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除了雷声雨声之外，如果仔细听能听到细碎的脚步声。

钟林知道夜间登蜀山会很艰难，何况还下着大雨，但是真正开始登山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低估了他的困难程度。

看不见路，只能依着闪电照亮的一瞬间把路记住。然后手脚并用的向上攀爬。

不是钟林不想白天攀爬，也不是钟林不想天晴天攀爬，而是不行。

这已经是钟林第二次攀登蜀山了，半个月前钟林就到了，但是激动不已的他就向蜀山顶攀登，可是走了不到一里路，钟林就感觉头晕目眩，呼吸困难。

钟林知道自己中毒了，立马退了下来，刚下了蜀山就晕倒了。

等到钟林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破旧的茅屋里面，盖在身上的被子到处都是补丁，里面根本没有多少棉絮，屋子有些一股子的发霉味道。

就在钟林打量着屋子的时候，门开了，走进来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老婆婆佝偻着腰，看上去像个矮人一样，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洗的发白了，而且补丁一个挨着一个，有的甚至补丁盖补丁。

老婆婆的脸上已经只剩一张皱褶在一起的皮，手上颤颤巍巍的端着一个木碗慢慢的走向床边。

钟林赶忙撑起来，可是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居然起不来。

老婆婆看到钟林醒了，连忙开口说道：“娃子，你别动，你已经昏迷三天了，你这会正虚弱呢。”

别看这老婆婆走路颤颤巍巍的，但是走的很快，几步就走到了床边，把木碗放在床边的一张长条板凳上，然后伸手把钟林扶起来靠在床头的墙壁上。

“来娃子，把这碗药喝了，”老婆婆把钟林夫妻坐好后，端起木碗递给钟林。

钟林接过木碗，一口就把碗里的药给喝了，“婆婆，我这是在哪呢？”

“你在我家呢，三天前我家老头子在蜀山脚下把你救回来的，娃子你是不是上蜀山了？”

钟林沉默的点了点头。

“蜀山现在已经上不去了，遍布山林的瘴气，像我们这些普人根本进不去的。”

“婆婆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进去吗？”钟林不死心的问道。

“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基本上也进不去，因为也同样不是我们普通人可以使用的方法。”

“婆婆你说说什么办法？不管多难，有办法我都要试一试。”

“看来娃子你也是一个倔强的人啊，这么多年以来，老太婆我见了太多你这样去蜀山寻找那虚无缥缈的机缘的人，但是进去了一个也没有出来的，你就不怕死吗？”

“我怕，但是怕我也得去，我的梦想在里面。”

“既然你决定了，老婆子我也就不劝你了。”见到钟林态度坚决，吴老奶也就不劝了，“蜀山不知道什么原因，自从千年前蜀山消失，引起的那场腥风血雨之后，开始出现了瘴气，这瘴气只有在下雨的晚上才会消散，白天又会出现。所以你要上蜀山，只有一晚上的时间，而且必须是摸黑爬上去。如果天亮之前你没有爬上蜀山的话，就会被重新聚集的瘴气毒死。”

钟林沉默了。吴老奶看着钟林不说话，也没有打扰，拿着空木碗出去了。

钟林养伤一共养了十天左右，然后等有雨的夜晚又等了几天，今天终于等到了，钟林不可能放弃，他要爬上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机缘。

雨很大，路很滑，而且路很陡峭，以前的路由于一千多年没人走了，几乎不存在了。地上还有一些石板，但是上面已经长满青苔，雨水一冲，一不注意就会滑倒，还好石缝之间有的长起了野草，有的长起了大树，虽然很滑，抓着这些还是勉强可以行走。

钟林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身上也不知道被路两旁的荆棘划出了多少口子，反正吴老奶给他缝的整整齐齐的一件衣服已经成布条挂在身上了，双手由于抓了不少石头，已经弄得血肉模糊，脚也被摔瘸了。

雨一直下，雷声一直在响，根据时不时闪电的照亮，钟林可以肯定自己已经爬到半山腰了。

不过这会钟林决定休息一会，因为体力消耗太大，他饿了，找了路边的一个巨石能够遮雨的地方坐下，钟林从怀里拿出一个已经湿透了的布包。

布包打开，里面有五张饼子，不过都是麦麸饼，是吴老奶老两口给钟林做的，让他带着路上爬饿了吃。

饼已经被水泡胀了，可是钟林顾不上这个，拿出一个饼就开始狼吞虎咽，这饼子被泡胀了不到吃些不噎人，而且特别管饱，钟林吃了两个饼子就饱了。

用手接了一点石壁上留下的雨水喝了，混着手上的鲜血有点咸咸的味道。把剩下的三个饼包好放进怀里，钟林站起来继续向上爬。

这已经是半夜了，必须得加把劲，不然天亮了不一定能爬得上去。

上半山的路比下面的路还要难走，下半山是以前的蜀山普通弟子居住的地方，所以修了一条青石板的路，虽然很滑，但是还能走。

上半山就不一样了，没有了青石板路，只有怪石嶙峋的羊肠小道，两边都是一边是悬崖，一边是石壁，路只能勉强能通过一个人行走。

钟林心咚咚的跳，时不时通过闪电的亮光，看到那万丈深渊深不见底，这要是掉下去别说活着了，能留个全尸都是奢望。

不过市井混大的钟林还是有个笨办法的，那就是整个人趴在地上向上爬，这样就不会因为一不留神，脚踩滑掉下去了。而且这样趴着不但不会打滑，爬起来比小心翼翼的走还快一些。

钟林不知道爬了多久，反正面前已经一片火辣辣的疼了，然后又麻木了，此时已经没了感觉。

路上李欢把剩下的三个饼吃掉了，此时天已经能看到鱼肚白了，虽然雨还是那么大，但是钟林已经能够感受的开始有瘴气开始聚集了，虽然不是很浓郁，但是钟林已经感觉呼吸有点不顺畅了。

能够看见路了，钟林加快了速度，不远处钟林已经能够看见一个高大的石门框了，爬到那里应该就能安全了。

钟林爬过的一路，一路上雨水混合着血水，看上去是那么的醒目。

用出最后一点力气，钟林终于爬进了石门，爬到石门里面，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幻觉，不但没有了瘴气，里面的空气顿时让钟林神清气爽，刚才吸入的一点瘴气一会就消失了。

钟林翻身躺在地上，面前的衣服已经不在了，从胸部到膝盖，完全血肉模糊一片。

不过钟林不在乎，只要有希望，哪怕受再大的苦他都能抗下来，只要有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现在苦吃了，希望就在眼前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钟林爬进石门之后雨开始慢慢的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