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颜渊命短,实非凶恶之徒. 上
作者:茗茗花辞树      更新:2020-05-06 09:59      字数:13768

01.一念成魔

平静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这一天吕还真、师婉兮和韩红豆去追一只青羊,正遇见妙济、南风、朱十六和汤沐四人,妙济飞步上前,一掌打了那只青羊。

韩红豆勒住缰绳,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妙济道:“小姑娘,这头羊可是贫僧抓住的。”

韩红豆见他蓬头垢面,心里有些害怕,掉转马头就走,迎上吕还真和师婉兮,说道:“那头青羊已经被人抓走了。”

师婉兮问道:“什么人?”

韩红豆道:“不知道。”

师婉兮道:“走,咱们去把羊抢回来。”

吕还真道:“算了,我们还是走吧!”

韩红豆道:“是啊!师姐姐,我看他们不像是好人。”

师婉兮道:“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原来但凡世上的人情,惟和尚色情最紧。

妙济本是一个得道高僧,一生行侠仗义,慷慨豪迈,在河朔中原素有侠名。他身兼金刚般若掌和金刚不坏神功两门神功,尤其是金刚般若掌乃是佛门最精奥的掌法,掌力越练越强,招数也更加纯熟,双掌一出,所向披靡,人称双掌荡四海。

但凡世上的人情,惟和尚色情最紧。妙济一向谨记师门教诲,遵守清规戒律。但是凡事有了第一次,便是一发不可收拾。既然吃了肉,那喝酒便不在话下了。曾几何时,也有几个妙人走进了妙济的心扉,但都随着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妙济躺在地上,脑海里浮现出了韩红豆的身影,动了佛性春心。

南风道:“你们说,今天我们遇见的那个是什么人?”

喻轻舟忙道:“你们遇见什么人了?”

朱十六道:“一个小女孩。”

妙济道:“看样子不像是中原人。”

喻轻舟拍手叫道:“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汤沐道:“喻兄所言极是!既然这里有人,那我们就有救了。”

众人心中大喜,高谈阔论,相约明日一早便去寻人。几人都睡下了,妙济却有些失眠了。翌日,妙济、喻轻舟和南风三人翻过了,寻着马匹的足迹,向南坡而来,却见两个女人在温泉处放马。几人疾步如飞,须臾间便来到了师婉兮和韩红豆的身后。

师婉兮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妙济双手合十,道:“小僧妙济,敢问两位女菩萨芳名?”

师婉兮道:“头发都这么长了,一看你这和尚就是六根不净。”

喻轻舟颤声道:“一心,我终于见到你了。师父,让我带你回去。”

师婉兮向喻轻舟瞧去,只见他满脸胡须,一副邋遢的样子,寻思了半晌,也认不出他来,便问道:“你是?”

喻轻舟道:“一心,我是你师兄喻轻舟。”

师婉兮怒道:“咱们是八竿子打不着,你也不是我师兄。你回去告诉姓杨的,我的事不用他操心。我和狗熊游山玩水,不知道有多快活!”喻轻舟一时无语,他与师婉兮青梅竹马,从小就一直爱着师婉兮胆小且卑微。

喻轻舟道:“一心,我们出生入死,都是为了救你。”

南风道:“我们为了救你,险些死在雪崩中,可谓是九死一生。那个老淫贼呢?我这就去杀他。”

师婉兮冷冷道:“你们来的太晚了,那个老淫贼早就死了。”

众人听说老淫贼死了,未能亲手杀了他,不免有些惋惜。

师婉兮道:“那个喻轻舟,你怎么才来?如果你早点儿来,我就不会被那个小淫贼欺负了。”

喻轻舟低头道:“我走错了路,追错了方向。”

师婉兮道:“没有出息的东西,难成大器!你还有脸活着,我要是你,早就拔剑自刎了。”

喻轻舟道:“一心,我们走吧!”他伸手去拉师婉兮,师婉兮拔剑向他手上挥去。喻轻舟向后跃出一丈远,问道:“一心,你要干什么?”师婉兮道:“别用你的脏手碰我,我也不用你们假惺惺的来救我,都给我滚!”

此时,南风挺剑而出,喊道:“看剑。”喻轻舟叫道:“南道长,切勿不要伤了她。”师婉兮左手捏着剑,右手握着伞,进退有据,身姿飘忽,如舞蹈般美妙。南风的飞花剑法也是如梦似幻,剑影似飞花,剑招繁复无比。他的剑法远在师婉兮之上,却总是不能得手。

韩红豆知道他们不怀好意,上马便疾奔。妙济飞奔几步,轻轻挥出一掌,将韩红豆打落马下。又飞身上前,一把抓住了她。

此时,朱十六突然出手,使了一招“白云苍狗”,打落了师婉兮双手的兵器,点了她的几处穴道,一气呵成。

师婉兮道:“你们几个也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欺负两个小女孩,好不要脸。”

朱十六年道:“仙子,你放心。我们是来救你的,又怎么会伤害你呢?”

师婉兮道:“此话当真?”

妙济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师婉兮道:“喻轻舟,你先给我解开穴道。”

喻轻舟凌空一指,解开了穴道。那一僧一道押着韩红豆,师婉兮骑上了马,与他们翻过了山,进了木屋,却见一个人躺在地上。

妙济解下了韩红豆腰间的酒囊,几个人去屋外吃肉。妙济尝了一口酒,这是烈酒,韩红豆也只是觉得冷了才喝一点儿,他们你一口我一口,渐渐地都有些醉了。

师婉兮向甄志伟瞧去,只见他四肢全无,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甄志伟眼中含着泪光,一股的哭腔,小声道:“是被他们砍掉的。”

师婉兮悄声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甄志伟神情有些害怕,低声道:“我叫甄志伟,也是我一生作恶多端,贪花好色,才有此报。他们都是所谓的大侠,却比我还残忍……”

师婉兮听了此话,寒毛直竖,惊出一身冷汗。她回想起门口的手骨和数不清的骨头,顿时觉得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一阵恶心。她惊恐万分,低声道:“他们吃人?”

甄志伟点了点头,哀求道:“仙子,你杀了我吧!”

师婉兮道:“这……”

甄志伟道:“全生为上,亏生次之,死次之,迫生为下。仙子,我现在是生不如死,求你成全。”

师婉兮解了韩红豆的穴道,又点了甄志伟的哑穴,连挥了几剑,截断了木头,和韩红豆借着夜色跑了。

妙济第一次喝酒,北国的酒又烈,喝得伶仃大醉,不知不觉手舞足蹈起来,又耍了一套少林掌法,众人齐声叫好。忽听一声响,众人都是一惊,向木屋走去,却不见师婉兮和韩红豆。汤沐见墙上有一个大洞,就追了出去,妙济和南风也不甘落于人后。

喻轻舟解开了甄志伟的穴道,问道:“我师妹呢?”

甄志伟笑道:“仙子,她走了。”

喻轻舟道:“你跟她说什么了?”

甄志伟大笑道:“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喻轻舟大叫一声:“我杀了你。”他连砍了数十剑,也紧随其后追了过去。

郭墨铜也要去追,朱十六拉住他,说道:“咱们爷孙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陪着爷爷喝酒吃肉,岂不美哉!”郭墨铜道:“爷爷说得对,她们也跑不远。”他们走出木屋坐在火堆前,忽见一人,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郭墨铜跳将起来,问道:“你是人是鬼?”

“吕还真。”说出“还”字时,他手中的剑飞出,刺穿了郭墨铜的喉咙。吕还真施展“太学无痕”的轻功,像一支箭一般射到了郭墨铜的面前,拔出那把剑。吕还真又斜出了一剑,攻向了朱十六,朱十六使了一招“恶狗拦路”,荡开吕还真的剑,随即棒影重重。

原来吕还真回了山洞,却不见师婉兮,于是便去温泉处去寻,依旧不见他们的踪影,只见到了韩红豆的刀,和一些陌生的脚印,回想一下韩红豆的话,觉得事有蹊跷,便沿着足迹寻来,藏在远处,运用天耳通的功夫,知晓了来龙去脉。几个人去追师婉兮,吕还真便只好先杀了他们。

朱十六与吕还真过了几招,觉得敌人的内功远胜自己,要速战速决,使了一招“天下无狗”,此招是打狗棒法中最精妙的一招,四面八方皆是棒,劲力所至甚广,笼罩住吕还真周身大穴。只见吕还真手中的剑化作大大小小、正反斜直各种各样的圆圈,剑意绵绵不绝,看似只有一招,这一招却千变万化,无穷无尽,守住了打狗棒的所有攻势。只听朱十六一声惨呼,已断了一臂。

朱十六用尽全力,挥出一掌,吕还真一掌迎了上去,震断了朱十六的心脉。朱十六吐了一口鲜血,回手一剑砍掉了他的头颅。

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师婉兮和韩红豆钻入林中,失去了踪影,几个人悻悻地回来了,嘴里说着丧气话。突然一个黑影从林间闪过,汤沐喊了一声:“老朱,别追了。”那黑影早已消失了。汤沐道:“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轻功?”妙济道:“难不成是鬼?”南风道:“这个世上哪里有鬼?我看是你们心里有鬼。”汤沐道:“师仙子不见了,我们去哪里寻她?”喻轻舟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南风道:“此话有理!”

师婉兮和韩红豆虽是逃过一劫,却也在山中迷了路,分不清东南西北,又冷又饿,找了些落叶和干树枝生起火来,火光冲天。说来也是巧,吕还真正好见到了火光,一路寻来。

两个人正烤着火,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她们都是一惊。师婉兮见是吕还真,落下了眼泪,哭道:“狗熊,你可来了。”吕还真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韩红豆道:“他们都是大恶人!”

师婉兮道:“一共有七个人,其中有两个我是知道的。一个叫做汤沐,是花月派的,善于用毒,练就一门化功大法。这门功夫便是在掌中蓄毒,随着内劲直送敌人的经络之中,中掌者或沾剧毒,或内力于顷刻间化尽,或当场立毙,或哀号数月方死,全由施掌者随心所欲。还有一个叫做喻轻舟,是逍遥派的,精通北冥神功,这门武功专吸人内功,就像这样。”说话间,师婉兮一把抓住了吕还真的手腕,扣住了他心经神门穴,大吃了一惊,说道:“怎么吸不到你的内力?”吕还真笑道:“一定是你功夫没练到家。”师婉兮道:“不可能。”吕还真一掌推出,积雪压灭了火堆,说道:“我们走吧!”师婉兮道:“去哪里?”吕还真道:“回山洞。”师婉兮道:“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吕还真道:“我们一直向南走就好了。”师婉兮道:“也对!那南面是哪边?”吕还真道:“你们跟着我走就好了。”

妙济、南风和喻轻舟以及汤沐回了住处,却见朱十六和郭墨铜已经死了。

妙济看了一眼,说道:“好快的剑!”

汤沐道:“南道长,你是剑术名家。你看老乞丐身上的剑伤,是不是玉虚观的冲虚剑法?”

南风仔细检查了一下朱十六身上伤口,说道:“像是冲虚剑法,却不是冲虚剑法。”

“是本门的小无相功。”喻轻舟脑海浮现出了师婉兮的背影,心若刀割,说道:“我都不会小无相功。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为什么?”只觉得喉咙中似有粘痰,轻咳几声,一阵干呕,眼泪夺眶而出。

南风道:“喻少侠,天涯何处无芳草?凡事都讲究一个缘分,也许你注定与白云仙子无缘。”

喻轻舟挥拳敲打着雪地,道:“为什么?论文采武功,我哪一样输给他,为什么?”他对吕还真怀恨在心,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下油锅。

南风道:“大凡女人都是水性杨花,恋新忘旧。喻兄,你师妹既然对你无情,那么你有何必苦苦强求她呢?大丈夫何患无妻!将来找一个女子比你师妹好十倍百倍,那又又何难呢?“

喻轻舟垂泪道:“这个世上不会有人比我师妹还好。”

南风:“普天之下,好女人多如牛毛,你师妹不守礼教规矩,已经是一双破鞋了。喻兄,你又何必……”

喻轻舟怒道:“南道长,你不要诋毁一心。”

汤沐道:“对啊!她是九天神女,可望不可即。”

吕还真一行三人回了山洞,吕还真和韩红豆都睡了。师婉兮有些担心,又多搬了几块大石头堵在洞口,才敢睡下。

又过了两天,妙济和喻轻舟等人却没有寻来,师婉兮打了一只松鸡,捡了枯柴,生火烤了吃。半夜,师婉兮忽觉有人拍她脸颊,猛然惊醒,只听得吕还真轻声道:“他们来了!”师婉兮低声道:“我怎么一点声音也没听到?”吕还真道:“你们先藏在洞里。”说话间,他已经搬开了石头,双腿一弯,突然间如箭离弦,人影在山坡上几闪,消失在林海深处。

明月悬空,月光如银,洒在雪地上。四人在林间疾行,忽然一个身影飘来,一剑直奔妙济的喉咙。妙济双掌一翻,护住了喉咙。吕还真一剑刺在他的掌心,妙济向后滑行丈余,背靠着腰粗的大树,吕还真又连踢了两脚,向后飞去,如雪一般飘落。

喻轻舟见吕还真相貌平平,并无果然之处,又想自己出身名门世家,剑法通神,人称玉面神剑。精通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天文地理占卜星相,风靡武林万千女子,名字仅次于白衣卿相李文浩之下的贵公子,输给了一个平平无奇之人,一时怒火攻心,脸色铁青。

忽听得当的一声响,汤沐腰间的九节盘龙鞭如灵蛇吐信一般,直奔吕还真面门,吕还真挺出长剑,镖头与剑尖相触,冒出一缕青烟,吕还真却借力向后飘去。吕还真曾听师婉兮说,汤沐善于用毒,丝毫不敢大意,以先天罡气护体。喻轻舟也顾不得许多,早就将江湖规矩忘之于脑后,只见身幻残影,一道无形气浪攻向了吕还真,吕还真头也不回,回手一记劈空掌,雄浑掌力直接将喻轻舟逼回原地。汤沐周身鞭影犹如一个大光球,伴随着风雷之声,时而横扫前滚,时而抛向空中,时而如棍飞舞,巧缠快放,千姿百态,令人眼花缭乱,却也丝毫伤不到吕还真。喻轻舟挺剑助战,剑法凌厉飘逸,如舞蹈一般美丽,却招招直奔吕还真要害,与太白十三剑颇有相似之处。

逍遥派与花月派本是一脉,招数皆是以闲雅清隽、潇洒飘逸著称,却是在闲雅中透着阴狠,潇洒中带着杀意,几乎都是一招杀敌。吕还真初听师婉兮之话,不以为意,今日一见,果真如她所言。两人的武功虽不及如今的吕还真,却也相差不远。吕还真只得且战且退,展开轻功疾飞。汤沐、喻轻舟和南风三人急追。吕还真踏雪无痕的轻功登峰造极,南风追了一阵,不见他们三人的身影,便去寻妙济,此时妙济一门心思只为红颜,向南面疾走。

妙济漫山遍野苦寻,却也没师婉兮和韩红豆的踪迹。天色阴沉,看来大风雪便要刮起。妙济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长吁短叹,忽见远处两个曼妙的身影。师婉兮和韩红豆一觉睡醒,却不见吕还真回来,有些担心,便骑马向吕还真事先说好的地方寻去。两人行了半路,忽然跳出一个人来,正是头上长满三千烦恼丝的妙济。

妙济双手合十,说道:“两位女菩萨哪里去?”

师婉兮白了他一眼,道:“好狗不挡道,滚开!”

妙济嘿嘿一笑,突然出手,一掌拍在马头上。师婉兮一脚踩在马头上,一剑刺向心脏,妙济也不闪不躲,他一身金刚不坏神功,那一剑刺破了僧衣,却伤不到他的皮肉。师婉兮又出了几剑,却也只割破了他的衣襟。韩红豆也加入了战局,十几招过后,妙济点了她们的穴道。

“小僧真是艳福不浅啊!”妙济淫笑道:“今天,我就一箭双雕,与你们做一场露水夫妻。”师婉兮啐了一口,说道:“果真是一个淫僧。”妙济道:“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害死了这么多人,害得小僧不能成佛。”他伸手去扒师婉兮的紫貂皮袄。忽听一声:“秃驴住手。”妙济吃了一惊,南风飘然而至,说道:“秃驴,你怎么一个人吃独食?贫道要和你一起与两位姑娘大战三百回合。”师婉兮不住的叫骂,却也是无济于事。就在妙济和南风将脱下裤子时,几个大雪球打过来,他们双手提着裤子,回过身来,被雪球打中了头。吕还真双掌拍出,击飞了妙济,身影一闪,解开了师婉兮和韩红豆穴道,将他们丢上了马,南风展开轻功疾追。三人纵马狂奔,远远的甩开了南风,行至一片林子,坐到雪地。

师婉兮见汤沐躺在地上,踢了几脚,一动不动,已经凉了。昨夜,汤沐和喻轻舟连夜追杀吕还真,行至一处,却见吕还真的足迹向两个不同的方向,则分头去追,正中了吕还真的分兵之计。汤沐与吕还真斗了一夜,终是不敌,被吕还真所杀。

02.熊虎斗

雪渐飘落,师婉兮取出埋在雪里的肉,捡了些柴火,烤了起来。

那雪下得正紧,风声尖锐,忽听一声“嗷呜”,师婉兮猛然看去,吃了一惊,叫道:“你们快看那里,好大一只橘猫。”三人所在之地,视野开阔。吕还真看去,吃了一惊,只见雪地中有一只斑斓猛虎,远远望去,圆大的头上,似有一个“王”字。韩红豆道:“那个是老虎,不是猫。”

师婉兮瞧了半晌,只见那老虎行动敏捷,虎躯健硕,很是凶猛,便道:“它不会咬人吧!”韩红豆道:“只要你不去招惹它,它也不会咬你的。”师婉兮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吕还真道:“人心远比老虎更可怕。”师婉兮说道:“在老虎面前,再多的阴谋诡计也是无济于事。”吕还真笑道:“师仙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也怕老虎。”师婉兮道:“我才不怕呢!吕狗熊,你能打得过那只大猫吗?你把它抓来,我想尝一尝虎肉的味道。”吕还真叹了一口气,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我怎么就遇见你了?”师婉兮冷言冷语:“没用的东西,连只老虎都打不过。”

吕还真不再理他,掏出三枚铜钱,抛了六次,用木棍在雪地上划出六爻,却是困卦。

吕还真看了一眼师婉兮,叹息道:“遇见了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如若不是你,好好端端,我怎么会与他们以命相搏?害死人了!”

师婉兮道:“这个可怪不到我头上,谁叫你长了一张坏人的脸,让人看了就讨厌。”

吕还真冷冷道:“师婉兮,你摸着良心说,我长得像是坏人吗?”

师婉兮道:“他们要杀你,可不关我的事,要怪你就怪慕容世家的人吧!”

吕还真道:“你这只死猪,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还想要吃老虎,也不怕它把你给吃了。”

师婉兮骂道:“死太白狗,没用的东西。打不过人家,就来欺负我。有本事你就去把妙济杀了,跟我凶什么?遇见了妙济那种真正的高手,比猫儿跑得还快。哎呀!真是得志猫儿胜过虎。而我这只老虎,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欺负我一个小姑娘,好大的本事,太白狗就是不要脸!”

吕还真懒得理她,把熊头帽子戴上,倒头便睡。师婉兮踢了他几脚,吕还真也懒得动,师婉兮叫骂道:“死太白狗,睡死你得了……”韩红豆拉住她,说道:“师姐姐,你别打他了。如果吕大哥出事了,我们多半也活不了了。”师婉兮气呼呼的坐在雪地上,却见那老虎正追逐一只马鹿,一口咬在那头鹿的脖子,那头鹿四条腿蹬了几下之后,老虎咬了许久才松了口,师婉兮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吕还真睡了一会,忽听师婉兮叫道:“狗熊别睡了,妙济和尚来了。”吕还真猛然惊醒,捧起雪来,洗了一把脸,精神大振。眼见妙济和南风与他们相距甚远,吕还真吃了一口肉,说道:“师婉兮,把你的剑,借我一用。”

师婉兮道:“不借。”

韩红豆将刀递给吕还真,说道:“吕大哥,这把朝露刀是张大侠的刀,你就用这把刀杀了他们吧!”

吕还真道:“好!我就用这把朝露刀杀了他们。”

师婉兮道:“狗熊,你记着那些都是吃人的禽兽,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杀了他们。”

韩红豆道:“是呀!我可不想被他们烤着吃了。”

师婉兮听了,只觉得胃里不舒服,如翻江倒海一般,一阵恶心,说道:“给他们杀了还好,就只怕……只怕……那些人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畜生,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说话间,她拔出了剑,递给了吕还真,说道:“狗熊,你善于用剑,这把剑先借给你用。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杀了他们。”

待妙济和南风走近了一些,远远望去,见他们三人烤着火,也不再逃跑,心中生疑,举步不前。吕还真迎了上去,三人斗在一起。三人苦斗一个时辰,却是难分胜负。妙济兵器谱上排名第一,内功雄浑,掌法远在吕还真之上。少林武功王道和平,制敌而不杀人,妙济掌法绝妙,胜过吕还真,却也一时难以取胜。南风的飞花剑法之精妙,乃是峨眉掌门南柯之后第一人,名震川蜀,乃是兵器谱上的第七名好手。正是花开花落花满天,剑气卷残雪,如落英般缤纷绚丽,但花招虚式太多,却也一时伤不到吕还真。三人不眠不休打了三天两夜,南风身上受了几处伤,妙济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几处。几头狼夹着尾巴望着他们,只要一方落败,它们就有肉吃了。

突然起了一阵风,只听“嗷呜”一声虎啸,几头狼望风而逃,惊醒了冬眠的人熊,这人熊便是东北棕熊。那头斑斓猛虎奔向了他们,三人陷入苦战,全然不知。飞花剑法由峨眉派祖师动灵子的白猿剑法逐代演化而来,繁复无比,倏忽神奇,变化万方。南风使了一招“天外飞仙”,这一招剑法是飞花剑法中最神妙的一招,飘逸惊鸿,犹如天仙下凡,神乎其技。但吕还真使出了一招更惊艳的剑法“无痕剑意”,此招专攻人身的三十六处死穴。虽然只有一剑,招式却绵绵不绝、源源不断,似乎将天下所有剑法都融于一剑之中,永无止境。无痕剑意,杀人于无形。南风站在寒风中,身上无数伤口迸出鲜血。

就在这时,老虎扑了上去,一口咬断了南风的喉咙,伸出舌头一舔,南风的脸就如烂泥一般血肉模糊。吕还真和妙济都是一惊,妙济连出数掌,掌影翻飞,吕还真硬接了他几掌,连连后退,长笑一声,借力逃走。妙济抢上几步,拍出一掌,打向吕还真后心,吕还真回掌挡架,手臂隐隐发麻,心道:“这老和尚内功如此深厚!”

师婉兮和韩红豆正看两人打斗,吕还真似乎落了下风,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两人都是登峰造极的武功,晃眼间,便已纵身飞上了高坡。妙济也紧随其后,忽然一脚踩空,落入陷阱之中。师婉兮双掌推出,一股劲风,将炭火推入了陷阱,拍了拍手,说道:“淫僧,今天本仙子就烤了你。”只听一声惨叫,妙济跳将上来,头发上冒着火,双掌直奔吕还真,吕还真不敢接他这一掌,纵身跃出几丈远。

妙济又扑向了师婉兮和韩红豆,过了几招,觉得韩红豆武功低些,急攻几招,轻轻一掌打在她身上。韩红豆只觉得喉头一甜,吐了一口鲜血,倒地不起,晕死了过去。

吕还真和师婉兮两人攻向了妙济,一个使得是嫁衣神功,一个使得北冥神功。金刚般若掌是佛门最精奥的掌法,内力坚固不灭,可以摧毁一切。两人的武功相辅相成,皆是吸人内力的功夫,但却吸不了妙济分毫的内力。师婉兮年纪尚小,内力远不及吕还真和妙济,只得以折梅手的功夫拆解妙云的掌力,几十招过后,妙济一掌拍在师婉兮后背上,师婉兮吐了一口鲜血,飞出一丈远,昏死了过去。

吕还真与妙济过了百余招,两人斗到酣处,四掌相对,比拼内力。那雪下得密了,两人内力一层又一层的加强,犹如风头海浪,一个浪头打过,又一个浪头扑上。两股劲力源源不断,互相抵消。两人内力相差不远,僵持了一个多时辰,皆是全神贯注,于身外事物已经尽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师婉兮渐渐醒来,只觉得背上隐隐吃痛。她爬了起来,捡起了朝露刀,悄无声息的走到妙济的身后,举起刀来,一刀砍下。师婉兮气力不济,自己却被妙济护体罡气震飞。师婉兮这一刀虽是没有伤到妙济,却让他分了心。他退了十几步,半跪在地上,喷出了一口鲜血。

忽见一头人熊奔向了妙济和吕还真,吕还真内力几乎枯竭。妙济挥舞双掌冲向吕还真,吕还真也挥出双掌冲他,互换了一掌,吕还真一脚踢在妙济胸口,妙济向后飞出很远。那人熊乘机扑向妙济,妙济一翻身子,人熊扑了个空。妙济提起右掌,在狗熊身上重重的打了一掌,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人熊摔了一个跟斗,又扑了上来,妙济只得闪身避开。

这一掌妙济使了十成功力,足以裂石开碑,若是人中了这一掌,非死不可。狗熊皮糙肉厚,却全然没事。

正是祸不单行,喻轻舟寻来时,招惹了老虎,只得纵跃奔逃。那老虎迅捷无比,转眼间,便追着他来到了高坡上。

人熊一见老虎,觉得它要抢自己到嘴的美味佳肴,像人一样站了起来,伸着脖子咆哮“嗷唔—嗷嗷——嗷——”老虎一路追逐美食而来,怎肯放手?它不甘示弱,“嗷呜嗷呜——嗷”几声虎啸,吼声如雷,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喻轻舟一眼便见师婉兮坐在地上,身边还有个小女孩,两人似乎受了很重的内伤。喻轻舟施展“凌波微步”,来到了师婉兮眼前,问道:“师妹,你还好吗?”

师婉兮冷冷道:“你眼睛瞎呀!看不到我受了内伤吗?”

喻轻舟道:“我这就给你运功疗伤。”

师婉兮道:“我还死不了,你先去给我杀了那个老和尚,以解我心头之恨。”

喻轻舟道:“这……”

师婉兮冷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没用的东西。”

喻轻舟道:“师妹,我先给你疗伤。”说罢,便盘溪坐下,双手按在师婉兮后背,给她输送真气。

师婉兮向前看去,只见猛虎扑向人熊,迅猛灵活,一口咬向它的颈部,欲要一口致命。人熊如铁塔一般,避开了致命的一击,一巴掌招呼过去,险些打死那只老虎。老虎又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雪,又攻向了人熊,老虎咬它一口便逃,人熊却是追它不上,人熊回去时,老虎又攻向了它。几次过后,人熊却也不追了。老虎和人熊又搏斗了一炷香的时间,人熊落了下风,毕竟冬眠惊醒,被老虎致命一口咬死了。

却在这时,吕还真和妙济对了几掌之后,吕还真内力已是枯竭,全身喷出血雾后倒飞,妙济乘胜追击,吕还真身中数掌躺在雪地上,望着飘雪,他的一生如走马观花一般,在眼前飞驰而过,忽然慢了下来,只听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念道:“道可道,非常道……”

妙济松了一口气,双手合十,念起了往生咒:“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阿弥唎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唎娑婆诃。”

眼见吕还真是死了,喻轻舟心中窃喜,又望了一眼师婉兮。霎时间,诸般卑鄙的念头,一齐涌上心头。喻轻舟思忖着:“妙济老僧虽然武功高强,但已是强弩之末,我一伸手便可取了他性命。那时,我就与师妹生米煮成熟饭,师父也会同意这门亲事,这个小丫头就做陪房丫头。”想到这里,他喜行于色,笑逐颜开。

韩红豆一刀砍向了他,喻轻舟只用了一招就将她踢倒,用剑指着韩红豆的喉咙。

韩红豆道:“狗贼,你杀了我吧!”

喻轻舟长笑一声,道:“好!我成全你。”挺剑平刺,一剑杀死了韩红豆,收剑入鞘。师婉兮大惊失色,吓得脸色惨白。妙济朝喻轻舟走去,忽然觉得背后,杀气腾腾,猛然回过身来,不是老虎,却见吕还真猛地站了起来,周身若有云霞。妙济凌空一跃,一掌打向了吕还真,他的掌力却被吕还真给吸去了。两人又过了十余招,妙济心下大惊。吕还真周身云霞蓄着劲力,铺天盖地攻向了他,势不可挡,妙济应接不暇,突然一掌,打在妙济胸口,将他打飞了。就在这时,那老虎扑向了吕还真,吕还真斜着身子避开,左手抓住虎尾,右手抓住老虎的后腿,纵生大喝,那老虎飞向半空,硬硬生被吕还真向后扔去,正砸中攻上来的喻轻舟。

妙济跳将上来,使出了全力,双掌拍在吕还真胸口,内力却全然被吕还真吸去了,吕还真伸出右手,使了一招“素手摘心”,这摘心手太过毒辣,乃是炁体源流中的杀人技,华山派也是鲜有人知。那老虎爬了起来,露出尖锐的牙齿,吼叫了一声,扑向了吕还真,吕还真抢上几步,一掌拍在老虎的头上,那老虎登时头骨崩裂,五脏俱碎,长啸一声,七孔流血而死。

吕还真连战当世三大高手,数次死里逃生,内力早已枯竭,濒死之际,激发了多年蕴藏于体内的金木水火土五炁,逆天反杀了妙济。此时此刻,吕还真心力交瘁,只想睡个几天几夜,但强烈的求生意志,让他不敢显露疲态,强打精神走向了喻轻舟。

喻轻舟眼前吕还真徒手摘心,已然吓破了胆,又见吕还真朝他走来,宛若一个天神,双腿抖得厉害,不听使唤,只觉两腿之间有些温湿,跪在地上,哀求道:“少侠饶命。”吕还真自觉身体飘然,真气损耗得当真厉害,恐怕要十几天,方能恢复元气。他连提了几次真气,却提不上来半点儿真气。吕还真使出了吃奶的气力,积聚身上仅有的少许内功,凝聚于手指,竭尽全力,对准喻轻舟后背的“灵台穴”点落。喻轻舟全身一麻,摔倒在雪地上。吕还真再也没了力气,坐在雪地上,喘着粗气,嘴里冒出白烟。

喻轻舟见吕还真如此狼狈,心下懊恼,想来自己贪生怕死,向吕还真磕头求饶,当真是无地自容,没脸见人。他当即提起运功冲穴,心道:“狗贼,我不杀你,誓不为人。”吕还真想要杀喻轻舟,欲将支撑起来,却是有心无力。

师婉兮笑嘻嘻的走了过来,踢了吕还真两脚,说道:“臭狗熊,你也有今日?”吕还真瞪了她一眼,师婉兮在他脸上拍了几下,问道:“你瞪我干什么?太白狗贼。”吕还真也不言语。喻轻舟心中大喜,叫道:“师婉兮。”师婉兮回过头去,问道:“你叫我干什么?”喻轻舟道:“婉兮,那狗贼凶狠毒辣,武功高强。他这时真气全无,你杀他易如反掌。”师婉兮打小就讨厌喻轻舟,见他一副小人嘴脸,更是不胜其烦,说道:“要杀你自己杀,我可舍不得杀了小狗熊。”喻轻舟见情势不对,又深知师婉兮是个凶残之人,不敢再多说一句话,运功冲穴。

师婉兮问道:“狗熊,你说我漂亮吗?”吕还真道:“师仙子美若天仙,蕙质兰心,当真是举世无双。”师婉兮又转过身来,问道:“喻轻舟,你在运功吗?”喻轻舟道:“没有。”师婉兮道:“你向来是一个不老实的人只有死了,我才放心。”挥刀砍掉了他的头。

03.神水宫

又过了几日,吕还真和师婉兮将众人都埋了,把狗熊和老虎运回了山洞,两人再也不会为吃的发愁了。

夕阳西斜,天边映着紫霞。

师婉兮说道:“吕还真,你再给我讲一个故事吧!”

吕还真咬了一口熊掌,说道:“前朝常州有个孝廉,叫做钟悟。他一生积德行善,晚年无子,而且缺衣少食,意郁郁不乐。病危时,他对妻子说:‘我死了,先别把我装进棺材里埋了。我有不平事,将要与阎王诉说,或许有灵应,也未可知。’随即气绝,但心口尚有余温。妻子如其所言,横尸以待。

三日之后,果然起死回生,说道:‘钟悟死后到阴间,所见人民来往,与阳世一般。听说有李大王者,掌管赏善罚恶之事……我心知李者,理也;素者,数也……他方悟世事难平。”

师婉兮侧耳倾听,吕还真继续道:“又过了少顷,两王相遇……挥拳相殴。李渐不胜,群鬼从而助之,钟悟亦奋身相救,终不能胜……须臾又下,颁玉帝诏云:‘理不胜数,自古皆然。观此酒量,汝等便该明晓,要知世上凡一切神鬼、圣贤、英雄、才子、时花、美女、珠玉、锦绣、名画、法书,或得宠逢时,或遭凶受劫,素王掌管七分,李王掌管三分。素王因量大,故往往饮醉,颠倒乱行……人心天理、美恶是非,终有三分公道,直到万古千秋,绵绵不断……”

师婉兮问道:“吕还真,你信命吗?”

吕还真叹道:“理不胜数。”

师婉兮叹道:“时也运也命也!”

吃过了饭,师婉兮取出牙香筹刷牙漱口,就回山洞了,吕还真也是如此,只不过他用牙粉刷牙。

半夜,师婉兮有些怕了,凑到了吕还真身旁。

吕还真问道:“你过来干什么?”

师婉兮灵机一动,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吕还真道:“你说。”

师婉兮小声道:“其实我是一只狐狸。”

吕还真笑道:“我听说狐五十岁能变化为人;百岁能知千里外事;千岁与天相通;人不能制,名曰天狐。性善蛊惑,变幻万端。不知你今年几岁?”

师婉兮道:“我是千年天狐。”

吕还真摸了一把,问道:“你尾巴呢?”师婉兮只觉得脸上微微发烫,说道:“你别乱摸,我没有尾巴。”吕还真笑道:“你这只狐狸不真啊!”师婉兮伸手一抓,说道:“狗熊,你的尾巴,怎么长在前面了?硬硬的。”吕还真一下子将她按在下面,(此处省略)两人行了周公之礼,日久生情。

匆匆数月,冬尽春来,冰雪消融。这一日,吕还真和师婉兮去采些香菇、松耳、松菇和大脚菇,晒在一块大石头。忽见两头老虎,奔驰而来,随后又听得呼喊声,却是一个身披兽衣的少年,追逐着老虎。

师婉兮大喜道:“又有新鲜的虎肉吃了。”

吕还真看了她一眼,师婉兮自觉说错了话,低下了头。那两只老虎离吕还真和师婉兮只有十余丈远,被那少年追上了。其中一只虎回头咆哮,扑向了那少年,那汉子挺出铁叉,料准了老虎的落处,疾刺进了老虎的喉咙,将老虎举在空中。吕还真见那少年有如此臂力,心生佩服。刹那间,另一只老虎乘机扑向了少年,少年身手极快,丢下铁叉,向侧面一跃,避开了老虎。此时,吕还真纵身跃下,骑在老虎背上,右手揪住老虎的后颈,挥掌向那老虎头上连拍了三掌,胯下猛虎晃悠走了几步,倒在地上死了。

那少年提起铁叉,大拇指一翘,却是女真语,大意:“英雄,你狠厉害,真是一个大英雄。”吕还真跟着耶律鹤才学了契丹语,又跟着韩红豆学了些女真语,能大概听懂他说的话。吕还真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少年,大意:“小英雄,我,吕还真汉人,你,名字。”

吕还真发音虽不太准确,那少年也能明白了他的意思。师婉兮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那少年道:“我叫纳兰八百秋,女真人。”这一句话,师婉兮倒是听得清楚,分明是洛阳读书音。

师婉兮飘然而落,走向老虎,摸了摸老虎的胡须,又拍了一下老虎的头。吕还真道:“她叫师婉兮,江南人。”师婉兮拍了拍手,走向纳兰八百秋,问道:“你是一个人吗?”纳兰八百秋说道:“还有十几个人,他们在后面。”师婉兮“哦”了一声,寻思:“他如此年纪,便有屠虎之力,那其他人还了得?这两只老虎,看来是要让给他了。”

过了一会儿,几个身披兽皮的精壮汉子寻来,脚力轻健,却不像是会轻功之人。

师婉兮问道:“你师父是谁?”

纳兰八百秋道:“我有两个师父,一个叫做羲和,一个叫做望舒。”

师婉兮道:“太白神水宫的两位宫主?”

纳兰八百秋道:“正是。”

那些女真人走近了些,见到纳兰八百秋打死了猛虎,都大声欢呼起来。纳兰八百秋指着吕还真,连比带说,叽里咕噜,师婉兮皱着眉,一句也听不懂。但是师婉兮毕竟是个聪明的女子,瞧着他手势和动作,分明是在述说吕还真三掌毙虎的情形。

女真人向来赏识英雄好汉,只要是英雄好汉,哪怕是敌人,他们也会待之以上宾之礼。众人听说吕还真屠手杀虎,都十分敬佩。纷纷围到吕还真身边,伸手翘起大拇指,赞不绝口。

这些女真人抬着老虎,和吕还真回了山洞,见到洞口几匹马,都投来了羡慕的眼光。两人收拾了行囊,与十几个女真人一路向西,走了四天。晌午,师婉兮见足迹渐多,纳兰八百秋跟他们离族人近了。众人走到天黑,只见火光冲天,吕还真和众人走近,却见数不清的帐篷。每一座帐篷前都生了火堆,火堆旁围满男女老少。众人见他们抬着老虎和半个人熊,纷纷围了过来。

那十几个人,都是部落里的勇士,他们向众人传说吕还真是打虎英雄,徒手打死了老虎,女真人无不敬佩。

当晚女真族人大摆筵席,烤了一只老虎,款待吕还真。吕还真久居华山,酒量颇大,却也不及女真众人。只得以内功,将酒水自右手小拇指逼出。女真人见他一连喝了十几袋酒,仍面不改色,人人敬畏。

第二日,有几个人来与吕还真说亲,师婉兮见那些女真女子,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有些吃醋,却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又觉得他们人多势众,只好忍气吞声。

吕还真和师婉兮在女真部落里,待了几日,和纳兰八百秋去神水宫见了羲和望舒两位宫主。又过了些日子,女真人去卖人参,吕还真和师婉兮与他们一同去了。只可怜田构,苦等了几月,师婉兮混在女真人中,打他眼皮子底下走过,他却没瞧见,又去山里寻了几个月。

吕还真和师婉兮辞别了女真人,骑马向南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