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不归之旅
作者:史文业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3576

渡边阳光继续道:

“各位同学,我们接管这所学校,当然要学生们在幸福的学习环境下成长!校长已经决定,在开学之前组织一个全校性的冬季旅行,作为大家的一份新年礼物……”

渡边阳光还没说完,所有学生立即沸腾起来,听到旅行的消息,大家都十分兴奋,有些多嘴的学生还问道:

“渡边主任,我们去什么地方旅行啊?”

“要钱吗?我们的钱已经全用在学费之上了!”

“渡边主任,新校长在哪里?他会亲自带我们去吗?”

渡边阳光伸手一挥,要求大家静下来。片晌过后,操场上又恢复平静,渡边阳光继续道:

“这是个远途旅行,所有费用由校长负担,行程大约一个星期左右。至于目的地暂时保密,让大家惊喜一下,新校长会在目的地等候大家,到时和大家开个联欢会。为了增进师生间的沟通,希望大家都积极参加,稍后请大家陆续到教员室签名,我们要登记参加旅行的学生的名单!最后我郑重声明,我要求每个学生都参加!这次的会议到此结束,大家准备到教员室签名吧!”

演讲结束后,整个操场立即混乱起来,学生们一窝蜂地涌进教员室。好说整个学校也有数百名学生,一间小小的教员室又如何能内容这么多人呢,很多学生都被挤得跌在地上。在我身边推挤的人多得是,为免崇子受伤,我赶紧拥住她。

崇子缩着纤瘦的身躯,小脑袋紧贴在我胸前。崇子轻咬着下唇,浅笑道:

“在文业君你的怀里我感到很暖和,很安全哦。你会一直保护我吗?”

“崇子,别参加这次的旅行好吗?”

我忽然说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崇子听的一头雾水。其实我根本没想过要说那句话,那是下意识作怪,因为不祥的感觉再度袭来,我心里总是忐忑不安。

崇子奇怪地问道:

“文业君你说什么?你怎么不想我去旅行,这次是很难得的机会呀,我从小就渴望去旅行。”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刚才那话的确十分无理,于是我重新道:

“是那样的,我不想去旅行,如果只是你们去的话,我十分担心的。”

崇子皱着眉头道:

“怎么文业君你不去?大家一起去旅行会很开心的哦,况且你看大家都那么兴奋,而你却满怀心事的样子,到底是为什么?”

我又想了一下,那也是的,不能单凭自己的感觉而耽误了崇子的旅行,可能是自己一向都不喜欢旅行的原因才会生出厌恶的情绪,反正所有学生都去,其他人会照顾崇子她们,而且昌吉光岛也在,那我怕什么呢?

想完,我道:

“那好,你们开心去吧,我不去了,其实我一向都不喜欢去旅行。不过你们别玩得得意忘形了,小心处事。”

崇子听到我不去旅行,意兴阑珊地道:

“文业君你不去,弄得人家都没心情去了。本来听到学校组织去旅行,人家满怀开心,想与文业君你一起共渡的,不过你说不想去,那叫人家怎么玩得开心呢。”

崇子扁起小嘴,她第一次向我发牢骚,弄得我浑身不自在,更糟的是这是爱岛和纤美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崇子看到她们便第一时间告状:

“爱岛,纤美,你们都很想去旅行吧?文业君他不想去,只有我们三个去,那怎办?”

爱岛一听,双手叉着腰道:

“文业君你不去,崇子一定不开心,她这么喜欢你,一定希望能跟你共渡快乐的时光。这次旅行十分难得,你为什么不去?”

我半蹲着身子,两手不停地摆着,作势求饶。

“哎呀,我真的不想去,我最讨厌去旅行,尤其刚才听那个渡边主任说这次要去远途旅行,我更讨厌!”

纤美附和着道:

“文业君你一定要去,我们都希望你去!如果你不去的话,崇子又会被昌吉光岛缠着的!”

我急得抓耳思腮,无奈讲了个谎话:

“我不去是有原因的,我不习惯坐长途车,我会呕吐的!”

崇子松开了眉头,道:

“原来是这样,难怪文业君不喜欢长途旅行,不过你的身体十分好呀,真没想到会这样。”

我“嘻嘻”地笑着道:

“是呀,你们也不希望看到我呕吐的样子吧,我不能去。”

爱岛盯着我的眼睛,怀疑地道:

“可疑哦……文业君你是不是骗我们?”

我真的忍无可忍,加重语气道:

“我说过算数,你们别再追问,要去你们自己去!无论如何我不会去的!”

我的话吓着她们,使她们不敢说话,我逐一轻抚她们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了三千日圆递给她们,话声也恢复了平和:

“我说不过去就不去,这是我做人的原则。这些零用钱给你们,去旅行时花,如果不够的我再给,记得买些手信给我呀。”

崇子她们接过钱,露出了可惜的表情。我扭过头去吐了吐舌头,心里暗道:这三个女孩真麻烦,像膏药似的,简直比小美更贴身。

远处,我看到昌吉光岛正努力地挤在队伍中,我定目看了看,决定走过去跟他解释一下,望能消解我们的误会。我走到他跟前,叫道:

“光岛,上次的事对不起!”

昌吉光岛敝了我一眼,没理我。我又叫了一声:

“光岛,你别这样,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昌吉光岛闷哼了一声,索性扭头过去,看也不看我。他身旁的一位男同学看到他这样对我,有点看不过眼,大声道:

“喂!光岛,你这是什么意思,文业同学好说也当过我们的老师,你怎么能这对他!虽然不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既然人家来跟你道歉,你应该宽容一点!”

昌吉光岛转头怒视着那位同学,骂道:

“我的事不关你事,你最好别出声!”

那位同学被骂了个一脸屁,对着我道:

“文业同学,你别理他,他就是一副牛脾气。”

看到昌吉光岛还在盛怒之中,我也不想惹他生气,转身叹道:

“对不起,我不是存心骗你的,因为那时情况实在太过危急,我逼不得已才那样做。”

说完,我挥步离开。才刚走出几步,身后的昌吉光岛忽然大喝道:

“你是个骗子!我这人只懂得老实,看不出你这种满口仁义道德的骗子!你抢走了崇子,我一生也不会原谅你!”

我没有回头,快步走了开去。崇子她们已经排在队伍之中,她们笑着对我挥手,我一边对她们笑着,心中却感到茫然,不参加旅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我在操场上来回走着,忽然听到草芳老师的叫唤声,看到她正和出出木英一老师和间木康老站在教学楼的大门前,我惊喜交加,马上走了过去。

我一边向他们走过去,一边高兴地道。

“几位老师可以在这里教下去吗?”

草芳老师笑容甜蜜,对着我不停招手:

“文业同学,快过来。”

我站定脚,挨在大门旁。草芳老师道:

“新校长允许我们继续教课。听说校长患了重病,雷助老师为了照顾校长,辞退了教师的职务。校长的身体好点了吗?”

我拨整齐了被风吹散的头发,道:

“我请了位医生照顾着校长,再加上雷助老师,应该不会有大碍。”

草芳老听后,总算放下心来。出出木英一老师看着我的头发,忍不住抓了一把,得意地道:

“文业同学你的头发长得太长了。你看,后面的头发竟然可以束成一条小辫子,如果是正规的学校,男生是要理平头的,像你这样长着长发,老师会教训你的。”

我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道:

“哦,实在是长了点,是时候剪短一点了。”

间木康老师也摸了一下。

“文业同学你的发型很特别,跟其他男孩的风格完全不同,你好象对打扮十分在行哦。”

我大笑起来,我这发型在2000年十分普通,根本不能说特别,很多像我这样懒惰的男孩都留着一样的头发。笑了好一会我才道:

“间木康老师,因为我太懒的原因才将头发留成这样。”

与几位老师闲谈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教员室门前的队伍已经缩短了许多,估计只剩下十数人。崇子她们几乎在队伍尾端,趁她们还没办好参加旅行的手续,在操场上找了个空荡的角落,正想坐了下来静静地思考一些问题。

我扫开地上的雪,双手抱住膝盖坐下,大风再度吹散了我的头发。我拈起自己的一撮发丝在手指上盘圈,这个小动作是妈妈骂我做错事时常做的。我想起了妈妈,去日本之前,我答应妈妈每个月都打电话回家跟她聊天,可是现在直直过了半年,我也没打电话问候过妈妈,如果妈妈担心起来找伯母问我的去向,叫伯母怎样交代呀……

我心越来越乱,实在太多事情要处理了,而有些更不是以我的能力能处理好的。想着想着,忽然飘来一个人影,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带着怪刀的渡边主任,我愕然道:

“渡边主任……你……有什么事?”

渡边主任将腰际的刀压后了一点,冷冷地道;

“我注意了你很久,没看见你去报名参加旅行,全校的学生要都去,你也不例外。”

本来我对老师应该摆着恭敬的态度,但对着他,不知为何,我怎都摆不出友善的面容。我的话声比他更冷漠:

“我不喜欢旅行,所以没有报名。”

渡边主任的脸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改变了说话的态度。

“我想你应该去报名参加旅行,这是集体活动,能增进师生的友谊。”

我转过头去不看他,道:

“我真的不喜欢旅行,这是我从小到达的怪癖,希望主任你不要逼我。”

虽然我没看渡边主任的脸色,但我知道他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他的语气又变了,变的比刚才更加冰冷,还带有一丝怒意。

“看来你这小子不太喜欢和我说话。你记着,我是训导主任,有权利教训不听话的学生!”

我不悄地哼了一声:

“我没犯错,旅行只不过是一项娱乐性的活动,我可以不……”

我话还没说完,一阵突来的风声,“嗖”地一下子从我脸际擦过。只是一刹那间,我的脸不知道被什么重击了一下,强大的力度使我的头向左一仰,我开始感到疼痛,但还没来得及用手去捂住脸,第二下风声接踵而来,“格”的一声,我的下巴又被击打了一下,我的身体自然反应就是弹了起来,如果不是这样卸去一部分的冲力的话,我的下巴一定会被打掉。

我一手捂住右脸,另一手捂住下巴,撕心裂肺的痛楚使我呻吟起来。虽然我看不清是谁打我,但我身边就只有渡边主任,不用说凶手就是他。那快疾的手法令我吃惊,如果他再多来几下的话我准吃不消。

我按摩着痛处,心中酿着庞大的怒火,那家伙二话没说就打学生,如果换了是普通的男孩根本承受不了那两下攻击,轻则当场晕过去,重则要住几天医院。我咬着牙,忍受着牙关的痛楚,低声骂道:

“你这混蛋!到底是不是老师,怎能随便打一个没犯错的学生!”

渡边主任的脸色骤变,那阴森森的表情使人看了也发抖,但我却不怕他,继续骂道:

“身为一个老师不但不关心学生,而且还出重手打学生,你……”

“你这小子!对老师一点礼貌也不讲,难道就不该教训吗?”

我忍无可忍,正好是冬天,怒得我鼻孔喷着白气,活像一头疯牛。

“你敢再出手,我就对你不客气!”

“哦,真的吗?那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我狠狠地瞪着他,同时由丹田运出一股劲,准备迎击。那混蛋主任注视着我,陡地裂嘴一笑,同时一股劲风攻来,我迅速伸出右手一抓,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他手,那强大的劲力直压向我的鼻子。我定目一看,原来他是用手拿着刀柄撞我,我抓到的不是他的手,而是刀柄。

他出手的速度实在太快,我能捉住刀柄可能是运气作怪。那绿色的刀柄正好被我抓在手心,我向前一推,以我的力度掩盖了他的力度,刀柄直推回他的腰际。

那家伙不甘心,忽然发力与我互角,我快速换了个手势,抓住刀柄,想将整把刀拔出来,他当然要护着自己的刀,拼命地往回压。我换了口气,低声道:

“无论你刀法多么高明,但论力气,你练个一百年也不是我的对手!”

说着,我发动手臂的怪力,往后一个抽拉。“镪”的一声划破青空,我把混蛋主任的刀从刀鞘拔了出来。

渡边阳光十分吃惊,楞住了整整数秒钟。他先是看了看自己腰际空虚的刀鞘,再将视线转过看我手上拿着的刀,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惯性使我后退了两步,我握紧刀柄,低头一看,终于可以看到这刀的真面目,可真谓一把奇刀。奇在那薄薄的刀刃,居然闪着一片幽幽的绿光,上面映照着我的样子,清澈可见,比一般的刀刃更凌厉,单单用眼去看就有这个种效果。我心里赞道:这是什么刀啊,真的世间罕见。

由于我们的举动太过激烈,操场上所有学生都注意到我们,有些学生见到了那把怪到,纷纷地发出疑问。

“快看,文业同学把渡边主任的刀给拔了出来。那刀很怪,映着绿光!”

“是呀,那是什么刀?从没见过这样的刀,不晓得哪里有得卖。”

“渡边主任跟文业同学在做什么,在赏刀吗?很奇怪的刀,我也想看看!”

被我这样轻易把刀抢走,渡边阳光一定十分愤怒,我顺着后退的动作摆好架势,准备跟他大打起来。当渡边阳光再次看着我时,并没怒视我,却是微微地笑了起来。如果心境不是极度平静的话,像他那样微笑,脸上的肌肉一定会抽缩着,但他脸上的笑意十分自然,并不像是发怒的样子。我觉得十分奇怪,只好放松了武架,看他有什么行动。他一边微笑,一边以柔和的语气道:

“好厉害的小子,你的臂力比我想象得还要大出很多,简直出乎我意料之外。我看现在还不是对付你的时候。把刀还给我!”

他将“把刀还给我”这句话加重了语调。我把刀一转,向前伸去,他接过刀柄,迅速将倒插回刀鞘里。又看了我一眼,然后慢步离去。

刚才看热闹的学生早已散开,而我则站在原地久久没离开,在想渡边阳光刚才说的话。他说现在还不是对付我的时候,难道刚才他表现的那么冷静,是因为他不想在学生面前露出他凶狠的一面,等到其他学生不在的时候,他就会找机会教训我吗?反正我也不怕他,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证明了他为人公报私仇,根本没资格当老师,我一定去新校长那里告发他。

崇子他们在教员室走出来,样子十分高兴,蹦跳着来到我身边。

“文业君,我们已经办好签名手续啦。”

“旅行原来就在今天晚上开始,晚饭后回到学校集中,我们坐大车子出发哦!”

“文业君不去太可惜了,我们一定会买手信回来给你的。”

我无耐地一笑,道:

“你们玩得开心一点吧!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了。”

我说这话其实有苦自己知,我不会做饭,崇子他们走了,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吃什么呀,现在连金夫先生也般走了,想到他家吃个方便也不行,唯有到街上的饭店去吃好了。

因为要准备旅行的工作,所以那个渡边主任吩咐所有学生都回家,到晚上七点钟回到学校集中。我们回到家,崇子她们忙着准备旅行衣物和日用品。我闷了一整天,和她们吃了个匆匆的晚饭,她们便兴致勃勃地离开了家门。

崇子她们离开了数个小时后,我走进睡房,卷缩在被窝里,想好好地睡他一觉。不知不觉,睡意渐浓,几乎进入梦乡之际,房内的电话忽然大声作响。我心中正纳闷,到底是谁那么不通气,这么晚才打电话来。我拿起电话,把声音装成沙哑,要对方知道我是被嘈醒的。

“喂……什么人呀?这么晚打电话过来。”

话筒中沉默了足足十秒之久,我又问了句。

“喂……什么人呀,找谁呀?”

接着,我听到一把低沉的男子声音,我从没听过,不知道是谁:

“你是不是史文业?”

对方这样一问,我稍微精神了一点,回答道:

“是,我是史文业。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告诉你,今晚去旅行的学生,他们永远也不会回来的了!”

我一听这句话,完完全全地精神过来,一手握紧话筒,大声问道:

“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你那样说是什么意思?”

从话筒穿过的声音仍然那么低沉。

“总之我不是坏人,刚才不是跟你说笑。学校的学生已经全数被绑架了!”

我继续加大声音,几乎是吼着说话。

“你骗我,学生们都去了旅行,怎会被人绑架了!”

“这确实很难使你相信,如果你想证实一下的话,那么你现在赶回学校,可能你还能看到一些使你相信的证据!”

“你到底是什么人,说明身份,不然我不会相信你的!”

当我还在叫的时候,对方已经挂了线,传进我耳朵里的只是“嘟……嘟”声。我双目失神,望着窗外被月光照着的花园,透出朦胧的光芒。今晚天气很好,没下雪,风也不大。我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接下来神经从没有过的高速反应,在两分钟之内,我穿好衣服和鞋子,飞身扑出家门,差点连门也忘了关上。

我以前所未见的高速跑回学校,夜风十分寒冷,像刀子般刺着我的脸,我无视一切,终于来到学校。教员室映出灯光,我跑过去,正想开门的手还没碰到门把,突然“砰”一声大响,木门被一股冲力撞开。我一惊,本能地向后退开,这才幸免被木门碰上鼻子。

我往下一看,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把木门撞开的是间木康老师的背门,随着木门的打开,他一半的身子失去依靠,躺在教员室外的地面上,借着从室内透出的光线,我看到他口里不断涌出鲜浓的血浆,双目视线散涣地射向远方,很明显他已经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