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水汤汤与君长别
作者:谢郦      更新:2019-10-11 07:31      字数:6619

顾北辰到的很快,不到二十分钟,自老宅到医院,沈念想想他开车时的速度都觉得肝儿颤,顾北辰赶到时沈念就在原地等着,他的脸色出奇的平静,看见沈念便直接问了句:“怎么回事?”

沈念说了个大概齐,顾北辰静静地听她把话说完,眼尖看见她手里拿着的东西,便问。“这是什么。”他认得卢瀼的笔迹,更何况信封上还写着君临亲启四个字。

“这是她留给你的信,我没有看。”沈念将信递到顾北辰手上,然后赶紧澄清。

顾北辰默默的接过信,取出打开,八开大小的一张信纸,只零零碎碎的只那么几行字。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

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

日日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别。

这是卓文君写给司马相如的诀别诗,现在她把这首诗写给他,其中含义不言而喻,与君长别?顾北辰将纸一寸寸攥紧,薄脆的纸发出沙沙的哀鸣,顾北辰在心里冷笑,心想,诀别诗是吧,卢瀼你可真是好样的,惹不起你就索性来个躲得起,很好,我就让你躲,你要玩猫捉老鼠我就陪你玩到底。

顾北辰修长的手指轻抚过锈迹斑斑的铁门,修长的身形半没在树影里,沈念凝着眼神仔细端详着顾北辰的脸色,可是不看还好,越往细看沈念越觉得害怕,此刻顾北辰的脸上正挂着阴恻恻的笑眸色沉尽了永夜,黑得满是煞气。

沈念看着顾北辰这样,心里越发没了底。

“小瀼都写了些什么?”沈念实在是受不了此刻顾北辰所散发出的强烈气压,得空就想说句话,只当喘口气。

沈念的声音将顾北辰的思绪打断,他轻撩起目光,向沈念的方向看去,可那眼神却又分明像是在看着别的什么,沈念被他看得心里发慌,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君临,你别吓我。”

顾北辰一把将她的手打开:“你这是干什么,你以为我疯了?”

沈念没说话,因为顾北辰把她的话都说完了,她还真就是以为他疯了,不然以他对卢瀼的紧张程度现在不发飚才怪。

顾北辰懒得理她,绕过她向厕所走去,果不其然,厕所的门后有一个小门,很不起眼,掩映在一排柳树的后面,顾北辰狠狠地咬了咬牙,越想越恨。

卢瀼的逃跑怎么看都不像是临时起意,刚才沈念和他说她在去拿轮椅时卢瀼是一个人呆着的,大概几分钟的时间,时间不长,但却足够找人安排一切,而她能够找的人无非就是谢芳菲和叶净两个,叶净她是不会找的。

卢瀼是个机灵鬼,经过上次萧家的事情之后她一定明了的知道了叶净对她的心思,她怕自己误会应该会避嫌的,那么,她唯一可以找的人就只剩下谢芳菲一个了,这样一想顾北辰的心顿时宽慰了不少。

因为最起码,谢芳菲可以绝对保证卢瀼的安全。

回到卢瀼原来的病房,不过才一两个钟头的时间,一切看起来还是原来的样子,屋子里还清晰的残留着属于她的气息,床上甚至还有她趟过的痕迹,仔细看,枕头上有几根她落下的头发。

顾北辰坐在床上,手似有自己的意识般,捡起了她的散落的发,瘫在掌心细细的看,她的发丝很细,绒绒的,有些发黄,但却很有光泽,梳顺了摸起来也像上好的绸缎。

沈念在一旁看着心里直发慌,咳了两声,见顾北辰依旧拿她当空气,忍不住说道:“要不要派人去找找,小瀼现在身子不方便,这样出去乱跑……会不会……”说到这,沈念就再不敢说下去了,因为顾北辰的脸色实在太变幻难测。

沈念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在布满雷区的热带雨林里前行,本来就已是阴晴莫测寸步难行了,现在更是怕一脚踩雷被炸得粉身碎骨。

世界上最坏的动作就是多话,此刻的沈念终于领悟到了这句话的真谛。

顾北辰冷冷的看着沈念:“这笔账咱们先记着,等我把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找回来,咱们攒到一起慢慢的算。”

顾北辰的声音很轻,可是越轻,那瘆人的冷意就越往骨子里渗,沈念在心里扮了个哭脸,心想,卢瀼啊卢瀼你真是把我害苦了,不过既然你已经走了,那就拜托你别这么快让顾北辰这个臭小子找到,这样你念念姐我,说不定还能活得久一点,沈念在心里碎碎念。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顾北辰正在打电话,手机开的是免提,好像故意让沈念听见一般。

“我限你三天之内帮我查出她的具体位置,还有谢芳菲注意她的动向。”

“顾先生你放心,只要尊夫人没有踏出咱们的地界,我蒋廖就是掘地三尺也给你把人找出来。”

“掘地三尺倒不必了。”顾北辰声音一寒,如果要掘地三尺才能找到人,那他一定把派去找卢瀼的人全活埋了。

蒋廖听出了顾北辰的语气不善,忙着陪笑:“那是,那是,顾先生您请放心三天之后一定把夫人安全送回。”

“不必,到时你只要告诉我具体地点,我亲自去接。”最后一句话顾北辰说得几乎将银牙咬碎。

蒋廖在电话另一端擦了把冷汗,沈念则是不胜唏嘘,话说,现在的顾北辰就是个刺猬,碰那那扎手,越说越错,不说少错。

话说蒋廖对卢瀼这么一号人是早有耳闻的,圈子里对卢瀼的称谓是‘那一位’,不明着题名道姓的原因是顾北辰不希望他的太太受到媒体的困扰,当然,也有人说‘那一位’和韩家大公子的关系也不简单,就连和叶氏的少东也有交情。

当然这都是私下里传的,明面上谁也不敢多说什么,记得蒋廖听到这些传言时,他就想,果然是顾北辰的女人,和她老公一样都是深藏不漏的货色,现在听说她又和谢家大小姐有关系。蒋廖不禁感叹,这二位真是极品中的极品啊。

虽然都是有钱有势的,即便面上看不出什么,可在他们这些人里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这三位都是太子爷中的太子爷,随便拎出来那个都不是他们这种人可以惹得起的,尤其是顾北辰,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叫他顾先生,既不是顾总,也不是顾少。

原因就是,没有几个人能摸得清他的底,无论是怎样的称谓对于他的真实权利的表达都好像是一种局限,所以认识他的人,都只叫他顾先生。

圈子里都传,顾北辰对于他这位隐身太太简直是疼进了骨子里,是很只不惜为了她浪子回头,刚开始蒋廖还以为是以讹传讹,顾北辰这人的个性他还是知道几分的,可是现在看来……

他只能说是无风不起浪。

顾北辰结束了通话神色悠然的看向沈念:“这件事不要惊动老爷子,等到后天他去温泉疗养时我们再做行动。”

沈念点了一下头,一脸的愧疚:“这都怪我,没有看顾好小瀼。”

顾北辰没有说话,其实他知道,这件事不能完全怪沈念,是他,是他没有能给卢瀼足够的安全感,她不信他,她不信他跟她一样爱着他们的孩子,她不信他可以给她足够的保护,而她最不愿相信的,就是他对她的爱。

顾北辰告诉自己,不能急,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他会慢慢让她了解自己的心意。

窗外的风吹进来,老远处,送来了各式的清香,有一种顾北辰很清晰地辨了出来,是茉莉,不似兰,香的那样宁静也不似栀子香得那么张扬,茉莉的香很适中,不是很出彩,可是却能让人轻易的爱上。

静静地,顾北辰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卢瀼的脸,是一张像茉莉的面庞,皎洁,盈香柔软到心里的欢喜。

珺园里的那片茉莉花体已经开了,可是赏花的人又在哪里,顾北辰轻轻的阖上眼,再睁开时,已是满目的华觞,绚丽的忧伤,是可以比夏花还要寂寞的。

卢瀼见到谢芳菲时已是,暮色四合了,她没有住在原来的别墅里,而是去了谢家的旧居,谢芳菲坐在开阔的庭院里,她身后的那几株美人蕉开得正好,贴着墙便是一排碧翠的竹,嫣浓碧浩,直衬得谢芳菲一身的雪青长裙更显淡雅。

谢芳菲的身上披着一件咖啡色的沙图什,过臀的长发垂在脑后,有些发萎在肩上,打弯的地方贴着脸颊,那样子诚如古人所说的双鬓隔香红,绀发浓于沐,剔开霞光,这样看过去她还是那样的静美,眼底蛰伏着冷硬的忧伤。

卢瀼看着这样的谢芳菲,在心内总是会止不住的微微的疼惜。

“小姐,卢小姐到了。”站在卢瀼身后的闵越沉声通报着。

“知道了。”谢芳菲看着卢瀼,抬手比着对面垫着厚厚的毛毯的藤椅,“来坐,你现在的身体不能累着。”芳菲对她,依旧是温暖如昔。

“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就这么躲着?顾北辰是长根尾巴比猴儿还精三分的人,他一定能够猜到你躲在我这里,你如果铁了心的要躲他,好办,我安排飞机把你送到泰国任他顾北辰有三头六臂也奈何不了你,但如果你只跟他赌气,闹小脾气那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我这里只怕也是瞒不了多久的。”

谢芳菲跟卢瀼说话自来就是有什么说什么,话虽不好听但都是对卢瀼有利的。

卢瀼低垂着头,风穿过她脸边细碎的发,发梢抚在她脸上,搅得她痒痒的,她用手去撩,指尖抿过唇,牵出了一抹笑,她这一笑反倒把谢芳菲笑得有些莫名其妙:“我既不是我躲着他,也不是跟他闹脾气,我只是给他时间想清楚,这段时间我不会住在这里,我来……”说到这,卢瀼一顿,垂眸浅笑。

“我来着是和你打秋风来的,我出来的时候一分钱没带就连手机也没带,我是来你这借钱的。”卢瀼眨巴眨巴眼睛说着。

谢芳菲嘴角抽了抽,聚到唇边的茶怎么也没喝进去,‘啪’的一声,撂回托碟里,语气还算淡定:“那你预备住哪?”

“住我家原来的老房子,就在庆阳山附近。”

“你准备要多少钱?”

卢瀼伸出三根水葱似的手指,笑着在谢芳菲面前晃了晃:“三十万?”

卢瀼摇摇头:“三千,每月三千,那是个小地方,用不了多大花销,这些钱足够了,重点是每个月的钱你先打到你家佣人的户头上,然后让他用邮信得方式邮给我,这样既不容易被人发现,数目又不大也不惹人注意。”

谢芳菲笑了笑,看着卢瀼眼神里倒有几分欣赏:“真看不出来,你跟顾北辰混得也沁色了不少,现在都知道跟他玩儿迂回战术了,有长进。”说到最后谢芳菲简直要给她鼓掌。

卢瀼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撩了撩额角的碎发,腼腆的笑,话锋一转语气也沉静了下来:“没办法,我这也都是被逼的,誰让他拿孩子威胁我。”卢瀼将事情的整个过程都说了一遍,见谢芳菲没什么反应,卢瀼也跟泄了气的皮球,向后一躺,仰着下巴望天。

树影投在她的脸上,阳光被叶隙筛了过来,斑驳的。

“你给点反应好不好?”

“你想要什么反应,我要是顾北辰等我抓到你非给你顿好打不可!”谢芳菲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说,“看啊今天天气不错么?”平淡得兴不起任何波澜。

“总之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准他伤害到这孩子分毫,我就是死,也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在谢芳菲看来,现在的卢瀼固执得简直不可救药。

谢芳菲懒得再跟她讨论这个问题,于是扯开话题:“你准备什么时候过去那边?”

“越快越好,我主要是来和你借钱的。”卢瀼笑眯眯地说。

“哼,我估计蒋廖的人现在已经开始到处搜你了。”谢芳菲就佩服卢瀼这一点,无论到什么时候,她都有一种大无畏的阿q精神,自欺欺人的本事无人能敌。

卢瀼倒是自信满满,嗤笑了一声,伸展了四肢迎着暖意的夕阳:“他顾北辰要是能找到那里,我就真的服了他。”

所有人都在以为她开玩笑,可现实不会开玩笑,事实证明卢瀼说的是真的。

在蒋廖连续三天的地毯式搜索依旧无果时,顾北辰终于找上了谢芳菲。

谢芳菲看见顾北辰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人的表情那个和叶净真连像,那神态,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不过顾北辰比叶净出息一些,最起码人家没有失控的暴走,情绪,以谢芳菲的目测来看,还算平稳。

“我想,即使我不说谢小姐也应该知道我今天来的用意。”看着顾北辰愈发深沉稳重的架势,谢芳菲忍不住拿他跟叶净比较起来,想起叶净那张暴跳如雷的脸,谢芳菲都想掩面,内心对叶净的鄙夷之情,可说是更上一层楼。

“顾先生的用意我很明白只是可惜,在下实在是爱莫能助,小瀼的脾气你我都很清楚,她要是犯起倔来就是九头牛也拽不回来,你这样硬逼着她反而会适得其反,与其这样你还不如由着她,让其顺其自然。”

“由着她。”顾北辰几乎恨不得拍案而起,“现在是她耍性子的时候么,她的身体有多差,如果没人看在她的身边随时都有流产的可能,医生说这一胎如果平安什么都好说,如果发生任何意外很可能就是一尸两命,就算是就回了大人,恐怕卢瀼她以后也再无做人母的可能了。”

谢芳菲面色微恙,看着顾北辰着急的摸样心里确有几分说不出来快慰:“如果你不是非要她拿掉孩子她也不会跑,顾北辰,你扪心自问把事情逼到今天这步田地的人到底是谁,再多的话我也不想说,如今我能告诉你的只有四个字,卢、瀼、很、好。”

不再管顾北辰的脸色有多难看,谢芳菲给站在一旁看了半天热闹的闵越使了个眼色,端起茶杯说道:“闵越,送客。”

顾北辰也没再打算多做纠缠,冷笑着站起身,眸色黑得好似吸进了整个夜,他说:“谢芳菲你觉得你还能护得了卢瀼多久一时还是一世,lucchesse家族又能容到你几时,我不插手不是因为我怕了你们谢家只是我不愿多管闲事,但如果三天之后我还是看不见卢瀼的话,到那时我一定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绝不含糊。”

最后一句,顾北辰是冲着闵越说的,闵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看着顾北辰的表情淡淡的,眼神里倒也无惧。

却没想到,这时谢芳菲却失去了平静,将手里的上好的骨瓷茶杯摔得粉碎,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将放在一旁的手杖扔出老远:“顾北辰拿回去告诉那个意大利佬,你就是我谢芳菲说的,想要夏嫣离活命可以,拿他们整个lucchesse家族的命来换。”

看着失控的谢芳菲,顾北辰暗自冷笑,很好,他找了这个看似无坚不摧的女人的命门了,那就是——对lucchesse家族莫名的痛恨……

接下来的一周里顾北辰坐尽了所有烧钱的事,寻人启事一版一版的发出去,都是各大报刊杂志的头条可惜认识音讯全无,自卢瀼离开,顾北辰就开始失眠,他的觉虽不多,却从过来都是深度睡眠,一向好梦的他第一次尝到了失眠的痛苦。

他的脾气前所未有的暴躁,所有人看着他都自动的退避三舍,就连一向号称小魔星的沈宝宝小盆友都知道,大舅现在是机关枪逮到谁突突谁。

雷医生给他开了安眠药,他吃的是常人计量的三倍,却仍是不起作用,雷医生建议他去看心理医生,他烦躁的说不用,其实每个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他患的确是心病,好治得很,心病还须心药医,心药就只需一味,卢瀼,除了卢瀼他便是金石无效。

这天夜里,顾北辰又是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的,同样的一个梦反反复复坐了上百回,梦里卢瀼满身是血的躺在血泊里,她用求救的眼神看着他,嘴里喊着他的字,君临,君临……

一声声喊得他肝肠寸断,可是当他跑过去想要抱起她时,她又似一缕烟般随风而散了四周变得漆黑一片,他入坠深渊,黑夜一点点的将他淹没,卢瀼的声音自遥不可及的地方传来,是她写给他的那首诀别诗。

日日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别……

顾北辰每天将自己关在酒窖里,用鲜果酝酿出的甜美毒汁将自己一点点麻醉,半梦半醒间他还睡做到这个梦,他既怕又喜,他怕看见她随风而逝的样子,可如果不做这个梦他甚至连见她一面的机会也不能。

顾北辰觉得自己好像快要疯了,醉里梦里他都在叫着卢瀼的名字,混沌时他以为清醒时的自己可以提得起精神恨她,可是直到自己醉了又醒,他依旧恨不起她,他在想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什么都是那样的清晰,痛,亦是如此。

他在她走过的每一个角落都走了一遍,他将她所有碰过的东西都忍不住收到自己的身边,他不放过每一样沾染着她气息的事物。

每一个人都告诉他卢瀼会回来,卢瀼很机灵她那么爱她们的孩子,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

他的心里很清楚,他的理智也在告诉他,卢瀼会安然无恙,一定会,可是他的情感却说服不了自己,记得以前,他看着托尼将夏嫣离几乎要宠到天上时,他总归是很不齿的讽刺他,迟早会毁在女人手里。

而现在他甚至连托尼都不如,夏嫣离落在谢芳菲的手里生死未卜,托尼依旧可以稳如泰山的暗自操纵着美国的一切,准备将谢家一网打尽可是他,明知卢瀼无恙确仍是不受控制的失魂落魄。

昨天他喝醉了酒给托尼打越洋电话,他说:“如果心疼得不行了怎么办?”

托尼在那头笑,声音沉稳悦耳,他告诉他:“那就死一次再活过来,以后就不会那么疼了!”

他嗤笑,醉意阑珊的说:“你这样死过又活了?”

那边沉默良久,就在顾北辰以为托尼被他烦得挂了电话时,他的声音再次越过大洋彼岸传了过来,只两个字,却是涅槃重生的孤勇意气:“死过。”

顾北辰挂断了电话,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离开了让他感到寒冷的酒窖,不知走了多久,他来到了那片为卢瀼亲手开垦出来的茉莉花圃阵阵幽香熏得他头痛欲裂,眼睛涩得让他张不开,仰望着星空,泪自眼角缓缓地滑下来流进嘴里,微苦的涩。

视线变得模糊,脑海里,卢瀼得笑颜却愈见清晰。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顾北辰苦涩的笑,他说:“卢瀼你究竟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