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爆炸
作者:千宿      更新:2019-08-01 06:45      字数:2288

“你咋啦?被辣哭了?”

“是啊!好辣好酸!但是根本就停不下来,呜呜呜……太好吃了……”

“装,你继续装吧。明明自己想哭,还要赖食物。”

“不信你试试?”

“不要,我不吃辣。”

“你不吃辣,狗肉吃得这么开心?”

“狗肉还好,微辣,那个鱼干,一看就是地狱辣,我才不要作死。”

“……”

这顿饭结束,广西留给我的全部印象被定格在了又酸又辣的记忆里。

第二天,我们如期回到厦门。

恍如隔世。

唯一庆幸的是,妙姐依旧是那个妙姐,倍感亲切。

新来的程序员一头黄毛,瘦成一根木棍,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倒是他先认出我来了:“嘿!傻白甜!”

“你咋知道我名字?”

“这么快就忘记了!我师哥——许晖啊!篮球赛,记得不?我是那个学弟……”

“哦哦,想起来了。你叫什么名字。”

奇怪,当时我跟许晖也是刚认识,估计许晖都记不太清我名字,他怎么记性这么好,连我的外号都记得。

可能是因为年轻吧,读书的时候,我的记忆力也很好。

他见我问他姓名,才想起来忘了自我介绍,摸了摸后脑勺,憨憨地答道:

“黄琨,他们都叫我棍子。”

“棍子好。”

我的心情又突然跌落谷底。

本以为回到厦门,就可以把关于许晖的一切埋葬淡忘,现在却又冒出了一个跟他关系甚好的人。

每当我看到黄毛棍子,就不可自控地想起许晖。

真希望能找个密闭空间,把自己藏起来,谁也不见。

然而我的小情绪很快就被更多更大的事情,冲击得烟消云散。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听到远处好像有放炮炸山的声音,没放在心上。

三点多的时候,qq新闻的弹窗吸引了我的注意——厦门一餐饮店发生爆炸致两死五伤。

点进去一看,现场惨不忍睹,生命真是脆弱,谁也无法预料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再仔细一看,图片所在的地址甚是熟悉。

等等,这……不就是臻叔姜母鸭旁边的瓦罐汤店吗?

那……臻叔……会不会也受到牵连。

正打算继续往下看详情。

解路突然一拍桌子,大呼起来:“哇擦!出大事了。臻叔被隔壁饭店燃气爆炸给炸死了。”

嗡……我感觉脑袋里突然短路了一下。

“真……真的吗?”

我跟妙姐的反应几乎一模一样。

解路站起身来,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你们看新闻上有写,两死五伤,其中一个遇难者是隔壁姜母鸭店的老板。我得去看看,好歹相识一场,唉。”

“我也去。”妙姐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叔叔、臻叔是老相识了。

“我……也去。”我的脑袋空白,心里有些乱,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当我们走到路口时,就远远地瞥见了警戒线内的一大片废墟。

消防车还没有开走,浓烟也没有完全散去,像恶魔的手在街道上空游弋。

有那么一瞬间,不知被何种情绪打湿了眼眶。

可能只是简单如解路的那句话,好歹相识一场。

第二天一早,叔叔就回来了,他更黑更瘦了,北京的冬天并没有善待他。

他跟我们每个人打招呼,发特产,除了妙姐。

妙姐一看到他,就躲出去了,一整天都没有回来。

此后,她直接在甲方那边办公,连傍晚都不回来了。

叔叔说,他在北京的业务十分繁重,只能回来两天,为了参加臻叔的追悼会。

臻叔的追悼会并没有邀请我和解路,但我们俩还是厚着脸皮跟去了。

若一定要跟死者有什么关系,才能去悼念他的话,我算是他的徒弟吧。

殡仪馆里,臻叔的照片被放得很大,我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他的五官,深邃的双目,高高的鼻梁,十分立体。

我跟他长得像吗?

好像有一点儿像。

当我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时,眼眶不由得湿了。

他还不知道我其实已经知道了一切,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设想当我知道一切的时候,我们该如何去面对结局。

相认,永远不可能了。

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许臻先生的追悼会”

他的名字叫许臻。

原来他姓许。

熙熙攘攘人群中,我看到了杨金宝,以及他身边的漂亮阿姨。

不知道杨老爹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杨金宝这回“离家出走”,反而让他幸免于难。

福祸相依,都是命中注定。

那个阿姨,她的侧脸,有些熟悉,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但是我想不起来了。

殡仪馆准备了一个小小的讲台,一个自称臻叔哥哥的中年男子,站在上面,为他的弟弟念了一段悼词。

他神色凝重,满眼泪水,台下的人们,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低声啜泣。

为什么我觉得他也十分眼熟,是因为他长得跟臻叔有些相像吗?

仔细一看,也不是很像。

我今天可能不太正常,看谁都觉得眼熟,一切都是我的幻觉,因悲伤而生的幻觉罢了。

我还看到了许晖,虽然他就站在距离讲台很近很近的位置,离我很远很远,但我还是看到他了。

这一次我没有看错,确实是他。

依旧是好看的侧脸,高高的鼻梁,完美的身材,无论站在哪里,都特别引人注目。

他帮臻叔找到了儿子,算是他们家的大恩人,被邀请来也不奇怪。

我已经没有冲过去找他的冲动了。

自从我得知他的电话只拉黑了我一个人之后,自从我拨通了他的电话,他没有说话之后,我就已经被判了死刑,不再是那个日日夜夜等待被提审的犯人了。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无从知道。

追悼会结束,人们渐渐散去,各奔东西,生活还要继续。

我们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红宝石基地,天已经全黑。

当悲伤的情绪无法释怀,黑夜就仿佛降临得特别快。

万物都被黑暗所胁迫,包括我们的心情,想要忘却悲伤再次放晴,却只能埋头沉睡,等待清晨的阳光照进心里。

然而,厦门,下了一整周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