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眼惊鸿 下
作者:蒹葭如暮      更新:2019-10-16 14:01      字数:2546

昭荣世子正欲走出内殿时却不巧被一个鲁莽的婢女撞了个满怀,此刻他心中正是烦闷,便寒脸怒斥道:“好一个贱婢,太后娘娘此刻正在内殿行诊,你却如此不知礼数,慌慌张张地还不给我退下。”

那个婢女抬头一看见是昭荣世子,吓得忙跪地磕求道:“世子爷冤枉,奴婢是有要事报娘娘才会这般紧张的,望世子爷也明察。”

“什么要事。”

“肃王已经到了长乐宫了,此刻正等在宫门外跪求太后召见。”

“肃王真的来了?”世子抬头望向窗外,果见玉阶廊下正跪着一人,随即冷声说道:“去禀报吧。”

如兰走到殿门边,见世子正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便关切道:“大哥,你怎么了。”

“没事,去偏殿吧。”昭荣说着,也不看如兰,径自就向偏殿走去。

“世子慢步。”昭荣没走几步就听见后头有人唤住他,转身一看原来是陈公公。

“娘娘有旨,特命老奴过来送世子,郡主出宫。”

昭荣狐疑地问道:“现在?”

“正是。”

昭荣听后略一沉思,方回道:“既然是娘娘的旨意,那就有劳公公了。”

世子和如兰随陈公公出了殿门后,如兰才看见石阶下正直挺挺跪着一位身着华服的男子,如兰即猜不出他的身份,又看不清他的样貌。想到方才世子似乎是看着他出神的,心里便越发好奇起来。他是什么人,为何要跪在宫门口。

陈公公先一步走近,躬身见礼道:“肃王爷安好,老奴给肃王爷请安了。”

肃王爷听见有人唤他便微微抬了抬头,见来人是陈公公后只勉强撤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随即就又一脸静肃地低下头去。

“王叔安好,侄儿昭荣给您见礼了。”

王爷复又抬了抬头,见说话之人却是昭荣世子时他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半晌才轻吐出三个字来,“昭荣,你来了。”

昭荣已有十余年未曾见过这个叔父了,虽说近月来心中时常挂念,可那些到底不过是朝堂上明争暗斗的隐晦心思罢了,不过即便是如此,昭荣仍是免不了一阵好奇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难道他真是当年威震四方,手握天下大半兵权,威慑朝廷长达数年之久的广平王吴骆吗。昭荣现下虽是亲眼见到了,可到底是不敢相信的。

只见如今的肃王此刻正哀戚地跪在玉阶廊下,隐隐看着面容,只是双鬓银光,神色晦暗。昭荣看了便料想他这几年在肃州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受了不少活罪。当然这臣不臣,囚不囚的岁月光景,想来必是如同那炼狱无疑了。昭荣如此想着,又见他此番穿戴到底还是那朱紫的王侯,心中便更是怅然了,有道是:龙在浅滩被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如此这般真是说不出是幸还是不幸了。

夕阳渐下的余辉映射在王爷憔悴落寞的侧脸上,昭荣现下站着俯视,不免也有几分动容,如此一个恍神,自己却又是回到了小时候。那是静嘉六年的一个午后,自己陪同父王去宗事府宣旨时叔父也是如同今日这般静静地跪在青石廊下的,只是那时叔父并不像如今这般沧桑,虽然自己那时站得较远,大约隔着三,四丈的距离,可因为光线甚好,王爷的侧脸还是清晰可见的。那该是张俊秀的脸吧,记得那时在宫里,宫女们私下里时常议论广平王生得是如何的俊,气度亦是如何的不凡,只可惜却是做出了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真是白白毁去了一生啊。那时清晰记着的侧脸难道就是现在的样子吗,昭荣已经不敢确定了。

“世子爷,时间不早了。”昭荣的思绪被陈公公打断后这才收回了心神,只见他看了眼头上红云后复又回身看了看殿门,说道:“时辰也不早了,王叔,侄儿这就先行出宫去了。”昭荣也不等肃王回答,即侧身向陈公公颔了颔首,又向后头的如兰说道:“如兰,我们走吧。”

如兰此时正在想着它事,被昭荣这么一唤,竟是像吓到了一般,慌忙说道:“是,大哥。”

如兰见世子动步便也快步跟了上去,却是在走到这肃王身边时突然好奇地抬头看上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却是真真吓了一跳,只见这肃王不知什么也抬起了头看她。如今这四目相对,如兰直觉感到这肃王的神色透着古怪,如此想着便赶忙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急急向前走去。

坐在回府的轺车上,如兰仍是心有余悸,于是问道:“大哥,那个人是谁,干嘛要那么可怜的跪在外头。”

“他是当朝的肃王爷,亦是太后的亲生子。”昭荣避重就轻的答着,眼神却是飘向了窗外。

“这样啊。”如兰喃喃自语道,却是突然想起了令一件要事,“大哥,太后病的很重,怕是活不过明日子夜了。”

“什么?”昭荣盯着如兰,急问道,“你怎会知道。”

“我自幼就学岐黄之术,探针把脉根本难不倒我,况且太后她还,”如兰说到此处却突然顿住了,半晌后才道,“总之我不会弄错的。”

昭荣惊疑地看着如兰,“你刚才想说什么?”

“没有,大哥,我只是想说太后的肺痨咳喘已经伤及腑脏,根本就无药可医,在我看来真的活不过明日了。”如兰吞吞吐吐地说完,眼睛更不敢去看着昭荣世子。

“如兰,你根本就不会说谎!”昭荣没有放过如兰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还是你是在顾虑些什么?”

“如兰只是不敢肯定,怕误导了大哥。”如兰想了想后说道,“太后似乎深重剧毒。”

“什么?”昭荣听到此处不由得大惊失色,惊慌中也不去细究这话中真假,只问道,“你如何得知。”

“如兰也不敢肯定,只是刚刚探了太后手脉,感到华脉中似有郁气深阻,又弱脉轻浮,沉脉难探,光光这些就足以判定太后的咳喘乃是不治之症了。”如兰说到此处,却突然抬头看向世子,“至于中毒一说是因为如兰发现太后的脉象已经出现了间歇停顿又间歇狂涌之象,加之太后的嘴角暗涌血渍,这些可是中毒后的必死之兆啊。”

昭荣听后疑惑地看着如兰,倒不是猜疑如兰此话的真假,只是想到若真是中毒的话为什么太医们会半字不透,还有娘娘也是从未告知呢,难道这其中还藏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难道是娘娘她要…。

如兰见昭荣世子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想到此事若果真如此,那么太医,宫人还有世子便都会被牵连进去,看大哥神色该是不知道此事的,可那些大医,宫人们呢?太后是何等尊贵之人,究竟是谁要害她?谁又敢害她?

如兰思到此处不由得心下一颤,在勉强回过神来后,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想出了一身冷汗,如兰顾不得擦拭,便一个上前拉住了世子的衣袖,说道:“其实这个脉不是所有太医都能把出来的,间歇停住又间歇涌动本身就不好分辨,也许是我学医不精把错了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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