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离开律所（上）

律师事务所的案源越来越少，与其他国家的律师事务所很不相同，似乎在中国的律所就跟摆在货架子上的商品一样，任人挑选，咨询收费？不存在的，你这边不提供免费的咨询服务，我就去另外一家律所。价格？能砍价嘛？可以可以，好说好说，你不跟他在价格上有所优惠，他又要去跟别的律所签了，什么时候律所也会成了跟菜市场讨价还价一样，王炬很是不爽，然而你这边不爽，客户还要不要了。王炬觉得理想和现实有了巨大的差距，什么狗屁《何以笙箫默》，全都是骗人的，对于初来乍到的律师来说，每天西装革履倒是真的，但日进斗金完全是在扯淡，什么时候律师成了高薪职业了？王炬很纳闷，每次都是被平均了。他也跟自己的哥们少峰反应过这个问题，少峰说到，说到底律师始终都是在为自己打工，做的好坏跟案源有很大关系，其次他的本质上其实也就是一种服务，又是单枪匹马的战斗，薪资始终都是有限的，他又拿出例子来让王炬相信，上海最知名的律师年薪撑死2000万左右，再想往上走，就是大型企业的高管老总或者是企业家本人了。

王炬说，我选择做律师是不仅仅是为了钱，而是为了社会的公平正义。这是他一贯的想法，始终都没变过，如果你问少峰，他的想法是什么，他会告诉你，在年轻的时候，成为亿万富翁，所以他选择了要做一名顶尖的操盘手。同为法律出身，少峰不是没有想过让这个社会多一些公平正义，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少峰觉得马克思说的那句话上层建筑离不开物质基础，如果你想干成什么事，没有金钱事万万不可能的。就在大学的时候，自己都养不活自己，还想着去为别人实现公平正义，他觉得有点可笑，所以他觉得先救赎自己再说，于斯，我们看到了两条不同的人生道路。

“王律，跟我去检察机关走一趟。”这一天同事成律师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

“行啊”王炬一面答应着，一面放下手头上的工作，两人是合作搭档，经常去派出所，公安局，今天还是第一次去检察机关，

“成律，今天怎么要去检察局？”王炬问道，

“路上说。”

出了律所大门，王炬上了成律师的轿车，这个时候他注意到后面的座位上还做着一个中年大叔，不认识，估计是成律的当事人。

“大叔，怎么回事呀？”王律问道，

“刚从号子里出来，”成律接话道，他手里拿了一沓资料，上了驾驶座，启动了发动机，

“大叔涉嫌经济犯罪，今天才刚刚无罪释放，但是嘞，在里面被狱警打了。”

王炬看着大叔，他那有些沧桑的眼神让王炬相信成律说的是事实，而这也让他知道了为啥要去检察院的缘故。

“证据找好了吗？”

成律指了指放在座位旁边的袋子，王炬拿了起来，看了看，都是一些医院开得诊断证明。

王炬一路上上莫不作声，第一次算作是跟政府“作对”吧。

车很快就到了市下面的一个区检察院，出示了自己的律师身份之后，他们把材料给了在检察院大厅的办公人员，办公人员看了一看材料，然后又找了另外一名级别可能高一些的办公人员商量了一下，最后办公人员回来对成律说道，“这个我们不接的。”

“什么，你们检察院不管？”成律惊讶道，“法律规定，你们检察院对侦查机关的侦查活动是否合法有监督权，现在说你们不管？”

“你这个”另一个办公人员说道，“你光有这个证据不足的。”

“什么？”成律简直不敢相信，“人进去的时候好好的，现在出来肋骨粉碎性骨折，你还说证据不足？”成律因为气愤声音开始变得大了一些。

“这个你得去找他们上级领导，没有他们的文件，我们不能办的。”

“这是什么话，那我来找检察院干吗？找他们的领导？上级公安会去调查自己的人犯了法？你们检察院享有的监督权是干嘛用的？！！还懂不懂什么法律？！”

“哎，”许是烦了成律的脾气，“这里是检察院，你一个律师还在这里说懂不懂法？说了让你们去找他们领导反应去，别在这里瞎嚷嚷。

“你！”成律简直要气炸了。

一直陪着那位大叔的王律看到这阵势，他和大叔坐在了一边，一直听着成律和办公人员在那里说话，知道这边不行，大叔眼神中掩饰不住的沮丧，王炬心里更是气愤得不行，大叔让王炬过去劝劝成律。

“小伙子，让成律回来，我们回去吧”大叔说道。

“大叔…”王炬想说些什么，可终究说不出什么来，一边是对办公人员的气愤，一边是看着大叔疲倦而沮丧的眼神，王炬心里第一次觉得自己特别的一种无力感。

“回去吧”大叔挣扎的站了起来。

“叭”的一声，许是坐久了，大叔站起来，突然觉得脑袋晕眩，摔了下去。

“大叔，大叔”王炬慌忙的交唤。

听到王炬的呼声，成律师、保安连忙赶了过来。

“大叔”

病床上，大叔渐渐醒了过来，成律和王炬在医院里一直等到当事人的女儿过来，在大叔和他女儿聊的时候，成律和王炬在医院门外驻足着。成律没有想到今天居然会碰到这样的事情，他深深的感到失望，“砰”的一声拳头打在了墙壁上。

王炬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碰到这种事情，他自己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

两人在门外站了许久，直到大叔的女儿走了出来，

成律赶了过去，关心的说道“大叔还好吧？”

那个女孩眼睛有点红，“爸爸说，这官司他不打了……”

“什么？”无疑是当头棒喝

“或许是看不到希望吧。”女孩说道，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成律师，我爸爸说谢谢你，这是剩下的律师费，请你收下。”

安静，气氛异常的安静，就连隔着墙都还能听得见里面的一阵一阵的咳嗽声。

成律手指接触到那信封的一角，他想说些什么，但又能什么办法呢，这个事情他感觉自己无力回天，以前不管对手是哪个律师，他相信证据，他相信法律，他相信公平正义，可是今天，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无力无能感。

没有接，“这个就给你爸当作营养费吧，是我作为律师的无能，不能为叔叔讨回公道，替我给叔叔说声抱歉。”他说话，已感觉没有脸见叔叔了，成律低着头走掉了，王炬跟女孩说了声抱歉，也跟着成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