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事啊。”

苍老的声音涌进老夫子的耳中，他睁开眼。除了一套办公桌椅，一个书柜以外别无他物，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书房。

可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这里是大陆最“安全”的一个地方。而目前只有老夫子一个人在这。

声音是从老夫子的灯柱上面挂的灯笼里传来的。

“老师。”老夫子虔诚的立起灯柱，对它行礼。

于是一道金色的烟雾从灯笼里穿出，在空中汇聚成人形。

是个和他一样老者模样的人。

“孔羽。”老者看上去有些疲倦，揉了揉眼睛说，“又有什么事？你应该知道我需要休息的。”

“老师。”老夫子说，“我想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话一脱口，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眼前的老者一扫慵懒，眼神复杂的盯着这个弟子。

“何必呢？”弟子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动摇，老者叹气道，“我都已经不在乎了，你为什么还要固执下去？”

老夫子的脸上流露着一丝倔强，说：“这是我答应过你的不是么。”

当年，自己无意中得到了眼前这个灵魂体栖身的一块宝石，并唤醒了他。老者告诉天资普通的孔羽，他可以教导他变强，要求是，孔羽变强之后学习他独门的魔道秘术，通过它重塑老者毁灭的身体。

孔羽答应了，在老者丰富的魔道知识教导和自身的努力下变强，强到击败所有候选者成为宫主。

并在不久之后达到了老者的要求，开始学习他所谓的魔道秘术。

《太古魔道》

那是已经成为强者的孔羽见过最神奇的魔道书，上面记载的知识同今世的所有魔道有极大的不同。但无需质疑的是它足够强大，所以不光是为了实现诺言，也是对于魔道尽头的追逐，孔羽开始接触它。

开始还算顺利，老师给自己打好的基础足够扎实。可随后，孔羽开始放松了，他忽视了老师和他说过的《太古魔道》的危险性。最终在一次修炼中出了错，遭到反噬。

那一次很危险，莫不是老师消耗了自己的灵魂力量来救他。恐怕他就已经死了。

可那一次的后遗症是极大的，虽然没有废了他的魔道，却堵塞了他继续学习的道路。《太古魔道》终究是和他无缘，而自那以后消耗过大的老师需要时不时的回到水晶之中沉睡。

孔羽又悲伤又自责，自己不仅辜负了老师的期待，还害了老师。作为灵魂体，他终究有消散的那一天。

于是为了老师，他开始全力投入到教学之中，希望再培养出一个能够学习《太古魔道》的学生，完成自己的愿望。

于是才有学者们查出的那件事——总共教导出三千名弟子，七十二顶尖。

却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从《太古魔道》中学到的皮毛，延长了他的寿命。但漫长的时间带给自己的只有失望和孤独。

某一天他回首望去，自己除了老师以外，好友、弟子、爱人、亲人通通都不在了，举世无亲。

自己只是基于对老师的责任在活下去而已。

不论老师说过多少次“你可以放弃了”，但他的脑海里仍然记着曾今有那么个少年郑重其事的承诺过。

……

“你为什么还不放弃呢？”老师又劝道。

“我要是放弃了，之前的两百多年就没有意义了。”老夫子说。

老者看着这个仍如少年般倔强的弟子，幽幽叹道：“可是你已经学不了了，而且也没有人选了不是么？”

“有的，而且是三个，虽然他们只来了学宫里一年。”

“真的么？”老者欣喜，突然又疑问道，“等等，一年？时间还没到吧？”

《太古魔道》的要求很高，再怎么天才，也得有三年的专门培养，才能判断出他能不能学习。

“没错的。”老夫子笑道，“这三个人是重生者。”

学宫里把刘邦、项羽、张良等这些已经在数百年钱死亡的人又在这个时代复活的人称为重生者。

他们有生前的知识和经验，又有鼎盛时期的身体，这个时代“同代”人完全不是他们对手。

当学宫的人偶然知道一例之后，开始在全大唐的范围找寻他们并收入学宫之中。

好在活过一世之后，这些无双战将、谋臣甚至是王者都没有什么野心了。这并不是他们的时代了。

大唐虽然有些隐患，好歹也是个大一统的帝国，不是他们需要搅动风云的乱世。于是很多人留在了学宫之中专心魔道。甚至魔种动乱之后，有些人拿着孔羽的担保走了出去，像刘备等人一样去帮忙。

刘邦和项羽不就分别去了西南和东南战线——也算是回归故里。

“就算是他们够资格你也不用这么快就开始吧，多观察两年不好么？”老者好奇问，他的灵魂离消散还远着呢。

孔羽再怎么急，也不会拿别人的命开玩笑。为什么这一次这么着急，这不像他的为人啊？

“那是因为现在不一样了。”

孔羽苦笑着从衣服里取出一封信，递到老师的面前。

老者怀着疑惑阅览，面色渐渐变得阴沉。因为这封信是黄石城那位周光寄回来的第一封信，上面清楚的描写了关于黄石城“魔种进化”的状况。

“这是真的么？”老者难以置信，因为周光阅读的那份关于“魔种智慧研究及猜想”正是他们两个花了好些年时间写的。

他们很清楚魔种的智慧，正如周光所说要达到人类的程度，相当有可能。可他们推断至少得几百年。

“有可能是天地变化的原因。”孔羽低头猜测，天地变化之后，魔道的路宽阔了许多。在这段时期出生的天才会更多，他们能到达的高度也会更高。

这在历史上也有先例，比如春秋战国和三国鼎立都是群星璀璨的时期。

“不，不会的。”老者摇头，孔羽完全没注意到他拿信的手在微微颤动着，“即使是那几个时期，魔种也没出现这种情况——你的请求我明白了，反正《太古魔道》在你手里，你自己决定吧。”

孔羽虽然不明白老师为什么突然变了态度，但总算是得到了允准，行礼道：“多谢老师。”

孔羽收老师回到灯笼之中，便离开了这间密室。

他不清楚的是，老师回到灯中，并没有想过去一样马上陷入沉睡，而是在思考一些东西。

周光关于“北罗研究成果”的第二封信还没送来，但只有他明白目前这个状况只有可能是一个原因！

背后那些……终于忍不住了么，老者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