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种善根心无旁骛 映泥城佛光火影 三
作者:装睡的起点      更新:2019-09-07 12:46      字数:2446

张望之听到这里,心中悚然,然而脸上却不动声色,笑着说道:“上师的兄弟卡多昂前辈想必在身毒国既是身居高位的显贵,又是武功高强的绝顶高手,无人能出其左右了吧?否则他的弟子也不会有如此自信,只身一人便能确保上师的安全,如此睥睨西域群雄,难道不怕万一会有什么闪失吗?”

“哼!你这无知小子哪里明白我师傅的心思,他老人家……”哈穆斯说道这里猛然醒悟,明白了这个狡猾的汉人少年是在套取自己师傅的行踪和目的以及己方的实力,差点上了当的他脸上的神情极为愤怒,转过头来不耐烦地对着多若提根说道:“上师,我们还是马上继续赶路吧,莫要耽误了正事,有话可以一边走一边说。”

“正是,我们边走边说。”郑吉不想对方尴尬,也随声附和着,指挥士兵在前面开道。

众人再次上路,董洪熙和阿摩丽围在多若提根身边,一边骑行,一边聆听他讲述佛法,也好解除旅途上的枯燥。

郑吉在指挥士兵之余,为了赢得多若提根的好感,便时不时地凑了过来,虽然只听得上师的只言片语,似懂非懂,但也对佛教有了新的认识。

苏家母子更是无所事事,索性便也聚拢了过来凑热闹胡乱听听。

汉使队伍中的大部分人围着多若提根团团转,显然是对佛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多若提根有了这群虽然不算虔诚但却一丝不苟、聚精会神的听众之后,心中自然大感欣慰,兴之所至,妙语如珠,便把那佛学的真谛倾囊讲述了出来。

这一下,董洪熙听得更是如醉如痴,竟把多若提根视为了神人,一路上两人或问或答,彼此以几十年的亲身经历体会阐释无边佛法中的奥妙哲理。

两人像是一对参透生死的老顽童,有时就连吃饭睡觉都粘在一起,彼此倾诉着自己对过往生命历程的理解和感悟。

赵长信和张望之却是在昨晚早已领教过了多若提根的口若悬河,心生畏惧,除了偶尔凑过去假装兴致昂昂以示崇敬地旁听一下之后,此外便是信马由缰,在队伍左右穿插游玩。

实则两人是处处盯着那不动声色的哈穆斯,以防他有什么异常举动,危急到汉使等众人的安全。

哈穆斯岂有不知,他只身一人在众人后面骑行,远离队伍,见到赵长信和张望之两人隔上一会便鬼鬼祟祟地瞟上自己一眼,也只是嘿嘿冷笑,仿佛早已经胸有成竹,并不惧怕二人,更像是无声地说道:“你们两个小子,就等着吧,早晚有收拾你们的一天。”

哈穆斯越是如此镇定自若,赵张兄弟二人却越是心惊。

这哈穆斯一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他那神龙不见首、武功深不见底的师傅到底现在身在何方,会不会还有其他手段高强的弟子正在汉使队伍四周虎视眈眈,只等着一有空隙便向众汉人发出致命一击。

以张望之的心思想要把这些问题搞清楚实在是强人所难,而以他的武功想要高枕无忧却更是难上加难。

所幸众人走了整整两天,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哈穆斯一如既往,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一言不发,远离众人,但却一直没什么异常举动。

不知不觉间,众人已经远远望见了一座城池,它的城郭看起来比楼兰城更为高大坚固,规模大小却是相仿。经郑吉介绍,众人才知道这就是鄯善国的王城扜泥城了。

扜泥城壕阔墙高,城门口卫兵众多、守卫森严。

单从外观看起来,楼兰城像是一个开放包容的温馨客栈,随时向路过它的客商和使节张开怀抱,可以安抚旅人路途上的疲惫,而扜泥城则更像是一座处于烽火前线的坚固堡垒,随时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遇到敌人来袭,既可以闭紧大门被动防守也能够调遣精锐部队主动出击。

看来新的鄯善王尉屠耆还是对匈奴在西域的势力有所顾忌,不仅把王城向南迁移到此,还增强了防卫,使扜泥城变成了一座军事要塞。

在它东面百里之外便是另一处汉军屯田的所在伊循城,两座城池形成犄角之势,大大增强了鄯善王和大汉在西域南道的军事实力。

城门守卫知道了这一众人的身份之后,哪敢大意,赶忙领路穿过大街小巷,将郑吉等人带进了王宫。

鄯善王尉屠耆见到郑吉和上师多若提根伙同在一起一路赶来,两人之间像是相交多年的老友,已经感到无比诧异,待听到汉使和车师国公主也在这一行人中,更是顿感蓬荜生辉。

喜出望外的尉屠耆得知郑吉等人在路上偶遇多若提根,一路听着他的莲花妙语而来,连忙赞叹羡慕众人佛缘不浅,这次有这么多贵客作为嘉宾一起出席佛法圣会,定能让佛教在扜泥城扎根兴旺起来。

客套寒暄了一阵子之后,接下来众人便入席尉屠耆精心准备的斋宴。

而此时郑吉却好像心不在焉,仿佛正在宴会宾客中寻找着什么人。尉屠耆见状,赶忙问道:“郑校尉是否在寻找齐校尉?”

“正是,他离这里如此之近,怎么反而是我先到了,他却迟迟还不现身?”郑吉一脸茫然。

“郑校尉有所不知,那伊循城汉军屯田都尉齐飞远已经在几日前被贼人重伤,现在正在伊循城内养伤,也不知道是否能够康复如初。”尉屠耆一脸遗憾,又不无痛惜地说道。

郑吉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啊?怎么会这样?齐校尉究竟是为何人所伤?伤势如何?凶手抓获了没有?”

“哎!郑校尉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道来。那前来通知我的伊循守兵急急忙忙地也没说太清楚。只是说前些日子齐校尉统领着精壮士卒到处缉拿烧杀掳掠破坏屯田的一帮盗匪,忽然有一日,他威风凛凛地出了门,不久却被下属半死不活地抬了回来。问起原因,都说是齐校尉无意中发现了匪窝,但那时他的属下已经去追剿其余的盗匪了,都不在他身边,他只得单枪匹马硬着头皮闯了进去。其结果当然是对方人多势众,齐校尉孤掌难鸣,被迫逃离。那群盗匪追了许久终于将齐校尉追上了,正要取他的性命时,又被及时赶到的属下救了性命,但齐校尉此时已经是受了重伤气若游丝了。我问起他到底伤得如何时,那士兵只是摇了摇头,说是凶多吉少了。因为我一直在准备今晚的佛法圣会,抽不出身去亲自探望齐校尉,只得派遣得力将士前去帮助缉拿凶手和调查原因,只是他们现在还未回来,我也不知道事情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尉屠耆说话时也是诚惶诚恐,这齐校尉是大汉特意派遣在伊循城驻扎下来,组织屯田来保护鄯善免受匈奴骚扰的,然而自己却对他受伤一事无能为力,愧对了大汉扶植和援助自己的一番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