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徐奶奶喊田甜吃午饭，田爸爸田妈妈趁着宝贵机会二人世界。两家住在一栋楼，坐电梯就能到，田甜衣服都没换，穿着睡衣套上羽绒服就下楼蹭饭。
一开门就是老康热情洋溢的招呼：“宝宝来啦？换拖鞋换拖鞋，冷不冷今天？”
田甜在老康面前永远是超高待遇，她脱了外套挂在玄关衣架，穿上专属的小兔子棉拖：“不冷，谢谢老康。”
这也是她的专称，没办法，小康阿姨就是这么叫爸爸的，老康只吃这一套。
他果然眉开眼笑，身上还系着围裙：“我跟你说，中午做了拿手菜，水煮鱼！”
“哇！真的吗，我听着就流口水了。”田甜捧场的本事有一半是在老康这练出来的。
徐奶奶倒杯热水放在茶几上：“宝宝过来，看看谁来了？”
田甜笑嘻嘻蹦哒到客厅，丸子头一甩一甩，等看到来人，整个人顿时石化在当场。
连……叶？！
连叶上午到的徐奶奶家，算是提前拜年，刚才老师还拿了田甜放在她家的练习作品夸：“小姑娘用功，进步很大，当初要是学美术，也是个好苗子。”
一眨眼功夫，这颗好苗子就蹦到了自己跟前。
之前每次见到田甜，她都是妆扮精致，举止有礼。然而今天，田甜百分百纯素颜，头发在脑袋上扎成一个炸毛小丸子，发绳上顶着个红彤彤的草莓装饰。
她呆在客厅，身上穿的是白底草莓图案的棉质睡衣，娃娃领，灯笼袖，口袋里露出一半手机边，脚上的小白兔拖鞋还带着粉色腮红。
连叶冲她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你好，田甜。”
“啊？啊，你，你好。”她回过神，脸上一点一点红起来，像脸蛋上也染了草莓汁。
田甜内心充满了羞耻感，唯一让她欣慰的是，在家的时候头上还箍着猫耳朵发带，幸好出门前照镜子摘下来了，否则真是没脸见人。
等她坐到沙发上，手里被徐奶奶塞了一杯水，才恢复点理智，硬着头皮寒暄几句：“呵呵，你这么快就来喆州了啊，怎么也没提前打声招呼……”
连叶看起来心情很好，在他看来，田甜的素颜完全就是可爱本尊。这样的她少了一点距离感，多了一些真实感。看她喝完水，连叶把手里的柚子剥了皮，再递过去，整个动作一起呵成，自然的田甜都没发觉。
她一遍掰柚子肉吃，一边听连叶回答：“过两天要去外地，想着趁有空给老师拜个年，正好收到你的图片，就过来了。”
田甜的注意力被分散，窘迫就少了点：“还要去外地啊？什么时候去？”
连叶端起杯子喝口水：“明天，可能要开学再回去了，采风。”
他补充一句，“上个月就定好的行程，改不了。早知道喆州欢迎我，就该定在这边。”
“没事，以后机会多的是。”田甜随口接一句，连叶却听进了耳朵里，没错，多得是机会。
徐奶奶喊田甜：“宝宝，洗手吃饭了。”
“哎，来了。”田甜应一声，就看见连叶目光含笑问她一句——“宝宝？”
田甜不好意思的抠手指甲：“我的……小名。”
连叶点点头，安慰她：“宝宝，挺可爱的名字。”
田甜逃到卫生间洗手，一抬头，内心抓狂，天啊，她这两天熬夜追剧，额头上起了闭口，眼底黑眼圈明显，素颜的皮肤还带着三两个姨妈痘印。
她就这副样子跟人家见面了？反观连叶，皮肤状态好的可以去拍广告，头发也打理的干净清爽，浅米色宽松针织毛衣看起来休闲又舒适。她居然比一个男人都要糙的多……
田甜按耐住回家补个妆的冲动，坐到饭桌上。徐奶奶招呼完连叶又招呼她：“吃鱼，吃肉，多吃点。”
老康笑眯眯的看她吃菜，不忘记跟连叶夸奖：“宝宝特别会吃，我做的红烧肉她能吃一盘。”
连叶忍着笑：“是吗？那真是很会吃。”
田甜全程尬笑，又不能扫老康的兴，一直吃到肚皮圆溜溜，才被允许放下碗筷。
徐奶奶进厨房洗碗，不忘记喊连叶打下手，看起来这对师徒感情确实不错。田甜不好意思，也跟着进去帮忙，被徐奶奶轰出来：“不用你，快去客厅看电视。”
老康把家里重女轻男的作风发挥到极致，果盘切好，开水续杯，拿着遥控器问她：“今天还看美少女战士吗？你最喜欢的是第几集来着？”
连叶收拾碗筷送去厨房，听见这句话看过来一眼，他笑的弯了眼，田甜如坐针毡，恨不得钻到沙发缝里去。
她小时候有个不要脸的爱好，就是幻想自己是美少女战士的主角，然后被夜礼服假面痴情喜欢着。长大以后虽然不这么中二了，但还是喜欢这部动画片，每次来老康都给她放几集，把她当成上幼儿园的那个小康宝宝。
她脸涨的通红，盯着电视还要摆出津津有味的样子，哄老康高兴。田甜心里叹气，这顿饭吃的，亏，亏大了。
连叶刷着碗，徐奶奶盯着他，眼光到位：“你今天心情蛮好的呀。”
“跟老师吃饭，当然好。”
徐奶奶摇摇头戳穿他：“哪顿饭都没见你这么爱笑。”
连叶回头看她：“有这么明显吗？”
徐奶奶笑开花：“你照照镜子看一看自己，嘴咧到耳朵了。”
连叶接着刷盘子：“什么都瞒不过老师。”
徐奶奶凑过去跟这个最得心意的学生说悄悄话：“小姑娘不错，你要是喜欢，得好好打算。”
“放心吧老师，还没到那一步。”连叶拿起抹布擦台面，“就是觉得她挺好的，相处起来蛮开心。”
徐奶奶笑话他：“跟老师装什么傻，没到哪一步？你都追过来喆州了，还想糊弄老师？”
连叶拧一拧抹布的水：“我说真的，她还太小，慢慢来吧。”
“我就知道你是认真的。”徐奶奶点点头，“你考虑的也对，感情的事情要慎重。”
她又开起玩笑：“也不能太慢了，甜宝宝抢手的很，前阵子还有个男生总来等她。”
私下里徐奶奶都会把田甜和女儿的小名区分开，这么叫起来反而更可爱。
连叶眉毛一抬：“那可不行，老师帮我看住了。”
徐奶奶哈哈一笑：“放心，甜宝宝理都不理他，听她妈妈说，是初恋男朋友，小伙子长得不错的哦，白白净净一表人材的，就是品行不好，劈腿了，甜宝宝甩的他。”
又是劈腿？怪不得田甜对男生戒心这么重。
连叶觉得新鲜：“她妈妈连这个都知道？还跟您聊呢？”
徐奶奶点头：“她父母开明的很哦，尊重孩子。甜宝宝也跟他们亲，什么都告诉妈妈，要不我怎么说这孩子不错呢？确实是个好姑娘，家教也优秀。”
连叶确实意外，也有些羡慕，他的笑意淡几分，把抹布晾平。
徐奶奶叹气，提到父母他就是这样子，忍不住问一句：“今年还是不回去过年吗？”
连叶点头，她又劝：“父母没有隔夜仇，你爸爸妈妈年纪也大了，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总在外面漂，也不是事。”
连叶知道老师是为自己好，勉强笑一笑：“我明白，好多年不回去了，一时有点不习惯。”
强扭的瓜不甜，徐奶奶拍拍他：“唉，慢慢来吧。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老师说句玩笑话，将来要是真跟甜宝宝成了，早晚要带去见父母的。”
连叶手上动作一顿，田甜在客厅跟老康一起看电视，时不时发出笑声，她美好的像清晨最澄澈的露珠，又生在这么温暖和谐的家庭。
连叶突然想试着放下自己心里那点执着，万一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不想让田甜面临任何尴尬的场面。
想着想着又自嘲的笑了笑，八字还没一撇，他就操心起这么长远的事了。更何况，有些东西未必是他想改变就能做到的，还是顺其自然吧，也许……时间会治愈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