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业宸看着柳式微如此模样，脸上的表情也是稍稍有些绷不住，也不再继续逗弄着她，只是点点头。

眼瞧着秦业宸答应了，柳式微的神情才算是真的松懈下来。

眼光灼灼的看着秦业宸，用口型说了一句多谢。

如此看来，这案子也算是很快就可以有了进展。

一边的齐洪安，注意力根本就不在他们上面，自然是没有发现二人的小动作。

柳式微将自己的注意力收回来，手中的麻绳直接丢到了齐洪安脚边，“齐大人，先前那几位小姐的头颅，可还在大理寺中？”

她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三位小姐的头颅找回来以后，她派人用药好好的保存起来。

只是三具尸身当时损坏严重，头颅也是一样。

即便是她派人好好的保存着，也终归不是原来模样。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或许是可以让她派上用场。

“在仵作处。”齐洪安回答，“柳大人这是想要在她们身上做文章？”

难得听到齐洪安主动问她话，柳式微还少许有些惊讶，却又很快反应过来。

他这是担心用这样的法子，会引来三位小姐家的家人不满。

这一点，柳式微也算是可以理解。

毕竟这件案子发生了这么久，三家人却为了名声，早已经将三具尸身下葬。他们寻到头颅之事，因着这个原因一直到现在都未曾告知。

于他们而言，她如今的做法并不一定会让他们所接受。

柳式微稍微思忖了一下，到底他们之间的差距代沟有些大，她可以接受的现代做法，在这里很多时候行不通。

于是乎，脑中稍微改变了一下思绪，遂道，“齐大人宽心，我不会让三位小姐不得安宁，只是想要看一看她们后来的模样。”

齐洪安担心，也是寻常。

毕竟那些安抚家属的事情，从来都是齐洪安去做的。

齐洪安闻言，便知道柳式微行事会有自己的分寸，所以自然而然的放下心来。

秦业宸瞧着下方的柳式微，倒是直接冲着齐洪安下了逐客令，“这里没什么事，你先下去。”

齐洪安起身离开，“是。”

瞬间，屋内就只剩下了柳式微与秦业宸二人。

秦业宸从上方下来，直接逼近了柳式微。

柳式微稍稍抬头看着他，只觉得十分有压力，忍不住紧了紧掌心，“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她方才有什么地方说错了么？

秦业宸听到这般称呼，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问道，“你叫本王什么？”

柳式微汗颜，“这里，这里是大理寺啊！”

她在这大理寺的身份，到底还是少卿柳一舟。

秦业宸不悦，“眼下没有外人。”

原本让柳式微来这大理寺，为的就是要她距离自己更加近些，方便些。

如今倒好，已经让齐洪安出去了，她还这般顾忌。

若是从前，他必然不会在意，可如今他们的身份关系，已然不同。

柳式微不清楚秦业宸心中所想，只觉得这里到底不是安全之所，“万一有人偷听怎么办？王爷，您是宸王殿下自然不怕，可我的身份，不可为外人知晓。”

她身为一个小小的少卿，已经是足够紧张了。

就生怕被一些人认出来。

要是还和秦业宸在这大理寺中有什么不一样的接触，她深刻感觉自己是距离暴露不远了。

“陆竞会在外面候着。”秦业宸依旧坚持。

柳式微无奈，有些时候，秦业宸的固执程度似乎比她还甚。

只要是他认定了的事情，就一定会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如今，对待这么一个称呼也是一样。

柳式微选择认输，“好吧，秦业宸，你将齐洪安赶出去是想做什么？”

听到满意的称呼，秦业宸脸上的神色才算是好看一些。

柳式微笑着看了一会儿，没忍住开始询问，“秦业宸，你这样的性子，是否无论人事，只要是你认定的都会坚持下去？”

猛然间被柳式微换了话题，秦业宸默然回答，“自然。”

就如同柳式微，当年救他，那一眼，已然认定。

所以这些年来，有意识也好，无意也罢，他并未刻意去要求过自己，可其他女子，的确也无法入了他的眼。

柳式微点点头，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还未等她抓住，嘴上已然是问了出来，“对于我，也是一样？”

秦业宸稍微有些不解。

柳式微心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她一样，根本控制不住，“秦业宸，你当初留下我是因为我手上的血玉镯，你就不怕找错了人？万一这镯子不是我的怎么办？”

秦业宸一愣，视线移到柳式微的手腕之上。

鲜红如血。

这是他当年送出去的镯子，绝对不会有错。

眸中更加鉴定了几分，“不会，本王不会认错你。”

“万一呢？”柳式微坚持。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揪住这个问题不放了。

可眼下她就是不吐不快。

虽然她心里也清楚，柳府明明只有她一个女儿，这镯子是柳府的传家玉镯，怎会出错？

秦业宸闭口不言。生平第一次，竟然是有了犹疑之感。

柳式微心中的口子，在一点点被扩大，好像灌进去了什么东西一般。

鬼使神差的念头就冒了出来，“若是万一认错了人，秦业宸，你是不是就不会再喜欢上我？”

秦业宸眸光一暗。

他认定的，便是当年之人。

无论心动，或是其他都好。

当年在东周，已然开始悸动，后来在柳府门外，那再次的缘分，便是注定。

见秦业宸不回答，柳式微原本想要继续询问下去的话，猛然间全部堵在了喉间，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还是自己给自己选择了打圆场，“别放在心上，我只是随便问问。”

随即默默的低下了头。

不知为何，看着秦业宸闭口不言的样子，她猛然间是有些逃避的。

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担心他认错了人。

他喜欢的，他想要留下的，他那些不愿意让她知道的原因，以及在他心中镯子的秘密。

所有那些将她留下，进而喜欢上她的理由不是她，她发觉自己或许无法接受。

她给自己打了圆场，心底却是开始有了几分恐惧，原本不过是随便说说的可能性，她却真的开始害怕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