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老洪——”两人这样低声说道。

原来，梁浩轩跟上官文远一样，小学时候都爱翻看《铁道游击队》的连环画。在连环画中，游击队长刘洪一般都戴着一顶鸭舌帽，跟别的队员是不同的。一般情况下，叙述人和其他队员，都称这位队长为“老洪”。或许，世上姓刘的人太多，称老刘反而容易雷同。这个冬天的夜晚，一见到魏老师头上的那顶帽子，儿时的记忆，就涌上了梁浩轩和上官文远心头。这样一件事情，他们也不曾对别人提起过。

按照要求，清晨是要晨练的。只是，大冷天里，外面北风刺骨，这些高一学生，如何愿意到外面喝西北风呢？于是，尽管教学楼上的广播响着，尽管值勤老师在广播里催促着，男生宿舍一带，依然是“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在这种情况下，作为班主任，魏老师只有亲自前往了。于是，步入宿舍后，他就会这样说道：

“哦，起床了——”

“嗬，去做早操了——”

“嗬嗬，太懒了——”

宿舍里的男生们，贪恋室内的温暖，多半不会轻易起身的。高三时候，梁浩轩所在的文科班，换了一位班主任，从班主任位置退下来的魏老师，依然教这个班的数学。对于学校的决定，梁浩轩自知不便妄加评论。不过，他总觉得，魏老师之所以被换下，应当与班级管理有关。至于高三时候才接手的那位女教师，确实不错。你大概还记得，五月初的那次部分男生参加的小型备考动员会上，她的一席话，使得梁浩轩对自己、对复习备考有了更清楚、更清醒的认识。

刚上初中的时候，梁浩轩也曾戏言，将“完中”（完全中学）说成是“玩中”。其实，世上哪有以玩为主的中学呢？好不容易上了县中之后，梁浩轩发现，在学习上，自己并没有根本的改观。高一时候，他和上官文远一起，经常利用午休时间，到外面的书摊、书店、阅览室看书。返回学校时，多半已是临近下午的上课时间。碰巧的是，当时的化学课，全都安排在下午这段时间。既然没能好好地午休，上课的时候，打瞌睡也就是经常的事情了。即便是在一两年之后，梁浩轩还是很清楚地记得，伏在桌面上小休了一阵之后，听到了化学老师这样的声音：

“就这样子了啵，这节课上完了啵——”

“就这样子了啵，该小结一下了啵——”

听到这样的话语，梁浩轩心头一阵苦笑：就“完了”，我还未开始学呢。就“完了”，我刚从瞌睡之中清醒过来，正想着从头学起呢！不难想象，以他这样的学习状态，要把化学学好，多半是不可能的了。梁浩轩也还记得，有一次端坐在阅览室里，自己认真的阅读了一篇如何配平化学方程式的辅导文章。看完之后，尽管是看懂了，梁浩轩却丝毫高兴不起来：这么复杂的步骤，动手算起来总要好几分钟的时间吧？而在化学试卷上，这样的一道题，也就是一两分！这么低的分值，简直就是事倍功半。唉，这化学，倒有点像那烫手的山芋，不好办啊。

高中一年级结束之际，要分文理科了。梁浩轩暗自思忖道：这化学，多半是没指望了。而物理呢，自己也是平平过。既然这两科看不到什么希望，那么，读理科的话，只能是前景黯淡。而在文科方面，凭着自己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拿下历史和地理这两科，问题应该不大。是啊，关键时刻，最好还是选自己较有把握的。

于是，梁浩轩最终选择了文科。而上官文远，成了理科生。不过，各属一科、各在一班之后，功课之余，两人还是时常一起到校外散步，时常海阔天空的畅谈一番。

七月中旬的这个傍晚，留在学校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走出校门后，两人似乎都是心事重重，只是默默地低头走路。过了好一会儿，梁浩轩才这样问道：“文远，考得怎样？”

上官文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黯然说道：“看来，没什么希望了——”

梁浩轩心头一沉：在谈到学业的时候，上官文远一向是出言慎重的。如今，既然他自己都这样说了，那前景，恐怕也真的是不乐观了。再说，对于理科方面的情况，我也说不上什么啊！

再往前走出几步后，上官文远这样问道：“浩轩，你，你的情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