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算是吧。”

安羽端详地上的人，尽管戴着面具，他此刻面部失控的肌肉和流下的汗珠都昭示着他惊惶的心理。其甚至表现出一丝惊惧。这个骗子的职业素养不怎么样啊。

人在受惊吓的时候能够暴露出最真实的面目。

“我有些事情问你。”

安羽轻微的抬手，缠绕的藤蔓将阿凡斯托托起，虬龙般的藤蔓从脚到腰都锁住了他的身体，阿凡斯托被强迫地站起来面对安羽。

“召集朝圣者并且煽动这些普通人，离间他们和魔法师的关系。连这种低劣的手段都用了，我想知道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利用信仰来招揽民众，这种概念虽然安羽的原世界并不少见，但是在这个异世界可以说是新颖，因为这里的民众并没有宗教的观念。

阿凡斯托利用这种信仰来树立一个神的形象，其做法不禁让安羽多想到了一些东西。

对方一声不吭，连不正眼看向问话的安羽。他尽管全身被受制于人，依旧努力控制脸上的表情，甚至强迫嘴角摆出不屑。

可是在安羽的眼里，他的面部肌肉时不时地抽搐，这已经是无法控制情绪的表现。

安羽接着问：“你的言论里其实有很多漏洞，先不管你许诺的实现愿望的能力是不是夸大，如果你真的能够借助神的力量，你何必需要魔法师的魔力呢？”

阿凡斯托发出一声轻笑，“愚蠢的魔法师！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识过神力的威力，神只会庇护他的信徒，对于你这种人，只会受到沦为祭品的惩罚！”

“妄图反抗神的人，我都想为你的结局祈祷了。”

阿凡斯托说完这句话后，他身上的藤蔓骤然收紧，“啊——”

“看来我们的沟通出现了一点问题。”安羽从他脸上移开目光，就好像不再去观察一只小狗，“我觉得你坦诚一点会少吃点苦头。”

安羽面无表情地看着阿凡斯托像虫子一样挣扎，“你给我和我的朋友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尽管我对你很好奇，但既然你伤害了我的同伴，你自然要承担后果。你是神的代言人，你就代替你的神付出相应的代价吧。”

阿凡斯托眼中的怒火要夺眶而出，他目眦尽裂地盯着安羽，发出喉咙里最大的音量，“可恶的魔法师！我要杀了你！”

他的气还没出完，脖子旋绕了一圈藤蔓，就像是勒气球一样，他的脸都憋得发紫。

“对了，我是不会为你祈祷的。”

安羽慢慢地退后几步，随着他挥手的动作，挪动的藤蔓顺着他的躯体攀爬，搭建成一个绞刑架，阿凡斯托头顶的拉力和下身的拉扯，共同作用的那一刻，脆弱的颈椎骨势必会分成两半。

阿凡斯托此时就像是一只被抛到地面的金鱼，在缺氧中苦苦挣扎。

“原本坦白是你最好的选择。但既然你不想说，时间就没有必要浪费在你身上了。”

阿凡斯托呼吸越来越困难，气管好像要被勒断了。

他费劲全身的力气，左手指关节痉挛一样摸上右手的手腕，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在植物宛如钢铁般纹丝不动的禁锢下，他左手伸展的骨头发出骨裂的声音。左手的牺牲让他还是成功的按下了右手手腕上黑色带子的纽扣。

圆盘旋转的声音吸引了安羽的主意，塔顶平台最外围的边缘慢慢地上升出了一道巨型机械，熟悉的外形让安羽有些失神，那些是炮口！？

圆形围绕的炮口都对准平台内圈，也就是他们所处的中间位置。

冲天的炮响，十个炮口飞射而出10个光点，光点点燃的瞬间，仿佛引线被拉开，喧哗而出。

在安羽的动态视力里，四面八方收拢过来的黑点好像是箭的黑影，但不是箭——是炮弹。

诺斯克听见一阵巨响后，他扛起巨剑敏捷地飞奔向安羽的方向。

安羽心念一动，魔导书光芒大放，金色的文字就像是鸟儿一样飞起来。

刹那间整本魔导书变成雪花碎片飘散，原本的书页在安羽的手里汇聚成一个辉煌华丽的祭师杖。

因果物给他的金色壁垒只是魔力的拟态，它可以变成方便观看的魔导书，也可以变成方便魔力输出的法杖。

安羽大幅度地扬起手中的法杖，绿色馈赠的魔力值最大输出，漫天的藤蔓将安羽和奔跑过来的诺斯克包围成一个绿色的球，整个宽阔的塔顶都被野蛮生长的藤蔓侵蚀成荒野。

炮弹冲击到藤蔓包围的外壳后，十声连续不断地炸响，炸开的一瞬间，喷涌出恐怖的白雾。失衡的气流倾斜而下，空气里的热量宛如被榨干，温度突破了零度的界线。

绿色的藤蔓外壳挂上了厚厚的冰霜。在突降的寒霜下，地上爬满的绿色植物枯了一大片。

绿色的球慢慢地收缩，冰渣一块一块地往下掉。

魔法解除后，安羽和诺斯克所见的景物都是白茫茫一片。

“好冷啊。”诺斯克忍不住带了一个喷嚏，“这些是烟还是雾？”他伸手在空中抓了一把，缕缕白色从他的手指缝穿过。

没有被藤蔓保护的阿凡斯托的手下看不见模样，因为他们的身体裹着一层厚厚的冰霜，被埋没在冰冻中。

安羽有些呆愣地看着这些白雾，他的身体不会对温度的高低产生强烈的反应，可是现在他的血管仿佛浸入了寒冰，一个放大的意识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呼出的气体也变成了可见的固体，若有若无环绕着他的味道刺激着他的感官。

脑海中忘却已久的记忆在滚烫的脉络中苏醒。

降雨，炮口，冰冻，白烟——干冰，这个世界里出现了他原世界里的化学物质，这意味着什么？

诺斯克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安羽，阿凡斯托不见了！”

诺斯克提着剑在视野度很低的周围搜寻，原本被藤蔓束缚的阿凡斯托消失在原地。

刚才安羽集中把藤蔓做成防御模式，自然放松了那边的魔力。他肯定借机逃脱了。

“不知道他哪里去了，现在这个样子很难找。”诺斯克大力地挥舞着剑面，可白雾仿佛凝固在空气中怎么也驱散不了。

“安羽，你有什么……”

诺斯克看向安羽那边，对方没有回应。

“安羽？”

“抱歉，有点走神了。”

诺斯克赶过来的忧虑让安羽走出沉思，他再次挥动祭师杖，一个硕大的金色光环扩散开来——巨火吞食，来自幽冥头狼的魔兽数据转化而成的魔法。

火焰在安羽的头顶旋转而成一个漩涡，缕缕白烟都被吞食，温度又开始高起来，地上的冰霜在冰弱火强之下消融。

视野逐渐清晰起来。

火花肆虐的漩涡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火球。火焰把所有的白雾都吸完了，体积还在膨胀。

“干得好！不愧是安羽。”

安羽握着他的法杖一动不动，像静止的雕像。

诺斯克疑惑地眨眼：“可以把魔法取消了，不然水汽又多起来。”

膨胀的火球散发出来的光芒比阳光还要夺目，它在高空宛若烈日降临。

“魔法不能取消，只能单向输出。”安羽不动的原因是——他的魔力依旧在输出，这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看着越来越大的火球，诺斯克有种他会掉下来的错觉，一种害怕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那该怎么办！”

诺斯克嘴挤成o形，他有些抓狂了。

对于魔法，安羽只是新手上路，他也很难控制那种微妙的感觉。

现在只能尝试把火球发射出去。朝上空发射安羽担心会落下来。塔底全都是人，也可行。那也只能朝远处……希望这个广袤的沙漠面积里不会出现刚好砸中某个人的情况。

安羽尝试把大股大股的魔力分散着一小段，实在不想就把魔力拧成碎片。

在安羽细致入微的控场下，盘旋的火球升至数十米后从中间分离，宛如炸裂的烟火四面八方地飞散开来。

数十个火球朝不同的方向像陨石一般四散而去。

诺斯克松了一口气，刚才火球扑来的热浪让他的后背都出满了汗。

“该死的魔法师，胆敢破坏我准备了那么久的计划！你们今天注定会丧命于此的。”

阿凡斯托的大嗓音再次从高空中传来。

诺斯克仰头朝他对吼：“不把你这个骗子解决掉我们哪也不去！”

“真是嚣张小子，你们全都得成为神的祭品。”

地面忽然间剧烈地震起来。

整个塔面仿佛是一个瓶口，竟然在缓缓地张开。