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的人与那些一般江湖门派不同，这招招要命，又好像是经过训练的兵士。我们平素树敌虽多，但是这样的人物，却是闻所未闻。”楚和看着一片火光，怔怔地说。

楚山孤脸色阴沉，良久，淡然道：“无妨，弟兄们先在这里凑合一晚，我来想办法。”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没了栖身之地却突然下雨了，林子里又潮又冷，又都受了伤，说是凄凄惨惨戚戚都不为过。

“哥，我回去看看还剩什么东西没有。”楚和听到一片哀嚎于心不忍，现在也只有他没有受他们伤了。他已经长大了，总要学者帮楚山孤分担一些的。

“楚和，站住！”楚山孤费力地爬起来，“我去吧！那群人还不知走了没有，你去太危险了。”楚山孤腿脚都打颤了，楚和咬牙道：“哥！我已经长大了，你伤成这样，走路都困难吧？别逞强了。”

“你小子小心。”楚山孤终于还是妥协了，他现在的状态的确哪儿都去不了。

楚和片刻也不敢耽搁，往寺庙奔过去，人已经走完了，虽然下了雨，但是火势却没有变小的趋势。楚和在寺庙外的地窖里扒拉出几瓶烧酒、一些金创药。

寺庙外面的尸体，零零散散地躺在地上，这是刚刚那场恶战的痕迹，楚和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一个个看过去。

老张、小王、三子这都是他的同伴啊，今晚之前他们还在一起好好的，现在却冰凉地躺在这里。

楚和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不！不！现在哪里是婆婆妈妈的时候，哥他们还在等着我呢。楚和抹掉眼泪，原路返回。

楚和回到他们停歇的林子，情绪很是低落，楚山孤把酒、药分给他们。在自己的手臂上涂了一些药之后坐在楚和身边。歇了一会儿楚山孤的脸色明显好了不少。

“没事吧？”楚山孤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楚和盘腿而坐，双手无力地搭在腿上，头耷拉着。

他不好很不好。

“我们过的本来就是这样的生活”楚山孤也不由得哽咽了，刚刚他去分发金创药的时候，暗暗数了数兄弟的人数，原来他们有一百四十多个弟兄啊。现在，连个零头都没有。

“哥，我不想再这样活下去了”楚和有些崩溃了，这样子活着，他有一种拿弟兄的命自保的负罪感，难道他们就非得打家劫舍、在刀尖上讨生活吗？如果有一天楚山孤也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楚山孤拍了拍楚和的肩膀，将楚和抱入怀中，楚和哭了，一直抽泣，后背一颤一颤的。

楚山孤没有说话，只是就这样抱着楚和。

第二日楚山孤带着几个伤势稍轻的人到山里打了些野味。自己稍稍拾掇一下，再次进了广陵。

烟罗见到楚山孤时，他的衣衫破损了，头发也有些蓬乱，脸上更是有瘀伤。看着格外狼狈。

“阁下这是怎么了？”烟罗命人拿了些药出来，“先擦一擦吧。”

楚山孤推开药瓶，一脸坚毅。“不必了，我要见郡主。”此刻他的兄弟的情况都不比他好甚至更坏，他怎么能够自己疗伤呢？他们说好要有难同当的。

烟罗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吓了一跳，再次打量了一下楚山孤，心里大概明白这突然改变主意必定是与这一身伤有关。

至于这伤到底是怎么来的她倒没去细想，管他是不是郡主的手段呢，只要他肯为郡主效命，什么都不重要。

“还请阁下随我来。”烟罗带他先去换了一身乐师的衣服，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楚山孤穿起来却还是痞气十足的模样，没有一点乐师的模样。烟罗再打量了一下他的眉目，又给他戴了同色的头巾才稍稍像了那么一些。

有些人的气质果然该什么模样便是什么模样，仅仅靠改换衣衫难以轻易改变。

走到慕容府大门，看门的家丁便拦住了烟罗。

“烟罗姑娘，这位是？”烟罗侧身扫了一眼楚山孤，“是我们落翠坊的乐师，今日来是给郡主和歌的。”

家丁又盯了楚山孤几眼，还是放行了。

烟罗轻车熟路带着楚山孤到了子衿处，子衿正坐在亭子里下棋，头盘堕马髻，发髻上饰有掐丝翡翠银簪，青色的流苏垂落耳边，一袭艾色居家襦裙。清风微扬，吹起腰际的缨络。这副模样，倒是格外温婉可人。

楚山孤撇撇嘴，她装得再像，蛇蝎终究是蛇蝎。

“阁下终于还是来了。”子衿并不正眼瞧他，眼神始终落在棋盘上，更是有了一种藐视万物的气质。

楚山孤捏紧了拳头，终于还是松开。

“请郡主给我和我那些兄弟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子衿下了一颗白子，陪她下棋的青鸟脸色大变，旁若无人道：“输了啊”

“你现在是在求我？嗯”喜欢征服并非男子的专利，她亦然。

楚山孤嘴角扯出一抹笑，“是。”

子衿这才转过身来看他，“阁下今日的装扮倒是挺新奇的。”楚山孤抱拳，忽略掉她刚刚说的话，“不知郡主有何吩咐。”

“我的要求很简单，听话。”楚山孤压住心中的火气，“是。”

“至于你那些兄弟烟罗，你去安排便是。”烟罗领命，子衿复坐下，烟罗又带了他出去。

府外的马车已经备好了，楚山孤上了马车，烟罗对他的语气明显要亲昵许多。“不知你的弟兄有多少？哦不必这样警惕，我只是想问清楚好安排一些。”

楚山孤此时却听出了几分其他的味道。“不用太多，兄弟很少，也就三十有余。”

烟罗却是不解了，怎么会这么少？

“前些日解散了。”楚山孤冷冷道，并不想多做解释。烟罗现在在他眼前的模样，只有兔死狐悲罢了。

解散？烟罗也不细问，人少一些她的工作反而轻便些。

“你能想通，我倒是挺意外的。”毕竟眼前之人可是赫赫有名的浪荡侠客啊，他能向一个人臣服，放在以往，那还真是想都不敢想。

“事已至此，有何想不通的。”烟罗听出了些不甘心的味道，难道郡主使了什么手段？

烟罗绢扇掩面，‘咯咯’笑了。

楚山孤面色惨然，却怎么也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