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事，回到六合院。

洪水进屋后，将兜里的手表等物取出，重新放进袋子。然后将货物全部倒在项义床上，按照市场价格分成十等份。洪风等他分好，上前取走一份。洪水分货之时，项义便在奇怪：“这里算我一共十三人，十份如何均分？”

洪风取走自己那份，洪水从余下九份中挑拣一些出来，重新组成两份。项义这才看懂，同时心中不免失落，因为显然洪水并没有算上自己那份。不过他很快平复心态，想道：“这几天我白吃白喝，今天也没出多少力，何况开了不少眼界，也算是有收获了。”

洪水分出十一份后，拿出十一张扑克牌，除洪风外，余人分别上前抽排，再按照纸牌顺序，各自取回自己那份。项义正想称赞洪水细心，就听洪水说道：“每人拿出一点分给项哥，今天是他第一次跟着咱们干，讨个彩头。”众人依言挑出几件衣服，送给项义。项义没料到自己也能分到，欣喜之余，想到家乡小白和女儿：“她们没穿过像样的衣服，这下好了，明天我就寄回老家。对了，也要送安生家弟妹两件。”

分完货后，大家捧着战利品回到各自房中。

洪水记完账，对洪风道：“哥，吴老板欠咱们每人三百工资，这些货抵不上这么多啊。”洪风靠在墙上抽烟，道：“我知道。”洪水道：“这个王八蛋，就知道算计咱们。”洪风道：“但愿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洪水见哥哥脸上泛起忧色，问道：“你想他们会怎么做？”洪风摇头道：“不知道，这群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掐灭烟头，丢在地上，道：”这几天你跟着我，不要离开我一步。“洪水道：”好吧。“

此时屋内除了洪家兄弟，便只剩下项义。洪风嘱咐完弟弟，见项义将所得衣服放进脸盆，似乎要去洗干净，笑问：“是要寄给嫂子吗？”项义道：“是啊。”洪风道：“先不忙洗。老哥，你来，我有话跟你说。”

项义放下脸盆，走到床边坐下。洪风挪了挪屁股，坐直身子，道：“老哥，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瞒你说，从认识你那天起，我一直拿你当亲哥哥看待，你信吗？”项义赧然一笑，道：“其实我也是，你和小水就像我亲弟弟一样。”洪风道：“先不拉感情了，免得一会儿你再误会。”对弟弟道：“怎么样，想好没有？”洪水笑道：“不用想，我早就决定了，就等你了。”

项义不懂二人在说什么，就在这时，洪家兄弟一同弯腰，将床上货物尽数推到项义面前。项义大奇，问道：“这是干什么？”洪水道：“你等等啊。”跑出屋去，再回来时，手上已多了一个布袋。

他走到项义面前，拉开布袋上的拉锁，将里面的东西倒在床上。项义眼睛一花，只看到好几块手表。就听洪水说道：“这些是我哥俩的全部家当，攒了很久的。”项义云里雾里，问道：“然后呢？”洪水笑道：“都给你啦。”项义一惊站起，道：“给我？”

洪风一把将他拉回床上，道：“没错，都给你，但不是白给。老哥，上次你说京城的东西很值钱，我哥俩私底下商量过，搏一把，让你拿着这些东西去京城卖掉，换了钱咱仨分账。”项义禁不住暗喜，但随之感觉不太可能，毕竟自己是外人，与他兄弟俩认识不久，他们岂会放心将这些值钱之物都交给外人去卖？

洪水似乎看出项义的顾虑，道：“老哥，今天你也见识到了，咱们堂堂七尺男儿，为了赚点小钱，不得不对一个矮骡子低头。而且他永远占大头，咱们就只能捡剩，这叫人如何服气？”洪风道：“最可气的是，还他妈受力不讨好。”说着拿出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大口。

项义道：“吴老板的确有些小气，也难怪大家不服他。”洪风仰头吐了口烟，道：“如果是你老哥当老板，兄弟们就好干多了。“项义道：“兄弟说笑了。”看了看身边的货，问道：“你们放心我拿走这些吗？”洪风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又算得准呢。”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之意。洪水道：“老哥，你有头脑，又会算数，人品更是没得说，我哥俩都信你。”

项义道：“咱们萍水相逢，你哥俩这么信任我，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洪风笑道：“谁让你第一次见面，就把真实想法对我们说了，你这么实在的人，如果我们都信不过，真想不到以后还能信谁。不过你要是真不回来，嘿嘿，我哥俩就当瞎了眼，买个教训，可是别让我在宝县撞见你，到时肯定不会轻饶你。”说到最后一句，声调陡然提升。项义道：“放心吧，我不是那样的人，你眼光没问题。”

洪水在旁捂嘴偷笑。洪风见弟弟笑了，原本严肃的脸上也浮现出笑意。洪水见哥哥笑了，说道：“哥，你演得还挺像，可惜老哥不是光仔，不会被你唬住。”转对项义说道：“老哥，我哥俩从没怀疑过你，也不信你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唯一有些担心的，怕你卖不上好价钱。毕竟往返京城一次，火车票要花几十元吧，还得在京城住上一阵，这花销可真不小。不过你放心，这些正常的花销，全都算总账里，咱仨共同承担，咱们平分剩下的钱。”

项义道：“我省着花，账目也保证一定干净，你们信得过我，我绝不辜负这份信任。”拿出一个本子，大概算了一下能卖多少钱。

洪水好奇，等他算完，凑近问道：“老哥，能卖多少？”项义伸手比了一下。洪水兴奋道：“这么多？”项义拿起一件连衣裙，道：“这样的裙子，大概能卖十多块。”又拿起一只手表，道：“这种全钢的表，那边凭票购买的价格是一百四，咱们的不用票，能多卖一些钱，估计能多出两成利润吧。”随后又接连拿起几样，分别报了价格。

洪水听得又惊又喜，道：“感觉咱们要发财了，这可比回收价高出太多了。”捡起项义放在一旁的表，掂了掂分量，道：“就这种表，本地商店卖不上五十元，回收价更低。”项义道：“利润虽高，但是咱们得花时间，而且要冒丢货的风险。额外成本嘛，交通费方面，单程火车票六元五角，客车票六角，有轨电车四分，还有住宿方面，一天总得三元钱，毕竟带着这么多货，我不能再露宿街头……”

洪水见他算得如此精确，连一分钱都不拉下，笑着接茬：“没人让你睡大街，你尽管挑个不错的地方睡，我们都不为难你，你更别为难自己了，别像上次丢行李那样就行了。”项义道：“吃过一回亏，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一定时刻保持警惕，毕竟这是你们全部家当，我可不能害得你们血本无归。”洪风对洪水道：“好啦老弟，你快别啰嗦了，让老哥自己掂量办吧，咱俩等着分钱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