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三回 西关
作者:侠义复兴楚北辰      更新:2019-10-05 05:19      字数:2313

二人共骑易江山的青马,吾生非自己的栗色马跟随在后,眨眼间乘风般掠出好远,耳边忽听传令之声:“放箭!”两支羽箭随即便到。吾生非刚刚弃了长枪,现在手无寸铁;易秋水坐在吾生非身前,宝衣派不上用场。吾生非似定要给射个对穿,栗色马落后几步,突然唏溜一声长嘶,人立而起,把吾生非整个人挡住,两支飞箭正中它背后绚丽精致的“金线游鱼宝马鞍”!这马鞍正是吾生非重金所求的宝物,坚韧无比,两箭射中,便即掉落。栗色马挡下两箭,前蹄着地,继续奔行如飞,追赶主人而去。

百余里外,荒僻之处,吾生非和易秋水下了马,俱是喘息不止。两匹马自去吃草饮水,吾生非抚了抚栗色马颈边鬃毛,当是感念它救命恩德。易秋水在马上时已泪眼涟涟,这时强自忍耐,还在抽噎。吾生非跑到条小溪旁,和他两匹马一样,并排趴在溪边咕嘟咕嘟喝了一阵,回到易秋水身边,尽可能柔声安慰道:“易姑娘不必心焦,易掌门不会有危险。”又续道:“我还真小看了你们西关派,真能有如此多高人,连我也认不全他们家数来历。”

易秋水止住了哭道:“他们……并非我派中人。”

吾生非一愣,道:“那我倒要钦佩曾冉,竟能邀到这许多高手助阵!那大和尚的‘紫烟巨灵铲’是峨眉派的武功我不会认错;后来被我夺了火尖枪之人耍的是‘白鹿点星十二枪’,他和六合门估计有些联系;衡山派的‘清蕊明心咒’,果然搭配了‘镜月掌’使用;‘般若功’和‘鸿蒙妙法’能集于一人之身,高人啊高人……”

易秋水无心听他讲论武功,一心只牵挂着父亲的安危,自身饥渴疲倦一概不顾。吾生非道:“我说过易掌门可保平安,你还不信我吗?”易秋水摇了摇头,她一向对吾生非言听计从,知他神机妙算,既有他的保证,果然心安许多。吾生非从怀中拽出个油纸包裹,打了开来,道:“只要此物不在他身上,易掌门毫发不会损伤。”易秋水一看,正是他们伪造的那本《糊涂诀》。

吾生非道:“易掌门出声让咱们逃走时,把这顺手塞给了我,我明白他用心,所以才带你立时就走。你与其为他担忧,不如考虑你我处境,刚才莫非你没看出来,这些人招式往来,没加一招在易掌门身上,对我可是招招杀手!”

易秋水道:“依公子之意,曾冉知道这书在我们手中,会用我爹做人质来和我们交换吗?”

吾生非摇头道:“曾冉不知道。曾冉之计环环相扣,这恰恰说明,从一开始,他就什么都不知道。曾冉最初不知你二人携带秘籍出逃身在何处,所以放出消息震动整个武林,让旁人替他寻找。之后数月之中,曾冉不知咱们要如何处置这秘籍,所以按兵不动,暗中监视。秘籍进了少林寺,曾冉不知这本书真假,所以事先安排下谷煜之和江流去,为的就是辨明真伪。既然已知这书是真品无疑,曾冉当然志在必得,刚才伏击咱们的一伙,恐怕就是他早作安排下,一旦谷煜之失手,要入少林盗书之人。”

易秋水恍然大悟,道:“也难怪他们个个高明如此,少林寺岂是凡人能随意来去的……可他们现在转而向我们出手,难道是知道了被焚毁的那本秘籍有诈?”

吾生非淡淡一笑,道:“你又忘了我的话,我刚说过,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那一伙来伏击咱们,根本就是自作主张。”

易秋水道:“哦?”

吾生非道:“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大的变化,曾冉此刻一定还不知实情,来不及下达指令。我猜他们本来的命令就是,若谷煜之未取得秘籍,书进了少林藏经阁,就由他们设法盗出;若少林大会上谷煜之探出秘籍是假,就说明真书还在易掌门手中,那么他们就要来向我们抢夺。可现在所有人眼见货真价实的《糊涂诀》已经被烧成了灰烬,这些人再没一步棋好走,唯一值得怀疑的,也只有我们手中是否留有复本,所以抓走易掌门,全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易掌门在他们手中,只要不被发现他练成了《糊涂诀》,咱们就只要等着曾冉的人再来找我们就是了。”

易秋水听罢豁然开朗,一颗心总算放下,这时日暮西沉,吾生非和易秋水俱都空着肚子,按说两人虽经恶斗,体力透支,但想来打猎觅食还是不难,哪成想他们所处之地,鸟兽鱼虾一样都无,吾生非内功精深,耳聪目明,寻觅良久,连一点猎物的踪迹也寻找不到,吾生非苦笑道:“咱们几日中怕也要像我两匹马儿一样食草度日了!”

两人卸下马鞍放在地上为枕,胡乱倒下就睡,纵有千般不适,毕竟疲累已极,一觉醒来,发现已是正午。

两人骑马离了荒野,就近寻到一处市镇,投宿在一处客店中。易秋水又怕曾冉会找不到他们的住处,吾生非撇了撇嘴道:“他本事大得很,你可是多虑了!”果然,才第六日,就有三人到了客店,请易秋水和吾生非回归西关派,言明曾冉已在等候,易江山已在途中,三人在云南便可相会。易秋水心中大喜,吾生非也是答应。三使正待回归复命,刚走出门外,其中一人低声向两个同伴道:“那脸上戴金色面具的,就是和咱们曾掌门缠斗这么久之人?”他旁边一个不屑道:“哼,便是那区区吾生非了!”

易秋水听见几人说话,恐怕吾生非听了发怒,转头看他,却发现已不在自己身边,果然再抬头时,吾生非已经站在了门外。“唰”地一声,青光闪动,那出言不逊的来使腰间长剑被吾生非抽了出来,在他头颈中一旋,他一颗头颅似从身体上弹射而起,鲜血喷出,死尸倒地。吾生非不去看另两人面如土色连滚带爬地逃走,兀自喃喃说了一句:“堂堂吾生非——”不管易秋水如何吃惊,拉起她打点行装,远赴云南。

易江山和女儿与吾生非在云南会合,略叙别来情由,好在几人全都安然无恙,第二日去赴曾冉摆下的接风大宴。西关派所在占地十数顷,吾生非眼见虽是不如刘隆生家中种种建筑和陈设那般考究,但到处宽阔气派,倒像是学武之人所居之处,比起少林寺也是大得多了。出来迎接三人的只是西关派中辈分最低的一个弟子,易江山甚至连他叫什么也不清楚,他年纪恐怕还没有吾生非大,现在引着几人走入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