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皓沩僵住。

“而我母亲有多恨你呢？”温景谦侧眸，黑瞳里像是淬了冷冷冰雪，“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你，你若是想知道，百年之后去了那边自然可以问我母亲。”

温皓沩大骇。

夏桑桑瞠目，一时竟忘了呼吸。

“不过——”温景谦似乎是因为心情原因，这一刻，他仿佛想把所有尖利狠毒的话都说尽。

从此，他就彻底和温家两清了。

在温皓沩无言的怔愣中，温景谦又冷笑一声，“你大概见不着我母亲，因为你根本不配上天堂。”

-

是盛夏六月。

黄昏时分走在道路两旁的阴凉下，步速极慢，心里竟生出一种渴盼——这条路永远不要走完。

就这样，夏桑桑还是很快热出一身汗，她后颈湿透，被温景谦牵着的手也早就汗涔涔。

不过，她天生不是易出汗体质，这些汗，也分明不是因为热。

而是因为冷。

刚才温景谦在她身前说的那番话，那样的语气和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凉与冷漠，似是灌了满腔的仇恨，终于寻得一处得以发泄，那何不来个痛快，而且这男人一贯隐忍，极少失控。

这回失控，绝大部分是因她而起。

思及此，夏桑桑喉咙里像是被梗着个硬块，上不来下不去，压抑又难受，“温哥哥——”

这一路过来，她已经喊了很多次，每喊一次，温景谦都无声的看她一眼，紧接着把她的手攥得更紧，算是回应。

两人就这么沿着长街一路朝前走，谁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慢慢腾腾地，仿佛真想就这么走到地老天荒。

但夏桑桑累了。

她一路奔波辗转，因为不知道温老先生葫芦卖的什么药，先前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现在如梦初醒，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脚底有些发软。

当然，她知道的，温景谦也累。

所以竟然他一直想往前走，那她陪着便是。

夏桑桑就这么想着，脚底仿佛又被注入了无止境的力量，跟上温景谦的步速。

温景谦沉默着朝前，走着走着，他脑袋里所有渐生的繁杂的情绪好像逐渐理清，理智让他逐渐整理出一条全新的且清晰的思路。

他逐渐的冷静下来。

正好，前面是个供人休息的长凳。

“累了吧。”温景谦忽的开口。

夏桑桑一怔：“嗯？”

没等她反应过来，这边温景谦已经拉着她坐下了。

夏桑桑疑惑他忽然的情绪转换，“温哥哥，你——”

“是不是觉得我刚刚很可怕？”温景谦坐在她身边，才把她手松开，声音微微沙哑。

夏桑桑看向他，摇了摇头，“没有的。”

她知道，他是需要发泄的，而且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自己。

她讷讷的重申：“你很好，特别特别好。”

温景谦看着她，想起来他们又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见面了，她头发好像又长了些，披散下来正好到蝴蝶骨的位置，刘海细碎散在额前，透着灵动乖巧。

“我知道，你从小到大很少是开心的，先是因为这个环境你不喜欢，而后又是温景谦这三个字让你很不喜欢，对么？”夏桑桑柔声开口，一点一点试探，“你一直一直压抑着，其实早在很久之前，你就需要跟人倾诉了，当然最好是有个人能关心你，能让你主动去提及这些事情，但是一直没有，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