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双冷笑道：“我怎么就毁您了？封楼迎客，还从御窑厂请了蓝作头来作陪，我不用力气的？早米的事今天不谈，奚家承了咱们的情，还能落到别人家去？再说都做了那么多年生意了！您自个儿插不上话，怪我？”
云远不妨她竟牙尖嘴利地顶撞了一番，一时之间怒气和酒气一同翻腾，盯了她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是说你没有私心？”
云小双冷冷道：“什么私心？爹您觉得我不跟您一条心，是因为自己也知道心虚，觉得我该……怨恨您？”
云远皱了皱眉，倒是一时语塞。他向来不承认自己有错，不过……
“若是爹觉得我只会误事，以后有什么事爹就自己办吧。”云小双凉凉地道。
她这些话可以说是很难听了，可偏偏她面上的神情很冷静……甚至称得上是冷淡。仿佛云远的事情她并不在意，她这次自诩尽心尽力地做了，没有结果也没关系，以后不再做也没有关系。
这个神情让云远有一种彻骨的冷意。
他忍不住想，说这个女儿还跟他一条心，他是万万不信的。
其实今天一天他都晕头转向的，也拿捏不准奚掌柜的态度。但是他看云小双这副样子，心里却是觉得这事儿应该是要黄了。
以至于他回去以后，整个人都很丧。
按理来说他应该到李氏那里去一趟，本来他出来之前也是这么打算的，因为李氏毕竟已经和奚掌柜打了很多年交道了。
不过等他回到云府，他却是连李氏的院子都不想踏进去，带着气去了赵氏那里。
赵氏也道他应该要先去寻李氏，没想到他这就过来了，而且是带着一身酒气径自踹了门进来。
她顿时心下一惊，连忙站了起来，道：“老爷归了！”
然后也不多问，一叠声地去吩咐人准备醒酒茶。
云远颓然坐了下来，半晌，才道：“我觉得早米的事儿是黄了。”
赵氏一愣，也不敢多问，只等醒酒茶端来了，才小心翼翼地捧了过去，轻声道：“老爷。”
她温柔的作派终于让云远慢慢放松下来。
云远捧过醒酒茶，饮了一口，皱着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主动道：“我第一步就走错了，当初就不该信了那母女俩，用双儿的地方办事。”
赵氏心想那是自然的。
但她面上还是装作惊讶的样子，道：“再怎么说她也是云家的主母，总不能不盼着云家好啊！”
云远摇头苦笑，看起来真的很丧，什么都不想说了。
赵氏温柔地扶住他的肩，轻声道：“老爷，您也别丧气，再怎么样，还有我和您一条心。再说了，齐哥儿也进城了，有他帮您，您总会省心很多的。”
云远想了想，觉得也是，遂握住赵氏放在肩头的手，道：“是啊，幸好有你们。”
其实她心里一点也不难过，相反，她是很高兴的。因为她知道，云远的心离他们母子俩，是越来越近了。
当然这种情绪万万不能让云远发现，当下她只是对云远好一通安抚，终于让云远心里舒坦了很多。
在赵氏的安抚下，云远渐渐也想开了。
他临睡下前就对赵氏道：“只此一次，就算丢了早米的生意，可看清楚了那对母女俩的真面目也好，免得以后还吃亏。”
赵氏立刻道：“老爷说的是。等以后齐哥来了，他自是一心一意向着您的，您也就可以放心了。”
云远道：“对，以后我也就不去她院里折腾了。她不是要养病吗？就让她好好养病到死吧！咱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这话说的非常毒。
赵氏浑不在意，反而十分认同，道：“是啊，她那样的，您没有休她出门，还给她一个安身之地，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云远深以为然。
……
云远自是想得凄凄惨惨戚戚，竟是连着两天的功夫就没再出过门了。
本来他就觉得这事儿八成要黄，又在赵氏身边呆了两天。赵氏能跟他说什么好话？这越呆，他越是觉得李氏母女不可能帮他，原是觉得八成要黄，被赵氏一煽风点火，他竟觉得十成是要黄了！
到了第三天一早，他越想越气，按捺不住就要去找李氏理论了！
他倒是要去问问李氏，他就错哪儿了？！谁家的男人不纳妾，不纳妾的都是那没出息的！
倒是她，因为丈夫纳妾，竟然不懂事到在生意上给丈夫使绊子，甚至还教坏他女儿！说出去让谁评理，她也站不住脚。
见他怒气冲冲地出门，赵氏似乎受到了惊吓，连忙追着哄了两句：“老爷，老爷你冷静点！”
可是云远哪里听得进去，当即便把赵氏一甩，冲出门去。
赵氏被他推得一个踉跄直接坐在了地上，又喊了两声：“老爷！老爷！”
云远眨眼的功夫就走得连个人影儿都瞧不见了。
赵氏喊了两嗓子，也懒得喊了，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边的丫头正扶她起来，此时见了，不禁奇怪地道：“姨娘，老爷这是上哪儿去啊？”
赵氏走到桌边坐下，见桌上还有儿，随手就嗑了起来，闻言一边瞧了瞧门口的位置，笑道：“还能去哪儿，去找李氏呗。”
……
此时正是卯时末，日头正好的时候。
李氏是个十分自律的人，哪怕是有病在身，每天也都是早早地就起来了，此时已经坐在院子里了。
云小双也在，她正站在李氏身边，含笑低头和她娘说着什么。
这幅安好的模样云远看了竟是十分生气的，他已经焦头烂额了，她们俩竟然还在这说说笑笑！
李氏是侧面对着他，远远就看见他气势汹汹而来，不进皱了皱眉。
云小双回头看去，然后就看见了她那个仿佛是来要债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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