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章:神技
作者:大夫有酒      更新:2019-10-17 22:43      字数:2565

叶芾从林孟升课室出来,摇摇晃晃着到了吴夫子的窗外,一群大孩子正在里头听课,瞥到陆祎时,那孩子也恰巧投了目光看向窗外:“武陵!”

……

叶芾看着一众目光,愣在了窗外,不带这样声张的吧。

转眼看着吴夫子,略带歉意的笑了笑。

而吴夫子却走到窗外,请了叶芾进门:“今日这群调皮鬼能否有幸,得到丞相的一二指点呢?”

言下之意,是要叶芾讲两句。

叶芾想推脱。

可众人期待的目光让她开不了口。

索性拿起吴夫子的书,轻柔地翻了翻:经学。

好坑爹,这玩意儿她一窍不通呀。

叶芾状似无意地放下了书,努力在脑海中憋出了一个装逼性质很浓的问题:“有谁见过打架?”

“有!”陆祎站起来,“我和秦岁老打架!”

叶芾笑着点了点头。

“在座的,有谁见过水患?”

“没有……”

都没有。

“打架和发水灾,闹火灾,有什么不同吗?有。受伤害程度。”

吴夫子站到了一旁,捋着胡子同学子们一同听着。

叶芾踱着步子在学子中穿行:“一两个人打架,不过是皮肉之伤。一两个国家打架呢?还只是皮肉之伤吗?你们,一定看过书中描写的‘流血漂橹,横尸遍野’。”

“一两个郡县闹水灾,有官员会去治理,波及不到远在京城的诸位。可若是整个国家都被水患威胁,人人自危呢?”

堂下安静了,只听得见叶芾衣角擦过木桌的声音。

“你们都还小,可战争与水患,是不会顾及你们的年龄的。它们都是来势汹汹而残忍无情的。”

叶芾想到以前看的一本书中,提到的“终极思考”,也就是“灾难思考”。

不论是谁,在家国大事面前,都有权利,也有义务明明白白的活着,发声。

“本相今日讲这个,不是要让你们害怕,而是想让你们能够去思考,面对绝望的情况,会如何做。”

吴夫子出门了,表示把课堂给叶芾发挥。

叶芾笑了笑,看着情绪有些低落的孩子们。

“好啦,你们的小脑瓜别想这些了,出了事儿不是还有我们大人吗!”

“嗯!景阳王会保护我们的!”

“……”叶芾笑着的嘴角微微僵硬。

陆祎看到,走过来圈着叶芾:“那我就保护武陵。”

“呵呵。”叶芾释怀一笑,开始跟众人玩儿游戏。

“接下来,本相要传授你们一个神技!”

“哇!什么神技!”

“给我拿一只笔来。”

马上就有一孩子递了自己的墨色狼毫笔来。

叶芾看着心里咯噔一下,毛笔?

她差点忘了,这古代是没有签字笔这种价廉而又先进的东西的。

“先问一句……”

那孩子凑近了认真听着。

“你这笔,贵吗?”

众人懵逼……

叶芾心里想的是,万一笔很贵,摔坏了咋赔呀!

叶芾掂量着笔,在手中扬了扬。嗯,是只好笔。

接着就抛到了空中,伸出玉指承接住,麻溜而神气地转悠了起来。

毛笔在叶芾手中宛转颠倒,好不活络。

众孩都觉得惊奇不已,眼睛盯直了。

叶芾笑了,停了手,很漂亮的收了笔握在手中。

“怎么样,神技吧?”

转笔可是中华学子一大传奇。

众孩跃跃欲试,拿着自己的笔在手指头上摆弄。

而叶芾担任指导,手里也转个不停。

突然有个孩子瞪着眼张着口看向窗外,叶芾疑惑,也看了过去。

“啪!”的一声,手中的笔顺势就到了来人的白衣,捺下一道墨痕。

……

一阵寂静呀。

“景阳王!”

终于有学子开口了。

众人回过神来,也纷纷收了笔,恭敬地站着。

可怜叶芾,还有些尴尬的看着君子昀胸前那扎眼的墨迹。

这神技,也是没谁了。

“咳咳。”叶芾清了清嗓子,捡起笔,对着景阳王的人就一句“抱歉”,转身欲走。

“丞相。”

“……”

“丞相。”

跑不掉了……

“你莫过来!景阳王,本相刚才失手不是故意的你别见怪。”叶芾退后一步,头也不抬。

“本王并没有生气。”

“嗯。”叶芾还是走了。

不走干嘛呢,叶芾心里,仍旧是有些介怀的,消不去散不去,如鲠在喉。

君子昀看着叶芾背影远去,转身到了慎颐堂。

言子臻正在院儿里侍弄他的小花苗:“怎的有空来看我这老头子?”

“想着就来了。”君子昀弯下身,拔了几株杂草出来。

“诶呀?我的小苗呀!”

君子昀愣了愣,笑着:“学生还以为是杂草呢。”

“是,它是杂草。活在花树之下已是不易,你还要除了它!”

言子臻心疼兮兮的把杂草扫到了一边,语重心长道:“这人,也是如此,有的做招摇的花树,有的就做卑微的杂苗。可以是互不相干,也可以是相互妨碍。无论如何,总有共存的地界。”

“老师所言,学生记下了。”

“咋了?看你这眉头,都要皱到天灵盖了!”

“老师,学生心中有一烦恼。”

言子臻忙完了手中的事,引着君子昀到一旁坐下饮茶。

轻轻掀开杯盖,撇了撇茶叶,在啄饮一口,言子臻满足的笑了笑。

“子昀因何烦恼?”

“莫名的。”

“喔,那就是心的问题了。”

“嗯?”

“你要问问‘它’,是不是有什么没有想明白的。心是一个人神志与思考的所在,它若是有什么东西想不通透,那整个人都不会通透了。”

君子昀低眉沉思:他有什么东西,没有想透的吗?

言子臻左右瞥着,开心得很,他这学生从小就智慧过人,鲜少有让他也解决不了的问题呀。

“怎么,遇到什么绝世难题了?”

“嗯,应该是绝世难题。”

“嚯嚯。”言子臻得意笑着,他的徒弟,就是这么有深度,“咦,你衣服上咋了?”

君子昀低头看了看,笑着答道:“被‘绝世难题’弄的。”

叶芾回到相府,揉了揉酸胀的小腿,就要继续看书练字了。

“大人,还没用膳吧。”惊蛰推开门,端了叶芾喜欢的菜色进来,一一摆放好。

叶芾放下书执起筷子,饶有礼貌额额笑了笑:“谢谢。”

惊蛰闻言一怔,静静等待叶芾吃完收拾书桌。

临了,惊蛰留下了京兆尹衙门的折子,并言道:“大人,若是真心与景阳王投缘,大可不必顾虑身份。惊蛰那日的话有些重,还望大人见谅。”

叶芾抬眼认真看着人,轻启朱唇道:“惊蛰,我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无关感情。”

“那大人……”

“感情之事,我一向不在意。”叶芾目色清明,俨然玲珑剔透之相。

惊蛰明了,无声退下。

打开桌上的折子翻看,似是早有所料,又似不在意地合上了。

这一局,她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