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谈判
作者:斐彦      更新:2019-09-13 18:19      字数:2901

进入货仓区域,左右都是白色高房。

吕老板走在最前带路,在他身后,项义三人前后左右尽皆有人陪同。这样的阵型走路,用意再明显不过,显是吕老板怕项义等人逃跑,事前下过命令,让手下盯紧三人。

货仓区域最里面有一座办公楼,亮着灯光。项义眼看距离入口处的货仓离自己越来越远,猜想吕老板是要去办公楼谈,当即站定,问道:“吕先生,我们的人在楼里吗?”

吕老板转过身,道:“他们在货仓里。”项义道:“那就去货仓谈吧,麻烦你带路。”说完,当先转过身子,朝着货仓方向走去。

吕老板见项义说走便走,态度毫不客气,心想:“这人如此傲慢,究竟是什么来头?看他穿戴不像是暴发户,口音和姓吴的也差着十万八千里……”忽然想到项义之所以并未将自己放在眼里,极可能与某位领导大有关联。当下冲手下使个眼色,示意他们盯紧洪家兄弟,自己快跑几步,追上项义。

在吕老板的带领下,项义三人进入货仓。大牛在门口扛着麻袋,看到项义来了,以为他也是被捉来干活的,微微点了下头。项义见大牛将麻袋扛到远处,放在一排货架之前,跟着一个没见过的青年上前解开袋口,吩咐一旁的秧子过来码货。秧子表情明显不愿,却还是照做。青年在秧子干活时,目光始终盯着散落一地的货物,时不时拣出一样,摆在面前的货架上。

吕老板很懂待客之道,正式谈判之前,先带项义参观一下自己的仓库。项义沿途发现自己的人都在干脏活累活,而排货上架这种轻巧活,全是吕老板的员工在做,不由得对大牛等人暗生同情。

吕老板不知项义底细,参观时项义提出问题,他也不好不答,项义刨根问底,他也表现得很有耐性。参观之时,两名手下紧紧跟在吕老板身后,他们身后便是洪家兄弟,另有两名手下在后监视。

走完半个货仓,大牛二虎秧子小黑等人渐渐察觉出异状,因为吕老板一直陪着项义说话,对洪家兄弟反而置之不理,一时间大家脑中充满问号。

逛完一圈,吕老板从项义提问的角度,已然排除了项义和领导相熟的可能。他这时耐性差不多耗尽了,道:“项先生,你的要求我都满足了,接下来该轮到你满足我了。”不等项义答复,径自走到货仓墙壁上开出的一扇门前。

门后是一间小屋,并不十分宽敞,布置也很简单。门口放在这一个脸盆架,旁边墙上挂着一面黑板,黑板上用粉笔绘制出一张表格,里面填写了些数字,最里面是一排窗户,窗前摆着一张木桌。

吕老板进屋后,将灯打开,走到桌前转身,屁股靠上桌沿。项义紧随其后进屋,站在距离门口一米之内。洪家兄弟进屋后,站在项义两侧。吕老板的四名手下随后进屋,两两分站二人左右,余下一人站在门外守着。

半分钟后,吕老板见项义并不开口,哼笑一声,道:“项先生,您今天主动来这里找我,总不是要等我先开口吧。”项义左右望了一眼,道:“吕先生,我是带着诚意来的,可是你的朋友似乎很怕我会逃走。”吕老板这时已不认为项义等人还会逃走,看向站在洪家兄弟身旁的手下,道:“你们不热吗,去窗边凉快凉快吧。”手下听老板这样吩咐,默默走到窗边站成一排。

项义回手将门关上,走上几步,道:“吕先生,我这么晚来找您,不是单纯谈还钱的。”吕老板道:“喔?咱们没见过面,谈不上是朋友,不是来还钱的,难道是来串门的?”说完,笑了两声。项义笑道:“哪有两个人一出生就成为朋友的。朋友不外乎两种,一种叫志同道合,另一种叫相互利用。”

吕老板见他谈吐不俗,微笑道:“项先生认为咱们可能成为哪一类朋友?”项义笑道:“朋友是相互的,一个人可做不了主。您希望咱们成为哪一种朋友?”说话之际,又上前两步。

项义不断上前,虽然满脸堆笑,不显恶意,但吕老板却清楚感受到他的轻视之意,于是直起身子,也向前走了两步。洪家兄弟见二人相距已不足一米,而且目光对视,战火一触即然,均感不寒而栗。

项义感受到对方的敌意,微微一笑,放低声调说道:“看得出来,吕先生不喜欢主动出击,总要先观察对方的动向,进而采取有效反击。从这一点上看,咱俩算是志同道合。今晚您是主人,我看不如这样吧,您也主动选择一次。”说着向身后打个响指。洪水愣了两秒,赶忙将布包送到项义手上。

项义接过布包,往地上一搁,声调放得更低了,说道:“不怕告诉你,这里的两千块钱,是我们全部的家当。除了你要的一千元赎金,另外一千元可作为精神损失费。”吕老板凝视着项义,知道他还有话没说,当下并不接口。

项义继续压低声音,说道:“您只要收下钱,咱们双方就此两清,朋友之说,从此免谈。”他这时说话的声响,仅吕老板一人可以听清,洪家兄弟站在门后,相距项义较近,只依稀听到几个字,吕老板的手下站在窗边,相距较远,自是一个字也听不清。

吕老板并未发觉项义刻意压低声音说话,不知不觉受到影响,声调也低了下来,笑道:“项先生说话很有趣,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陌生人用交朋友威胁对方的。”项义道:“我只是请您主动选择一次,何谈威胁一说?”吕老板轻问道:“你让我选,可以啊,选什么?”

项义沉声道:“第一种选择刚才我说过了,收钱,放人,老死不相往来。第二种选择是:照您之前的要求,我付给您一千元赎金,作为您应得的补偿,而且我不会要求您马上放人。反正大牛他们眼下没活干,就在这里帮朋友做点事情,也是理所应当。不过如果您选择第二种,我需要您借给我五千块钱,并保证两周之后,连本带利还您一万。等您拿到一万元后,如果乐意结交我这个朋友,我自然也会当您是好朋友。”

说完,项义提起右手,放在胸前,拇指指向门外货仓方向,道:“其实朋友关系不只两种,还有一种叫做同生共死,与相互利用不同,这种朋友更多的是交心,而非交易。我本人很希望交到这样的朋友,也很乐意帮朋友解决难题,尤其是货物积压太多,卖不出去这样的大难题。”

吕老板听他说完,冷冷地道:“你拐弯抹角,就是要我主动提出和你合作,还借钱给你?”项义微笑道:“正是如此,不过既然选择权在您手上,最终还是由您来决定。我尊重您的意见,也请您冷静思考,再做答复。”

吕老板沉吟两秒,突然上前一步,眼中凶光大盛,在项义耳边说道:“项先生,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我们山城人向来杀伐决断,从不需要依赖别人出谋划策。现在我也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跟着我干,另一个是跟我对着干。我也提醒你一句,往往选择后者的人,最后都会改变主意,重新选择前者,至于是否还有选择的权力,一切看我的心情。什么生意合伙人,在我看来……”

项义不等吕老板把话说完,悄无声息抽出一根筷子,直接将筷子头抵在吕老板下腹,同时在他耳边说道:“吕先生,看来我没来错,你我果然有很多相似之处,这样真好,说话方便多了。刚才的两种选择是我给朋友准备的,既然你看不起我,不愿交我这个朋友,那么我给你换两种选择:一,和我一起干;二,我先干了你。”

他没听到吕老板回答,接道:“刚才也说过了,今晚必须由你来做选择,当然你可以不回答,我会凭着感觉判断。还有,我讨厌等待,我要你马上做出选择。别想和我拼命,你没这个资格。”

这些话他说得极慢,但一字一句都充满了威慑力。说完之后,他手臂向前缓缓探出半寸,筷子头直接顶上吕老板下腹。吕老板下意识收紧小腹,身子向后缩了半寸,脚下却不敢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