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行不行

“你且去吧！”太皇太后也没有强留。

老王妃离开时，步伐异常沉重。

此时，一道苍老的女声响起，“启禀太皇太后，太后传唤无忧公主入朝霞宫赐了一方盖头，宛娉公主在朝霞宫外与无忧公主起了冲突，晕倒了。”

话音一落，一身素色宫装，满脸皱纹的老妇从门外进来，只是她的步伐稳健快速，与容貌那苍老的模样极为不符。

“盖头？”太皇太后不由疑惑，旋即吩咐道：“老奴，近几多盯着点太后那边，她这些年愈发的失了分寸。”

这老妇名为老奴，是太皇太后还未及笄时一次外出游玩时遇到遭人追杀的孤女，她一时心软便救下带回府中，自那以后老奴就跟在太皇太后左右贴身保护。太皇太后入宫后也一直未曾离开，年纪尚轻的时候她自称奴婢从未以真名示人，上了年纪以后便自称老奴，宫中一些知道她的老人都对她颇为尊敬，多以姑姑尊称。

就是太后身边的女官阿岑，在老奴面前都不敢轻慢放肆。

不过这三十多年来，老奴随着太皇太后深居简出，宫中见过她的人，已经不多了。

“太皇太后，老奴不明白，您为何如此关注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到底是跟了太皇太后一辈子的奴婢，老奴心中疑惑什么，便直言不讳的问了出来。

太皇太后沉吟半晌，才道：“最近哀家心中总是有些不安，太后近些年来行事欠缺稳重，昊天的野心却越来越大，偏偏他的治国之能配不上他的野心，哀家每每暗查均觉得暗藏汹涌。虽说后宫之人不得干政，可他的天下，哀家到底是要为他守住的。”

最后一句话，太皇太后威严肃穆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柔和。

老奴自然也知道太皇太后与先先帝伉俪情深，当即道：“太皇太后放心，陈国的天，还变不了。”

“希望如此！这些年来哀家一直暗中平衡，为了昊天能坐稳这个王位，哀家将娘家弃之不顾，清幽那里哀家也从未公平过，若非如此当年清幽又岂会未婚生女，引得一世骂名？清幽那孩子懂事，事事以陈国为重，这些年来过的太苦。无忧丫头所求哀家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到底哀家还是选择大局为重。若说这世上哀家对谁心中有愧，不过清幽母女二人罢了。”说罢，太皇太后眉间闪过一丝疲惫，道：“老奴，哀家累了，你先下去吧！”

“老奴告退！”老奴心中也是一阵叹息，这些年来虽说太皇太后不理世事，可到底还是什么都放不下，一心求稳也没错，到底还是累着了自己的心。

待老奴退下后，太皇太后又坐了许久，才动作迟缓的起身。

“老喽，还是不中用了！”太皇太后锤了捶酸软的腰身，自嘲道：“你这家伙走的那般早，留下这个天下勉强我为你守着，真是自私。等哪一天我守不动了，就去地下找你好好评评理。只是不知道那时你可否还会一眼认得老的不成样子的我！”

太皇太后一边嘟囔着，一边转入了内室休息，她到底是上了年纪，如此劳心劳力的事情负担太重。

入夜。

凤无忧将太后赐下的盖头拿回来交给喜鹊后，就说自己很累要早些休憩，喜鹊和冷香二人今夜也不用在侧室守夜，好好歇息以便明日一早起来准备成婚所需东西。

喜鹊和冷香二人虽然疑惑，不过自家主子一贯不喜人近身服侍，倒也没有多想就退下了。

待冷月高悬后，一道黑色的娇小身影从悠然居内悄然而出，踏着夜色消失了踪影。

睿王府。

长风阁。

时至深夜，长风阁内依旧灯火通明，丫头小厮不停的进进出出，送药端水从未停歇过。

不过到底是老王妃亲自训练出来的下人，虽然忙碌却未弄出大的动静，影响到阁内之人。

“林老头，你到底行不行？长风这小子的小命现在可就在您手里攥着呢，若是出了差池，别说老王妃活不下去，就是本座都会心碎啊！”长风阁内，迦若难得满脸肃然的看着满头大汗的林毅，心想这老东西多年来沉浸在制毒中，医术怕是早都忘得差不多了吧？找这个老家伙来能靠谱么？

“你小子哪里那么多废话？”林毅抬起袖子擦了一把汗，嘟囔道：“你说老头子不行，那你来试试你行不行？”

“这……”迦若顿了一顿，道：“您老人家这都半截身子入土了，当然不行。小子我正当年少，自然还是行的。”

此言一出，林毅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这小子，看起来仙风道骨的模样，这般污言秽语也能说出口。

什么巴蜀国的大祭司？

狗屁！

作为被说不行的当事人，林毅心中愤愤不平，不过对这小子的言行举止，林毅还是看得上，毕竟他最讨厌的就是满嘴之乎者也标榜正气之人，这小子的歪风正对他的胃口。

然，这并不代表他能认同这小子说他不行。

他老头子，正是老当益壮的时候。

“啪”的一声，林毅将一张药方拍在迦若的身上。

当然，他本来想直接拍在迦若那张俊美如谪仙的脸上，只不过被迦若给躲了过去。

“给，赶紧拿去三碗水熬成一碗，能不能吊着这小子的一口气，就看你小子够不够快！”林毅说完，直接扭头。

这小子那张脸长的比女人还好看，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要是年轻的时候有这样一张招蜂引蝶的脸，又哪里会入宫当什么太医，早就浪迹江湖当个赤脚大夫，说不定还能遇到几个貌美的纯真姑娘，过那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不过说起来俊美，这个躺在床榻上快要死了的小子，这皮相比迦若小子还要俊美几分，可惜这身子实在太差。

他现在也不知道是要同情这小子将要娶回来一个祖宗供着，还是同情那宛娉公主要嫁个不知道能活多久的夫君？

当然，这小子能不能人道，还不好说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