的放置在衣服下。

风沙席卷一切,屋子被掀得呼啦啦响,“轰隆”一声,一阵天塌地陷地晕眩袭来。

叶芾和离鬼跌倒在地,复又撞到了角落。

“那儿怎么回事?”

离鬼看着,眼里露出了凶险,急急吼道:“先过来拽着柱子!”

叶芾答应,刚想伸手拉离鬼衣角就被地面塌陷带离!

只见她脚边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人被翻滚着就将要跌落进去!像要吸纳万物的黑洞,靠近窟窿的东西都吞噬进腹。

离鬼一个跃身摔到叶芾身旁抱住她的腰身往回拽,扯下身上衣带绑了她在柱子上,自己却被一个颠倒约束进了窟窿里,不见踪影!

“道长!”

窟窿带着沙粒旋转成漩涡,一层一层缓慢吞噬周围的一切,像流动的黏稠液体,摄人心魄。

忽地,外头的风声听了下来,里面也没了动静,叶芾从柱子上解脱下来,爬到黑漆漆的窟窿前扒着黄沙。

手放在上头,温凉有徐徐之风。

难不成内有乾坤?

叶芾拿了地上摔破的碗开始刨沙,果然挖出来可容身的洞口。

从外看进去,黑黢黢的一片,呼喊有空旷回声。

叶芾搓了搓手,钻进了沙窟隆。

下去后艰难的在一条甬道里爬行,一路上没有找到离鬼,只能继续向前。

大约爬了百步,豁然跌落进了一个黄澄澄的空洞里。

明明没有打灯,确有昏黄的光氤氲着,似呼吸之息萦绕。

叶芾摸索着洞壁,是人为穿凿的痕迹,一个个小方格般的洞镶嵌在上,一尺长,半尺宽,等人高的围了一圈,两排。

叶芾环顾四周,是封闭的,没有其它出口。

手小心翼翼探进方格里,有微凉的风拂过,阴森森地,在摸到纸质书页后稍微缓和。

从方格里拿出了一册略微古旧的书来。再探手进去,摸出来,还是书。薄薄地一本,土黄色,十余页。

叶芾卷起衣摆拂了拂书面上的蒙尘,倚在洞壁上翻着。

“听说度阳关的每一粒沙都代表了一丝悔意,等它黄沙满天时,能不能积攒出另一支叶家军来?

天庆三十一年秋末,迹州。

……”

叶将军,天庆三十一年,那不是二十年前?

叶芾往前翻了翻,从描述来看,这是行军记录。

但文字随心随性,显得有些业余。

迹州?

叶芾在脑中回忆着,确定没有听说过此人,可能是无名小卒之辈的闲来之笔吧。

叶芾摸索着洞壁,倒腾了半天仍旧没有找到出口,连之前摔进来的那地儿也找不到了。

无奈之下只能强迫镇定。

之前不也经历了那么多稀奇古怪之事吗?说不定这儿的书就是解其玄机的钥匙。

叶芾踮着脚将所有书一一搜罗到怀里,足足地摞了半人高。

“你在做什么?”

忽然有清冷的声音越过来,仿佛被触犯了禁忌的猫!

“别碰我的东西!”

一个简陋长袍的人蹒跚而来,走近叶芾后在昏黄中露出了半张脸。

那是长期的营养不良造成的干瘦枯黄,眼睛却出奇的澄澈清明。

再看,他那抢书的手瘦如干柴,像被烘烤,榨干了水一般。佝偻着腰,长袍不束不敞,干枯的毛发过多过长的披散着。

叶芾倒是没有害怕,只不动声色后退了两步巡察出路。

“别枉费心机了,没有我开启机关,你是出不去的。”

“这是一处机关?”

长袍人深吸了一口气,泼辣劲儿随着声音倾泻而出:“我凭什么跟你解释?你擅闯我的地盘,又动了我的书,死在这里也是活该!”

兀地他抬起头,正准备继续教训时,看到叶芾凝眉的模样,忽然愣了,恍惚着喃喃问道:“阿绫?”

叶芾又后退了一步,贴上了冰冷洞壁。

长袍人继续道:“余武陵?”

伸手敛开脸上长发,“我,迹州,不成器的迹州啊!”

叶芾似懂非懂般点了点头。

“算了。你那时才七岁,不记得我很正常,何况遭遇了那种事,能活着已算不易。”

“你是二十年前参与战争的……”

“二十年前?”迹州忽然发问,继而狂笑,继而苦涩了声音,扔了手中紧攥的残卷,“当真苟活二十年了啊,穆雅籍,你要真的算无遗策,当年怎么不一卦让敌军丧灭!”

散开的书页上这样记载:

穆雅籍那疯言疯语的军师又在骗人了,一会儿吓唬说刚来的小姑娘“血债累累,不得善终”,一会儿又道我和她有缘,二十年后会再次相见。

要真的这么巧,二十年后她和众人都能重见啊,怎么单单是我一个人了?

语气轻松,带着几分调笑。

而印证现在的场和景,顿时多几分诡和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