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略一犹豫，才道：“老爷身边的桂妈妈倒是来问过这事儿。”
云小双吃惊的笑了：“那你是怎么回的？”
杨柳道：“只让她来请问夫人的意思。”
这种事情上杨柳还是拎得很清楚的。她只是个管账的，一切按照章程办事。家中不是没有主母，主母虽然病了，却依然主持中馈。桂妈妈就算是在老爷面前有脸，这事儿却也不能越过主母去。
“她倒是没有来问呢。看来是想趁着我娘不注意就把事儿给办了。”云小双笑道。
桂妈妈大约是想着，趁这里是没有心思过问，所以提前做了主张……她是云远跟前儿的红人，一直在有意无意的跟柳妈妈较劲儿。
得亏是在杨柳那里碰了个软钉子，不然的话，这事若是真让她办了，李氏要发落她也是件麻烦事。
杨柳道：“那是不能，毕竟章程不能乱。”
云小双点了点头：“你办事，我娘是放心的。”
杨柳犹豫了一下，果然又问道：“赵姨娘那里……”
其实这原本不是她应该问的是，毕竟她只是个管账的，云小双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了，到时候柳妈妈核好帐，她直接支银子便是了。
可杨柳终究是问了。
若是换做别人，云小双会觉得这是在试探主母的态度。可若是杨柳又不一样，她办事一向很小心，或许只是想要办的周全一点。
“我也问过我娘，我娘说只照章程来。主母这里没有给她破例的道理，若是她有本事，我爹赏了她额外的，那也是我爹的事。”
杨柳笑道：“奴婢明白了。”
吩咐完了，杨柳便退下了。
隔天柳妈妈便去把银子调了出来，循例按照章程给阖府上下置办新衣。
李氏虽然病在床上，但这事儿并不是刚开始办的，柳妈妈早就按照往年的章程在云家自己的绸缎庄里订好了货。
杨柳支账之后，把账目结清，赏赐便都陆续下去了。
接下来连着几日，客满楼都挺忙，云小双几乎是日日泡在楼里。
不过她对赵氏的反应倒也很上心……
主要是觉得有热闹看了。
果不其然，按照府中大妈妈的例给赵氏置办了两套普通成色的绸子夏衣，赵氏转手就送了奴婢。
她大概是跟云远闹了，可云远却也没有那个胆来找李氏的麻烦，只是自己盛气凌人的到了杨柳那里，重新支了一笔账，然后愣是用上好的杭绸给赵氏做了好几套新衣裳。
说来也是让人啼笑皆非，云远没胆子去找李氏，竟然连柳妈妈也不敢找。
他狠狠的教训了杨柳一顿。
但是杨柳生性冷淡，倒是并不怕云远，反而把云小双的那套说辞直接搬出来用了……
青花跟云小双说起这事儿的时候，云小双还在客满楼，一边嗑，一边听青花打趣。
“杨柳直接就说了，若是老爷想要赏赐一个妾室，直接来支银子便是。她只是一个管账的，都是按照主母的吩咐办事。”
云小双笑道：“她直接就这么说了呀？我爹该气坏了的。”
“确实是气坏了”，青花也有些忍俊不禁，“反正就嚷嚷的那一套，说是府里的人，没把他看在眼里，一心只认咱们夫人。”
“那杨柳怎么说？”
青花笑道：“杨柳能说什么？她就说自己不敢呗。还说夫人怎么吩咐他怎么做，若是老爷来支银子，要赏赐妾室，她也没说不给，怎么就是不把老爷放在眼里了呢？”
云小双无奈的道：“我爹真是越来越威风了。”
他自然不能动手打杨柳，但是他最近倒是经常骂人。
云小双也没想到他竟会直接去找杨柳的麻烦，说实话，杨柳只是个账房，实在是很无辜。
他大概是想着柿子捡软的捏吧。
“若是杨柳早早的表明了态度，而不是想要两面周全，她也就不用受这个罪了。”青花嘟囔道。
这也是大实话，毕竟云远没有去找柳妈妈的麻烦不是。
杨柳现在的态度等于是两不相帮，只想站在正中间，可是又微微偏向李氏。她一向是个聪明人，只是不知道这次为什么那么想不通，不明白越是墙头草，越是容易两边不讨好。
“我倒是不强求她能表明什么态度，起码现在不强求。”
正说着话，伙计在外面叫了一声：“小唐大人到了。”
云小双连忙站了起来。
唐川几乎是应声而入。
他今天依然穿着他平时在御窑厂穿的那身短打，看样子应该是直接从御窑厂赶过来的。
进了包间门以后，便抬头冲云小双一笑：“终于想起请你哥吃顿好的了？”
云小双的生意能在开张之后几天都保持那么红火，也有很大原因是得了御窑厂的照拂。
偌大的一个御窑厂，工工可不少。他们替天家办事，收入也不菲。平时下了工以后三三两两的过来吃个酒什么的，都是在客满楼。
除此以外，御窑厂若是有聚餐什么的，哪怕他们不能亲自过来，让客满楼送菜过去也是有的。
云小双对御窑厂的人十分大方，菜品也都是折了价的。一则是因为量大，能赚不亏。二则是因为她自小就泡在御窑厂和御窑厂的人也都相熟。
至于最重要的，当然也是为了酒楼以后的生意考虑。
原本云小双开那么一个酒楼，就是因为每年来往景德镇的客商都不少。而来景德镇的商户十个有九个半是为了瓷器。既然如此，客满楼和御窑厂亲近，无形之中，便是客满楼的一个活招牌。
云小双对御窑厂的人很大方，平时过来不但折价还送酒，可唯独对唐川很小气……
按理来说唐川这么捧场，他们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也好，她应该很欢才是。本来唐川也没发现，他也没有想占她的便宜，就是突然发现别人上门都送酒，唯独他没有……
昨天和蓝作头一起来，又有了……
唐川暗暗想着，不应该啊。
云小双哪里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请了他上门确实是有事，并且是真的要请他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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