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启脸色骤变，一甩袖子，狠不能将那胡说八道的江湖游医打出宫去。

但是，李文绛面上神色淡淡，一丝一毫悲伤也看不出来，李启心里便有点怪异的感觉。

“金灵一点也不担心吗？”

“女儿便是担心，也改变不了什么。父皇也该节哀。”

金灵仿佛摒弃了所有感情，机械地说话，机械地磨墨，一切都和穆向莲出事前一般，不曾改变。

如果说什么改变了，那就是金陵的眼神。从前她很是木讷拘谨，但是还能看出一丝精气神来，此时竟像是只剩一具躯壳，依从着记忆，做着自己认为自己会做的事情。

“金灵……莫要太过伤神。你母后，会好起来的。”

李启向来对这个女儿没有过多的关注，印象中她很是孝顺，很是乖巧，但是不像是李家的孩子有决断有勇气。

但是此时尽管她不哭不闹，甚至连一句伤神的话也不说，李启却感觉到了她哀如心死的绝望：“母后不会醒来了。”

李启第一次正视这个女儿，穆向莲育有两子，是后宫唯一育有皇子的女子，但是两个儿子都不曾有金灵这样的感情。

让人很心疼，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想来养在身边日日相见，金灵也是感念养育之恩的。

李启只能安抚地拍拍金灵的肩，坐在穆向莲身边，静静看着这位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发妻。

“孤来看你了。”

当求不得只是求不得后，身边的人与他而言便显得格外珍贵。他虽然对穆向莲仍然说不上爱，但是，时间沉积下来的感激，愧疚，还有依赖，都汇集成了心中无可取代的温暖。

李启感到指尖一片湿润，却是穆向莲眼角滑出一滴泪来，沿着已经不甚光滑的脸颊流下来。

“来人！太后要醒了！”

李启喜极，忙喊人。

“公子，你的身体不能再拖下去了！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雅卡心中着急，但是自己也不懂医，只能是干着急。

万俟铎：“要是天要我的命，我能如何？便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是若有希望，我也不会放弃。”

“不如属下潜进太医院将那药偷来？”

“雅卡，不得有这种想法。我们明明可以光明正大。”

“属下心中，可没什么比得过公子的性命重要。”

雅卡微垂下头，他觉着可行。

万俟铎自然知道，雅卡自小跟着自己，为了自己可以不惜性命，怎么甘心看着他痊愈的可能就这样溜走。

“雅卡，我有办法的，南国皇室定会将东西给我们。你不必心急。”

雅卡只好点点头，“公子这么说，属下便妄动。”

正这时候，外面有个宫婢过来，“万俟公子，太上皇请您过去永寿宫，太后娘娘的病情有起色。”

主仆两相视一眼，有些难以置信，服用不灭忍，还会有什么起色呢？不断气都是好的吧！

“多谢，我们这便过去。”

万俟铎心中有些不信，但是也不说不定有意志坚强的人能挨过不忍灭的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