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很残酷

一碗热汤面下肚浑身就充满了力量，平五郎心里其实是高兴的，他天天在这里吃饭家里就省了不少粮食。像他这样的壮劳力可是会吃掉家里一半的进项，如今有了吃饭的地方相当于又给家里省了不少钱。

人一有盼头就会喜欢干活，一早上送走两艘船，又到了“上午茶”的时间。

这次真的是喝茶，加上货栈里的点心，虽不如贵人们吃得那样细致却也不是平五朗他们能吃得起的。甚至他们从前都没有见过这种点心，舒大郎偷偷把点心放进怀里被刘清清看个正着，“吃了，别留着，今天下工时我再让他们给你们做，让家里老的、小的都尝尝。”

有些不好意思的舒大郎听了眼睛一亮：“当真？”

“当真！比真金都真！”挥手叫来在门口值班的小二，“你跟后厨的那几个哥哥说晚间再多做些粗面的点心，是我请这些哥哥家里人吃的。”

那小二笑眯眯地应了，就跑回去传话。

大家可是当面听刘清清这样说的，一个个地挺开心。但一旁站着等活的侯三他们却开心不起来。

昨天一文钱没赚着，今天就连口水都没喝着，人家那头还有点心白拿回家。

这个刘掌柜是故意的，一定是的，他就是想气自己。

刘清清才不管侯三他们怎么想呢，她只想把这码头工作理顺了，别再发生什么意外。

观察平五郎一阵发现这家伙不但有一把子力气，更是一个有心眼的，并不会跟着别人盲从，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再看看，那个姓舒的也挺不错的，她得在这个码头上找一个当头的来管事。

祁兰娘来了后就跟着伙计一起安排铺子里的事，等一切都发子之后她就着手打听码头上这一干苦力的事。

小二不明白只是问：“掌柜的你问他们的事做什么？不外是一干乡下的村夫。”

“有人求我点事，你自是帮我问一下，有赏！”

哪个来干活的不想多得钱，小二高高兴兴的跑了出去，反正现在客人还没上来，店里有掌柜再带着一个小二就够了。

忙了一早上刘清清也有些挺不住了，她回货栈里去躺一会儿。一连几天没回家了，怕是她娘已经快疯了吧。不想了，睡觉。

这一觉醒来已是正午了，码头那里的工人跟奴隶都吃上饭了。没有她，大家也干得挺好，没有再出事。

侯三他们还没走，怕是想跟她杠到底了，那就杠到底吧。

再来别人家的船还是不用侯三他们，因为他们从别的通道那里听说了桃镇码头的事，连地头蛇都敢得罪，这帮力工是不是疯了？

看这船老大看都没看他们就找刘清清安排卸货了，侯三也明白了他们完了。只有侯八傻傻地冲向刘清清，一边跑一边喊：“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刘清清可是明白他喊的意义，哼了一声就走了，夜市巡场子的安保人员一下子拦住了状似疯狂的侯八，“我劝你不要在这里闹事，不然后果可不是你家里人能想到的。”

这句话是小声跟侯八说的，却吓得侯八一机灵，是啊，他只是一个小苦力。

从前他过什么样的日子来着，没有祁家的货船，他们过的是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现在祁家做大了祁家让他们能吃上饱饭，还给他们一天结一次工钱，是他们贪心不足，他把鼻涕都哭出来了。

侯三拉起他一起往镇里走去，哪里就会找不到活干，他们只是力工。

哪想镇里那么些货栈、铺子竟都认得他们，见他们来找活干就对他们指指点点的。

侯三去找一个以前的老东家，哪想人家见了他就躲，实在躲不掉只得跟他说：“以前只是见你懒一些，哪想你还这样没有眼力见，跟东家对着干能有好么？何况人家还供你们吃喝，你们这样太没良心了。”

一听这话跟着他的侯八哭得更厉害了。

正当他们顶着日头有些发懵的时候只见街对面一条小巷里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人正对着他们招手。

不管那么多侯三走了过去，“你叫我们？”细看这人实在是太脏了，还散发着一股溲味。这大热天的去河里洗个澡不行么？

“是我。”这个应的肯定，还掏出一串钱，“帮我个忙，我给你们这些钱的百倍。”

侯八终于不哭了，他被砸傻了。他真是没见过这么多钱，从他出生到现。

侯三的瞳孔一缩，怕不是什么好事。只不过现在就差饿死了，还管它是不是好事，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好。我们干了。”他伸手拉过钱。

那人说：“等我再找你们，你们先去这里。”给了他们一个地址。

可是他们不认字，又得回去找那个掌柜的帮忙看看这是哪里。

再说祁兰娘等了一上午，好在买卖不多，不然一定得收错钱，小二笑眯眯地回来后就开始给她讲外面的这些人。

他先说的是侯三，那家伙看着瘦瘦小小的，却是一个在家里打老婆的，也不打脸，谁也看不出来，只打身上。

“那别人是怎么知道他打老婆的？”都打在衣服下面，哪里会有人知道这个娘子受虐待啊。

“他老婆在河边洗衣服掉水里了，被蒋五娘给救了。蒋五娘你知道吧，就是那个会接生的小娘子。”

祁兰娘点头。

小二接着说：“那獠还闹到蒋家去，结果被蒋五娘她阿耶一顿好打。”

听到这里祁兰郎眉头一皱，怪不得刘清娘对这个侯三如此看不上，除了挟工闹事外，他这个人也不怎么地啊。

又说了几个，不是有钱就去赌的、就是有钱也不交家里去逛那些穷人能去的花街的。

好吧，她没跟小二说她是一个小娘子听不了这些，但她也应该明白这世上一样的米养百样人。

她明白刘清清不给他们机会的原因了，这些人再留下也是祸患！

晚上安上门板，就见刘清清牵着她的枣红马出来了，“你今天回家了？”

“我阿耶来接我，他担心我出事。”再看祁兰娘身后的街上祁峰也慢悠悠地走过来了。

“你阿耶也来了。”

祁兰娘回过头果然看见祁峰正在看她，见她看过来就不好意思地假装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