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52 章
作者:哈哈洪      更新:2019-07-30 09:28      字数:4586

苏岱送的那匹马圣上亲自赏了玳瑁二字的消息不胫而走,寸心从小太监嘴里一听说便进了苏岱的内殿,把奴才们都遣了出去,只余了绿云在给苏岱打理头发。

苏岱看着寸心难看的脸色,笑了:“这是怎么了?大半个后宫都病着,还能出什么乱子?”

寸心叹了口气:“娘娘,宜修容几乎就是个残废,您何必上赶着去触她的霉头呢?”

苏岱扶着高高的发髻,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漫不经心道:“她都这样了,本宫怎能不凑这个热闹。”说着,自己都笑了:“寸心你那日没跟着去,她薛溯鸢可真是活像个废人一般,可怜的紧。”

寸心看着苏岱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也有些无可奈何:“娘娘您去瞧她的热闹,转头她便要来凑您的热闹了。”

苏岱这才微微收了收笑脸:“她都残了,还能耍什么花样?”

寸心这才把那匹小马驹叫鸾鸣宫拴在宫门口,还戴着玳瑁的铭牌的事直说了:“鸾鸣宫打着圣上的意思,反正说的是圣上亲赐的名字。现在满宫里谁都要绕去鸾鸣宫瞧一瞧那匹好马。”

还没等苏岱发脾气,寸心便继续道:“主子,您可不要冲动,她既打着圣上的名义,咱们若恼了却是对圣上不敬。”

苏岱瞪着眼,恨得直咬牙,要说这事业没什么实在的影响,只是她苏岱最爱面子,凡事都爱争这一口气,冷不丁叫满宫里看了这样的笑话。这也是皇后还养着伤,否则,肯定要把这事当众搬出来说道。

“好呀!她薛溯鸢嘴都张不开了,还藏着这么多的心思在心里,就是哑巴了也管不住她那多长的心眼!”

寸心看着苏岱羞恼的样子,劝道:“娘娘,此事本无伤大雅。但到底您的话少不得由鸾鸣宫的嘴传到了圣上的耳朵里,难免叫圣上不高兴。”

苏岱有些不以为然:“说到底,都是女人之间的事,圣上哪有这个闲心?”

“娘娘错了,圣上从前是不管,现在圣上正心疼着宜修容呢!您何必在这个当头和她过不去?”寸心就是不能理解苏岱为何要做这没什么实际意义的事。

“你不懂,她薛溯鸢最会装样子,这样落魄却是难得的,错过了岂不可惜?”苏岱错开了话题,不想再说这些:“还是盯着皇后那头吧,依着皇后的性子,宫里若再添上一位皇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嫔妾请宜修容姐姐安。”赵如意小日子一过便来鸾鸣宫拜见了,只是她自己气色也不大好,看着倒是有些寡淡失意的样子。

薛溯鸢现在已经能勉强坐起来了,只是自己使不上什么力气,是由着竹沥给她背后垫上好些松软的垫枕给她撑着,因着修养的日子实在难熬,她还是坚持坐起来寻些能做的事,此时便是在用彩绳编结完。因为薛溯鸢对编结感兴趣还顺带提拔了一个擅长手工编结的洒扫宫女近前服侍教学,现在鸾鸣宫上下的宫女都在学,用以讨主子欢心。

竹沥正陪着薛溯鸢一块做手工,只是她倒是没什么天分,很是着急上火。见赵如意来了便起身行了常礼:“赵才人安。”

薛溯鸢抬手叫赵如意起来,勒人去搬了椅子过来:“赵才人请坐。”又叫宫人奉茶,端上了茶水,才低声解释道:“娘娘伤了嗓子,现下不能说话,太医说还需养个十余天。”

赵如意有些诧异,鸾鸣宫因为薛溯鸢受伤,上下围的如铁桶一般,倒是没什么消息传出来,她只知道薛溯鸢下不来床倒不晓得也伤了嗓子。再加上先有嘉修媛拜访又有王定多番探望,怎么也想不到薛溯鸢连话也说不出。当即只能低低道一声:“姐姐受苦了。”

薛溯鸢停下手头的活,笑着摇摇头,养了也快十来天了,太医的确是尽了心的,伤口的恢复情况很好,在这样的季节,没有高热炎症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薛溯鸢打量着她,向竹沥做了唇语,竹沥这才传话道:“娘娘问,赵才人可是身子有恙,瞧着倒是憔悴了。”

赵如意笑着摇头:“嫔妾身子虚,此番小日子里实在难受,这才耽搁了来探望姐姐。”

薛溯鸢例行问候,由竹沥传达:“娘娘说,请赵才人当心身子,不若请在鸾鸣宫候着的太医瞧一瞧?”

赵如意听着,笑着推辞,但薛溯鸢还是直接叫太医近前来,替赵如意诊脉。

“回禀宜修容娘娘、赵才人,赵才人体寒,本该悉心将养着,或因着小日子贪凉,有些宫寒之症,恐怕子嗣上有些妨碍,需得仔细调养两年方可。”太医的话说的很坦然,正因为如此,赵如意虽然心里忧愁却也不算十分难过。宫里就是这样,太医说话没有遮掩,反倒说明她的身子还可调养。

薛溯鸢点头,借着竹沥的口安慰道:“妹妹宽心,只要细养着,总会有好消息的。”

二人说话间便将此事翻过去了,薛溯鸢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在她看来,嫔妃们喝了再多的坐胎药,养的再精细,能不能生下孩子从来都不由自己拿主意,何必操这份闲心?不过存个念想罢了。赵如意自然不好在生病的薛溯鸢跟前叨叨子嗣之事,总要避嫌。

赵如意说起了柳云山和沈殷闹翻的事,薛溯鸢还真没听说过,竹沥正操心着她的身体哪里还有工夫管人家的死活,把鸾鸣宫守得密不透风,唯恐叫人钻了空子。

“听说,柳氏闭门不出,沈才人便日日去她殿门口等着,日头这样大,险些晒晕了过去。就这样,柳才人还是没有出来。”赵如意说着是看笑话的意思,不说别的,柳云山和沈殷二人都是远离纷飞的,很是亲近,不想也有这一出。

薛溯鸢听着却觉得有些可惜,在她看来,这两人的姐妹情谊是真的不错,人生难得一知己:可惜了。

赵如意看出来了,接话道:“要嫔妾看,也是有些蹊跷。”赵如意转着眼睛,思量道:“二人姐妹情谊也是有两分的,为何沈才人有孕,柳氏要这样生气。妹妹听说,柳氏都气病了,她身子弱,现在床都起不来,还是沈才人派了替她安胎的太医去瞧的。”

薛溯鸢也觉得有些奇怪,看向赵如意。

赵如意见薛溯鸢感兴趣,自然继续道:“说起来,沈才人也是奇怪,若是嫔妾,被人这样下脸子,必然不会再凑上去用热脸贴她的冷屁股。可她呢?倒是不见生气,反倒是替柳才人着急居多,姐姐您说是不是很奇怪?”

薛溯鸢点头,的确如此,纵然不满,也不至于闹成这样。不像姐妹反目,倒更像情人之间……薛溯鸢想到这里,思维有些失控了。

薛溯鸢出神的功夫,勒人领着医女在屏风外:“娘娘,该换药了。”

赵如意识趣的请辞了:“那嫔妾便不叨扰了,姐姐好好养着身体,嫔妾下回再来探望姐姐。”

薛溯鸢点头。

待换过药,薛溯鸢缓过神来才提起劲来想这事,招手叫竹沥近前来,竹沥便叫旁人都出去:“娘娘是要奴婢去查柳才人和沈才人的事?”

点头,薛溯鸢张嘴道:这两个人不简单,你派了可靠的人去,莫要走漏了风声。

竹沥点头:“娘娘放心。”

竹沥应下后,却是嗤笑了声:“看这情形,她们现在便着急上了,若真平安生了个皇子,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呢。”她说的是赵氏等人。

薛溯鸢看着,竹沥是仗着鸾鸣宫已经有了两位小殿下,颇有那么些得意。笑了:沈才人侍寝少,又是新入宫的,自然叫人看着着急。

“这倒是了,算起来,沈才人入宫一年有余,约摸着就侍寝过三四回,叫旁人怎么不着急上火。”赵如意看着薛溯鸢因着药劲上来了,有些没精神,便上前把靠枕撤了,扶着躺下:“娘娘先歇会。”

竹沥替她整理好被子,放下帐子和床前的珠帘,嘱咐了在珠帘外守着的两个小宫女当下着娘娘的情况便去偏殿找照看两位殿下的向戈,向戈被叫到一旁:“何事?”

“赵才人和娘娘说了些闲话,娘娘叫我去问一问沈才人的事。”竹沥说着,压低了声音:“我看赵才人对子嗣着急的很,你寻个小太监去问一问她的动向。”这些日子,鸾鸣宫消息也有些闭塞,都紧着薛溯鸢的身子,竹沥怕生了别的变故。虽说娘娘如今可算是牢牢攥着圣上的心,圣上时常探望不说,一待便是一个时辰,陪着娘娘用药说话,看着真是默契亲密的很。她绝对不允许旁人衬着娘娘身子不适,打些不该有的主意。

竹沥一贯不喜欢赵如意,向戈便也不好再问,点头应下了。

一晃眼便又是半个月过去了,薛溯鸢已经勉强能发出声了,只是声音低哑有些粗粝。竹沥头一回听到又是难过又是开心,虽能说话了,可嗓子伤成这样。竹沥便又惦记着太医想法子给她调养之事,说起调养,如今太医院已经调配了祛疤膏用上了,说是要乘着伤口还未痊愈尽早用。薛溯鸢自己也叫宫人们抬着镜子看过自己的伤口了,伤口才开始恢复,也看不出个什么,便也不惦记了。

王定自薛溯鸢能起身了隔上一日便来探视,赏赐也跟着来了一堆,听竹沥说还赏了薛家一座宅子以做安家之用。如此种种,都是补偿,他既做了这些,薛溯鸢面上再想发作,却也不能,否则便有些不识相了。便只当此事翻篇了,只相处之间,更小心些,再来这一遭,自己可真没有命了。

李尚又领着赏赐跑了一趟鸾鸣宫:“奴才给宜修容娘娘请安。”

薛溯鸢哑着嗓子,低声叫了起:“不必多礼。”说着看了眼竹沥,竹沥连忙准备去沏茶,被薛溯鸢叫住了:“天热,去给李公公备个冰碗吧。”

说起来,这九月的天,薛溯鸢还能再床上躺这么久,也是多亏了内宫局有眼色,鸾鸣宫的冰可以说供应不绝,无论室外如何,进了殿内都是如春日一般,唯恐叫伤口闷着了。

李尚感受着着丝丝的凉意,他也是实在热的慌,便也不推拒了,笑着谢过恩。

“大热天的,劳烦李总管跑一趟。”

李尚连连笑道:“为娘娘当差,是奴才的福分。”说着转而叫身后的小公公们将手头上的东西放下:“禀娘娘,这是圣上着内宫局赶制的修容娘娘的吉服,好叫娘娘接见薛夫人时穿。另有一尊由法师开光过的白玉观音及手抄佛经,保佑平安。”

薛溯鸢看向花团锦簇,颜色周正的吉服,赤金的头冠隆重雍容,王定能想起来这个已是体贴了,也是表视郑重,因着她和苏岱虽晋位,却一未行晋封礼、二未制出吉服,说起来到底不算名正言顺,这也算给自己长脸了。

薛溯鸢伸手叫竹沥扶起来,还未行礼,李尚便连连上前帮忙扶着:“娘娘,圣上特地嘱咐了,免了您的繁文缛节,娘娘快坐吧。”

薛溯鸢顺势坐下:“劳公公,替本宫多谢圣上,感激不尽。”

李尚点头:“要不怎么说圣上心疼娘娘,圣上也下旨封了薛夫人五品宜人的诰命,也命内宫局准备着吉服,只待娘娘母家入京便叫人送去。”

“圣上思虑周全,臣妾不胜欢欣。”薛溯鸢姿态做的很足,笑容满面,俱是感动。

正事做完,李尚匆匆用了冰碗,便告退了。

李尚一走,竹沥噗嗤一声笑了,高兴的张罗着叫宫女们把东西好好收起来。和勒人亲自将菩萨供奉在案上,又扶着薛溯鸢亲手把佛经搁在案头,上了一炷香,嘴里叨叨着菩萨保佑。

“真这么高兴?”薛溯鸢还是少见竹沥这样喜形于色。

竹沥笑容收都收不住:“这样大的喜事,奴婢怎么不高兴?夫人如今也是有诰命的了,往后的日子便再不同以往了。”说着提起了李尚:“李总管来咱们这也不少了,奴婢从未见过李总管这样殷勤和善,他能喝咱们鸾鸣宫里一口茶,便可知圣上有多看重娘娘!”

薛溯鸢知道她挂心薛夫人,高兴也是正常:“这大热的天,能喝上一杯冰碗,李总管能不答应?你呀!”

竹沥却不理会:“娘娘您就等着吧,您的好日子铁定在后头!”

“你准备些黄白之物,薛家初到京城,少不得有些应酬。只是不要太多,陛下赐了宅子,钱多了,恐怕要养大了父亲的胃口。”薛溯鸢虽没有见过薛平,却对这个父亲没有半点好印象:“准备些衣料,父亲寒酸,母亲却是要出门和京中太太们接触的,莫要丢了薛家的面子。至于姨娘们,叫人抬着母亲,让她们安分些。”薛溯鸢说着,却是嗓子到底没有恢复,有些咳嗽。

“娘娘放心,奴婢都准备妥当了。”竹沥着急递了热茶,蜂蜜的,润喉养肺:“娘娘今日说了这么多话,且先歇着罢,有奴婢呢,娘娘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