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湛带着黎微的拜帖去拜见了司马易，如今司马易并没有住在司马家在帝城大大宅子里，这反而住在一处他自己买下四进的宅子。

地方不大，有着前院正院客苑三处院子，另外还中间还有一处小花园，花园内有有底错落的树木，地面绿草茵茵，假山流水，池中还养有锦鳞，侧畔有一亭子，往日司马易便在此处投喂鱼食，或是饮茶待客。

下人将齐湛引来的时候，他正穿着单袍常服，乌黑的头发用一根布巾随意地绑在身后，他的容貌一般，可却给人一种风轻云淡，如山峰寒月之感。

“学子齐展元，拜见司马大人。”齐湛恭恭敬敬行礼，虽然司马易的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但是他如今已经是三品大员，是朝廷重臣，皇帝身边的红人，而他，如今身上不过只有一个举人的名头罢了。

“不必多礼。”司马易将手中装着鱼食的白瓷青花小盏给了一旁的随侍，然后让人送上一盏一壶好茶，示意他坐下来同自己说话。

“你的事情郡主昨日便派人送了一封书信于我，我大概也明白了事实的曲折。”他坐了下来，伸手提起茶壶斟茶，齐湛有些惶恐，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茶壶斟茶。

“请司马大人助我。”

司马易**了一下，然后才道：“这事情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既然你来找我，可是清楚自己的处境，可是知晓我帮了之后，你将站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上。”

“在下知晓。”齐湛异常的冷静，“便是因为想清楚了，所以在下才来找大人您的。”

“你有几分把握能应付得了陛下？！”司马易压低了声音开口，“才学与见解，样样都是不可少的。”

“既然要将事情说给陛下听，你总得拿出几分本事让陛下相信你，陛下向来只信他自己看到的，却从来不信旁人说的。”

陛下要看的是真本事，而不是旁人说一两句他就信的。

“在下知晓了。”

“既然如此，那就应该说说你我之间的问题了。”

“司马大人与在下？！”齐湛顿住，有些莫名其妙。

“既然是我帮了你，那么你总要付出一些代价，总不能让我白白的冒这个险帮你，你有所求，诚然我也有所求，这原本便是一件你情我愿的买卖。”

司马易笑得轻巧，像是在说今日的风很凉一样的轻巧。

齐湛心中不确定司马易想让他做什么，心中有些不安，他觉得嘴巴有些干，拿了茶盏在唇边沾了沾，却又放下，斟酌着问，“不知道司马大人想让我做的是什么？！”

“据闻你这几年游历山川，去过的地方不少，对于种植这一道上有些想法，不知你可曾听说过北戎之地？”

齐湛没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闻言只得回答，“北戎之地多一游牧为生，少有种植，我们大义朝的作物，大多在北戎那边是种不活的。”

“那到未必。”司马易笑着起来，目光看向池子里的锦鳞，“只是少有人耕种罢了，我大义朝的作物，有三分之一可以在北戎种活，有人已经试过了。”

“那司马大人的意思是？！”

“本官想让你去北戎。”

此言一出，齐湛吓了一大跳，“司马大人，您这话”

“有些事情暂且还不能告诉你，我只需要你答应，真的到了那个时候，站出来自愿前往便是了。”司马易面色缓和了一些，“不过你也放心，总不会让你一辈子呆在那里的，最多三年，三年便可回来，你觉得如何？！”

“司马大人想让我去北戎种地？！”齐湛有些茫然，脑子也有些混混沌沌的。

“正是如此。”

“可我”

“北戎是至关重要的地方，正是因为信的过才让你去，如今这天下太平，依照你如今的身份，便是高中了状元，那三年的时间，约莫不过是在翰林院呆着编书罢了，而且经此一事之后，你已经得罪了云家，只要这云家不倒，在帝城，难有你的升迁之地，莫不是你以为你会是下一个我。”

司马易爬得那么快，也是又诸多方面的缘故的，一是皇帝的宠信，二是他的出身，江州司马氏历来出能人，才识手腕都是极其不缺的，三是他足够聪明，在这暗流涌动的朝堂之中生存。

齐湛他太年轻了，成长的环境也太过单纯了，只有些才识和本事，心计和手段都是欠缺的，这样的人便是真的有本事，也需要在朝堂之中磨砺上几年，这才算真正地成长起来。

当然，前提是他能活到那个时候。

这也是大家氏族公子和一般富贵公子的区别，读书，大家都是读的，知识也一样学，可是他们的为人处事，察言观色，心机手段，这些都是没有的，他们将种种复杂的事情抽丝剥茧，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这些，齐湛没有。

“不敢。”齐湛有些汗颜，“展元怎能与大人相提并论。”

“这状元三年一个，多的是像是这样有才识的年轻人，可江州司马氏的嫡子，却只有一个。”司马易的目光落在他的头上，不知再想些什么，“你需要仔细想想自己的处境，若是觉得能答应我的事情，便过来找我，若是不能答应，那你怕是要寻他人帮你。”

说到这里，他又得提醒一句：“不要去求郡主带你入宫，对于朝堂之事，平王府向来置身事外，大义朝有明文规定，后宫不得干政，郡主虽然只是郡主，但却也是女子，陛下最厌烦的便是女子参与到这些事情里来。”

齐湛闻言，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谢道：“多谢司马大人提醒，在下记住了。”

“罢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若是想清楚了，那便来见我吧。”司马易罢罢手让他离开。

齐湛略一顿，但也知晓自己需要好好想一想，于是便向司马易告辞，然后离开了司马府。

待到齐湛走后，随侍走了过来，“大人这哪里是对齐公子的要求，分明是想让他上青云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