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秦氏心机

正午时分，老夫人房里的卫嬷嬷悄悄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拿给老夫人过目。

老夫人看了一眼那破掉的绣囊，淡淡问道：“是在哪里捡到的？”

卫嬷嬷躬身道：“在前院的池塘边。”

老夫人静静的望了望那被扯烂的绣囊，绣囊上原本活灵活现的图案已经满是黄泥。老夫人静默半响道：“你觉得清如这孩子如何？”

“大姑娘温和善良，礼仪上也不错。”卫嬷嬷回答的中规中矩。

老夫人笑道：“你都跟了我快四十年了，说话还是那么拘谨。我既然这么问你，自然是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卫嬷嬷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主仆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老夫人出嫁时，卫嬷嬷也一起跟了来，多年来一直为老夫人鞍前马后，二人名为主仆，实则如亲人一般。

“是。”卫嬷嬷略一犹豫：“大姑娘性子是不错，瞧着心胸也宽光，只是模样不如二姑娘。”

“二姑娘毕竟被老夫人和相爷栽培多年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已有所成了，这点只怕大姑娘望尘莫及了。”

老夫人沉默片刻，手指慢慢摸像那破损绣囊上的图案，绣囊上的瑶池景象被绣的极为生动，活灵活现：“清如这孩子，倒也是个聪明的，只可惜……”

卫嬷嬷知道老夫人心中已经有了成算，遂沉默的退到了一边。

“慕芸这丫头，样样都不错，只是这心眼也太窄了些，行事作风不够大气。都是她那个小家子气的娘带坏了这丫头……”说起秦氏，老夫人也是一肚子气。

也不知道秦氏给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让沈信之对她如此钟爱，不惜得罪母亲也要将秦氏八抬大轿迎娶进门。虽是做继室，这身份也太低微了些。

可老夫人也知道感情的事最不能勉强，儿子听她的话娶了出身高贵的徐氏，却对徐氏不闻不问，夫妻二人形同陌路，让她这老太婆也跟着悬心。与其再娶个世家女闹得夫妻不和，倒不如遂了儿子的心愿，让他扶正了秦氏。

就是出于老夫人家和万事兴的心态，秦氏才勉强被安了一个“五品官义女”的身份嫁入了相府做继室。幸运的是，她的肚子足够争气，进府几年先后生下了美貌过人的沈慕芸和幼子沈如桢，这才在侯府彻底站住了脚。

可是，在老夫人眼里，秦氏依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丫鬟。

傍晚，一顶轿子停在了垂花门前。

轿子上下来一个身穿绛红色朝服，腰上系着玉带的中年男子，他国字脸，面容白皙，清秀疏朗，下巴上三缕美髯垂在胸前，一幅潇洒倜傥的文士风范。

这中年男子正是这相国府的主人，当朝丞相，永昌侯沈信之。

秦氏早已立在垂花门前等候多时，此时忙迎上前去将手中那件锦绣多福纹的披风递了上去，语调体贴：“晚上风大，老爷快披上吧。”

沈信之点点头：“多谢美娘好意。”

沈信之身边的小厮正欲伸手接过时，秦氏却避了过去，微微上前一步，踮了踮脚尖，意欲亲手将那披风为沈信之系上。

沈信之高大英俊，秦氏垫着脚也堪堪只到他肩头，她将披风在沈信之颈子上打了一个结，口唇贴近沈信之耳边柔声道：“相爷，晚上到妾身屋里来可好？”

沈信之微一犹豫，他最近新纳的通房丫鬟蕊儿甚得他意，如今二人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蕊儿年轻美貌又是新人，沈信之怎会愿意再到人老珠黄的秦氏屋里去，正要找个借口拒绝，又听秦氏在耳边轻声道：“老夫人大寿在即，有些事还要相爷首肯呢，不如晚上我一件件说给爷听。”

原来是为了老夫人过寿的事，沈信之是个孝子，事关母亲，自然是应了下来。加上秦氏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一阵阵热气若有若无的刺激着他，倒让沈信之心猿意马起来。

“我去见过母亲，再去你房里。”沈信之悄悄捏了捏秦氏白嫩的小手。

秦氏目的达到，心满意足的娇声道：“那妾身就恭候老爷大驾了。”

这番清景，落在旁人眼中，自然是相爷宠爱秦氏，秦氏在府里盛宠不衰了。秦氏望着沈信之渐行渐远的身影，冷哼一声：“什么蕊儿花儿的贱妇，也敢跟我争宠？”

她连高高在上的徐氏都赢过了，还能怕那些贱丫头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