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圣上吉祥。”蔓萝低头福了福身，眼里还有对他的戒惧。
“今早，谁准你擅自离开蔓萝宫的？”龙胤一开口，便冷冷地质问她。
他没让蔓萝起身，蔓萝只能低着头曲膝答话：“我今早起来，没见到圣上，所以……”
“过来。”龙胤沉声打断她的话。
蔓萝退疑地站直身子，垂着脸默默走近他。
待蔓萝一接近、龙胤立刻捏住她瘦削的小脸，冷笑着问：“‘我’？‘我’是谁？！”
蔓萝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水眸无措地凝睇他。“圣上……你……”
经过昨晚，她完全体会到了他的乖觉邪佞。
“放肆！”龙胤突然喝斥她。“没人教你规矩吗？在朕面前你只能自称为“妾”！竟敢乱唤‘你、我’，谁给你这个胆子犯上的？”
“妾……妾身不敢。”蔓萝改口，她听出龙胤话中的鄙视。
“真的不敢？”他一使劲，刻意捏痛蔓萝的脸。
“抬起你的眼来，目光对着我！”
仅有那么一瞬退疑，蔓萝选择了依顺龙胤的命令。
她抬起眼，盈水的秋眸对住他冷沈暴戾的眼。
这一刻，蔓萝心口猛地揪紧……她记得昨夜也是这双眼，他狂暴粗悍地欺在她身上，鞭苔着她的身子和她的心……
下意识地，蔓萝瑟缩了一下，身子不自觉地往后退，想避开目光。
龙胤唇角霎时间勾出一抹冷笑，他捏紧蔓萝的脸，阻止她后退挣离他，跟着擒住她的手臂，将她甩在炕床上。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口不应心！”他揪住蔓萝披散在炕上的长发，冷鸷险邪地柔语。
他诡异的温柔却更教蔓萝疑惧，因为她发际上传来的，是蛮悍的力道。
蔓萝想摇头、想解释，可龙胤狂佞的眼神窒住她哽在喉头的话。
蔓萝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身为朕的妃子，就总是联络外人，暗度陈仓，看来你对我给你的‘身份’还当真不在乎！”他冷笑，缠紧揪在手中的青丝。
“你认不清自己的身分，我可以教教你！”龙胤嚣狂地陈述蔓萝的罪状。
“圣上，不要……”蔓萝狂乱地摇头，经过昨夜，她已经知道龙胤要对她做什么！
“再敢说个‘不’字，朕就让你变成彻底的荡妇！”
龙胤冷狞起脸，倏地翻过蔓萝的身子……
豆大的泪珠不断地滚落蔓萝的双颊，她挣扎着想移开身子，龙胤却紧箝住她的腰……
过后，蔓萝瘫伏在炕上，身子与心已支离破碎。
下腹传来阵阵疼痛，泪水滑下眼睫，蔓萝想要隐藏它，她埋起脸，无语而默默地承受。
他下了炕，立在炕前冷声喝令她。
“起来！”
龙胤刚才的话还迥荡在耳畔，蔓萝僵硬地自炕床上爬起，下了炕，木然地走向他，呆滞的眸子如两泓晦暗的潭水，越过龙胤冷然的面孔，凝向无定点的虚空……
“从今日开始，你不需回屋睡了，你就到濮圣殿，充当下女的角色！什么时候学乖学服帖了，你再回你的蔓萝宫！”
甩开长褂下摆，他两腿叉开，坐在炕上。
“发什么愣？还不过来伺候朕脱鞋！”蔓萝菱唇轻颤，碍于他慑人的气势，无言地上前蹲下身，做着下女该做的工作。
这晚龙胤没再让她上炕，既然是下女，就得睡在炕前的木阶上。
躺在狭窄的木阶上，蔓萝麻木地天上的天花板，初春的夜还是有些凉意的，她曲起双腿，瑟缩着环抱住自己的身子……
夜，怎么那么凉，凉到了骨子里……
春冷是特别沁骨的，逐渐转暖的气候又突然回寒，好像老天爷的指挥棒，骤然改变了方向，让人猝不及防。
今晚是入春以来最冷的一夜，她身上的衣物却不够暖和。
蔓萝生长在南地，不能适应北方的急寒。
抖着单薄的身子，一路越走越快，手脚自然冻僵了。
她遵照龙胤的旨意，每晚都要去濮圣殿服侍他宽衣沐浴。
但自那日后，他没再碰过她，只是把她当做粗使丫鬟一般使唤。
走到龙胤寝房门口，蔓萝看见守在外头的崇喜。
“崇喜公公。”蔓萝点头微笑，有礼地跟崇喜打招呼。
“蔓妃娘娘，这会儿你还不能进去！”崇喜知道龙胤留蔓萝在房里侍候的事，可这时他看见蔓萝，却一个箭步挡在门前，不让她进房。
“怎么了？崇喜公公？”蔓萝不解地问。
崇喜尴尬地搔头，神色有些为难。
“那个……皇上房里，李常在正侍候着。”崇喜支支吾吾地解释。
一开始，蔓萝还不太明自崇喜的意思，直到看见崇喜涨红别扭的脸色，一瞬间，她终于想通。
“常在”也是宫中嫔妃的一个等级，新晋册封的李常在和龙胤在一起，也只会侍候那回事！
只是，一般他临幸嫔妃都会安排到甘露殿，从未听说过他把哪个嫔妃直接宣召到他的寝宫。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垂下脸，蔓萝退开了。
她慢慢踱到墙角边，窝着角落蹲下，抱紧自己已冻得失去知觉的双膝。隐隐约约地，她听到卧房内传来女人尖锐的呻吟，和男人浓重、急促的喘气声……
蔓萝木然地听着卧房内传出的声响，她一动也不动地蹲踞在阴暗的角落。
想想真是可笑，婉太妃原先还寄望自己能迷惑住龙胤，却不料倒是她首先在这场游戏里沦陷了。
第一次，她问自己，她如此活着依附龙胤的意义。
如果一切是这么的艰难，她的存在是微不足道、可有可无，那么，她为什么一定要依附着龙胤而生？
心，突然好痛……好痛！
她不想再骗自己不爱他，心口的痛楚，是那么真实！
只是为什么要爱上一个凶狠残虐的暴君……为什么要痴心妄想……为什么……
师父、冬青……你们过得还好吧……可是我好累，累得快要喘不过气，万一我坚持不下去了，你们怎么办？
“蔓妃娘娘，李常在走了，该您进去侍候皇上沐浴净身了。”崇喜走过来，打断蔓萝的冥思。
“好。”从窝身的湿暗角落里站起来，她脚步蹒珊地推门入房。
“过来，替我擦背。”龙胤合着眼，赤身露体坐在热气蒸腾的大浴桶里，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也没睁开眼。
蔓萝默默走近他，拿起披挂在浴桶边的布巾，神色木然擦洗龙胤纠结的背肌。
卧房里，还残留男女欢爱过后的气味。
渐渐地，那股味道飘散无踪，被浴桶内清新的蒸气所取代……
洗不去的是留在龙胤背上，一条条指甲抓出来的红痕。
“够了！再搓下去，我的背都要让你搓破了！”龙胤突然沉声喝她，蔓萝吓了一跳，慌忙放开手。
她竟然一遍遍搓洗龙胤背上的红痕而不自觉。
“到前头来，把我的腿洗干净！”他不耐烦地命令她。
蔓萝顺从地绕到前头去，才弯下腰要洗龙胤的腿……蔓萝羞涩地别开眼，不知所措。
“害羞吗？怪了，你又不是没瞧过！”他恶作剧似地讪笑，盯住她一路红下颈子的羞赧。
龙胤突然低笑着，却又冷不防拉住蔓萝的手臂，将她上身拉进浴桶里……
“啊……”蔓萝低呼一声，上半身跌进龙胤怀里，同时也湿透了。
“你也同朕一块儿入浴罢！”他眯起眼，邪鸷的眸光倏地变浓转暗。
蔓萝心底一惊，使尽气力摔开龙胤的怀抱，踉跄地返到远远的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